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很清楚的知道,厉璟渊在京都地界只手遮天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候,即便沨儿人在监狱里,他也有一百种办法能让他再也出不来。
沈听榆看向厉璟渊,大概能猜到他会怎么说。
果然,和她想得一样。
厉璟渊开口道:“我就没打算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他,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
很难听的话,但被夫妻俩听在耳朵里,却无比动听。
向书华感激地泪流满脸,甚至不顾自己长辈的身份,居然磕头道谢。
厉凌山这样佛了一辈子的人,也不停地抹着泪。
如果儿子的心态有一半像他们就好了,不争不抢,吃喝不愁,这样过一辈子,多好啊!
厉璟渊牵着沈听榆离开了,没再管两人。
等彻底听不到后面的声音后,沈听榆忍不住感慨,“明明都出身厉家,为何兄弟两的性格、秉性却截然相反?”
她指的是厉凌山和厉凌州。
厉凌山同样出身厉家,富贵不凡,但他却低调得仿佛厉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反观厉凌州,又争又抢,为了几分面子,可以恨妻、杀妻。
厉璟渊说:“或许正因为如此,厉凌州才会觉得,得到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吧,所以后面一旦有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让他产生落差感,从而不择手段。”
“可惜了妈妈,她那么聪明,那么耀眼,最后却被枕边人陷害了。”沈听榆心里很难受。
厉凌州对妈妈产生怨气,本质上就是这个社会的男人对女人存在偏见和轻蔑。
他或许能接受比他更强的人出现,但大部分男人们不会允许这是个女人。
好像他们站在了女人的背上,一旦女人站了起来,他们就会跌倒般。
厉璟渊听罢停住了脚步。
沈听榆也跟着他一起停了下来,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厉璟渊看向她,很郑重地说:“听听,我希望你耀眼夺目,哪怕是踩着我,我也不会觉得难受,我只会觉得骄傲,我和他不一样,我其实也可以当个小白脸。”
沈听榆忍俊不禁,眼眶却有些发热。
让她感动的是,她明明没把心声说出来,但阿渊却懂了。
“嗯,我应该也能养得起你。”沈听榆笑着说。
两人携手并肩走完了这段路。
*
手术前的两天。
厉璟渊已经住到里面去了。
为了确保手术能顺利进行,并且能及时应对各种状况,所以他们选择在医院里进行。
沈听榆亲自找人来给厉璟渊剃去了头发。
厉璟渊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不顺眼,眼尾都耷拉下来了。
沈听榆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说:“也很帅啊,一种痞里痞气的帅。”
“真的?”厉璟渊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地扬了上去。
沈听榆:“真的。”
其余人十分有默契地退出了房间。
这些天来,两人听从加弗里德的安排,像个没事人一样。
其实背地里都是担心的、害怕的。
厉璟渊握住沈听榆的手,平静地说:“听听,别怕。”
沈听榆忍了忍,但压抑已久的情绪还是冲垮了她心里的防线。
她把头垂下,抵在阿渊的肩背上,压抑的哭声开始传出。
厉璟渊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他心疼,但他亦无可奈何。
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转过身来,将人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
安慰道:“别哭了,我一定会努力活下来的。”
沈听榆哽咽道:“你一定要活下来,不可以再丢下我和珩珩了。”
厉璟渊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是啊,他不能再丢下听听和珩珩了,当初那四年,她受了多少苦才把珩珩带到这么大啊?
“我一定不会再丢下你们了。”他喃喃出声,像承诺又像祈求。
如果老天有眼的话,希望可以救救他。
他人生中第一次,那么想要活下去。
……
厉璟渊受脑海里血块的影响越来越重,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着。
沈听榆每次接到珩珩的电话,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她一方面想瞒着儿子,一方面又不想欺骗他,让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失去爸爸,两难境界,让她备受煎熬。
年司桓给厉璟渊检查完身体,出来看到沈听榆,忍不住劝道:“夫人,这里交给我,你出去走走吧,找人说说话也好,这样熬着手术还没开始,你身体就坏了。”
沈听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妙,于是答应了。
“那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他,晚饭前我会回来的。”
年司桓点头,“放心吧。”
沈听榆进屋拿包,她忍不住又在床边注目了许久,然后弯腰在厉璟渊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以前阿渊睡眠浅,这样的举动,很容易将他吵醒。
但现在他大部分时候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了,所以自然感受不到。
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厉璟渊的额头上,他眼皮子动了动,但最终没有睁开眼睛。
他想睁开,但做不到。
那么多次濒死的感觉,唯独这一次,他怕了。
沈听榆不知道阿渊能不能听见她说话,但她还是留了一句,“阿渊,我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来了。”
这些天在这里,她每天看着阿渊的状态越来越差,她真的快扛不住了。
……
沈听榆出了医院,灿烂的阳光打在身上,但却驱散不了一点寒意。
她在脑海里想了一下,竟发现没什么人可以约了。
浣卿忙着准备m国之行,偶尔过来陪陪她都会耽误训练。
晗玖因为她妈妈的事悲伤难过,找她也不合适。
临近过年,江洛也有演出,此时根本不在京都。
爸爸妈妈那更不可能,要瞒着珩珩。
沈听榆顶着迷茫,坐在了等公交的椅子上,看车水马龙。
很久以后,她才想起了一个人——小姨。
自从阿渊住院以来,她就没来看过他。
如果沈听榆没猜错的话,她不是不担心,她只是不敢面对。
于是她直接打车,去了林家别墅。
正好,她也有一件事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