乌仁依旧跪在地上,头低垂着,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声音颤抖却清晰:“陛下,乌仁并无恶意,只是听闻今日宴会盛大,心中好奇,想来看一看……乌仁虽为南疆人,但自幼在大齐长大,早已将此地视为故乡。今日冒犯,实属无心,还请陛下恕罪。”
少年瘦弱的身躯跪伏在地面,说话时,声线跟着身体一起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阵嗤笑声。
一位身着华服的贵族公子摇着扇子,讥讽道:“南疆蛮子也配参加我大齐的宴会?真是笑话!你们南疆人不过是我朝的附庸,怎敢如此不知分寸?”
另一位官员也附和道:“正是!南疆人粗鄙无礼,不懂规矩,今日竟敢擅闯宴会,实在是大不敬!”
“是吧!我看他今日就是诚心来捣乱的!”
乌仁的脸色更加苍白,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却不敢再为自己辩解一句。
皇帝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并未出声制止。
他的目光在乌仁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叶清挽身上,心中暗叹。
此女虽有才名,但心性未免太过软弱,这么一点点惊吓就让她魂不附体,实在是不成气候。
此时的叶清挽依旧站在原地,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脸色苍白如纸,像是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就连方才有刺客闯入都没能让她有所动作,整个人像木雕一样立在原地。
然而,叶清挽却并非如皇帝所想那般,是受到惊吓所致。
而是她脑海中疯狂的响起一道声音。
【叶清挽!快记!我现在跟你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牢牢记住!】
系统放大声音,严肃的嘱咐着叶清挽。
叶清挽经历了方才的一通质问,身上的冷汗都还没干透。
她根本来不及想系统为何在这时突然出现,只是庆幸系统说的话。
紧接着,系统将准备好的诗,反反复复的跟叶清挽说了好几遍。
叶清挽竖着耳朵拼命记忆,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
终于在系统重复了第十几遍的时候,叶清挽成功将这首诗记在脑海。
台上,皇帝显然并不相信这个南疆质子的说辞,皱着眉头打量着他。
三皇子见状,眉头微皱,上前一步道:“父皇,乌仁公子虽为南疆人,但多年来安分守己,从未有过什么越矩之举,今日之事,想必也是事出有因,请父皇明查!”
皇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是吗?乌仁,既然朕的皇儿都为你说话。那你别来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因。”
乌仁听到皇帝的质问,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虽仍带着些许颤抖,却比之前坚定了几分:“陛下,乌仁今日冒犯,实属无心之举。
乌仁自幼喜爱诗词,曾有幸拜读过叶小姐的三首诗作,心中对叶小姐的才华仰慕已久。
今日听闻叶小姐前来参加宴会,乌仁心中激动,便斗胆前来,想一睹叶小姐风采,若能结识,更是乌仁之幸。”
他说到这里,语气渐渐平稳,眼中透出一丝恳切:“方才在大殿门口,乌仁听到叶小姐又要即兴赋诗,心中激动难耐,一时失手打碎了酒壶,惊扰了宴会,实在是罪该万死。乌仁愿受任何责罚,只求陛下明鉴,乌仁绝无恶意。”
三皇子见状,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乌仁公子所言句句属实。儿臣曾多次见他翻阅叶小姐的诗集,每每读到精彩之处,便赞叹不已。他对叶小姐的纯粹的敬仰之情,儿臣可以作证。”
“况且,”三皇子又道,“刚刚在御花园时,乌仁便见过了叶清挽姑娘,当时除了我们,还有叶家的桑知姑娘也在场,她也能作证。”
桑知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放下手中的酒,抬眸看过去。
皇帝显然是提前就知道桑知的位置,很容易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
短暂的目光相接,桑知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皇帝眉头稍稍舒展,目光在乌仁和三皇子之间来回扫视,最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朕便信你一回。不过,今日之事虽为无心之失,却也扰乱了宴会秩序。乌仁,你且退下,闭门思过一月,以示惩戒。”
乌仁连忙叩首谢恩:“谢陛下隆恩,乌仁定当谨记教诲,绝不再犯。”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乌仁退下。
乌仁缓缓起身,低着头退出大殿。
殿内的气氛稍稍缓和,皇帝将目光重新投向叶清挽,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叶家小姐,方才之事既已了结,这首诗你可还没做。”
“就让众人都见识一下,能令南疆人如此敬服的才女能作出什么诗吧。”
皇帝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座椅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此刻,系统又了无声音,任凭叶清挽说什么,都没有回应。
叶清挽知道,系统这是又显示了。
她此时已从系统的提示中回过神来,心中虽仍有些忐忑,但已不再慌乱。
她上前一步,向皇帝行礼道:“臣女遵命。”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迅速回放着系统方才反复诵读的诗句。
叶清挽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声音清亮而坚定: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首诗的意境所震撼。
柳砚青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皇帝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赏。
“好诗!”皇帝抚掌赞叹,“叶家小姐果然才华横溢,看来柳郎也是有看走眼的时候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诚然如此,也难怪叶小姐能让南疆的质子也这般敬服。”
叶清挽连忙跪下谢恩,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