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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的修士在楚澜眼前一个个倒下,她看着满身已经覆满黑气的莫无双,心中一紧。

这么浓郁的魔气,如果莫无双一直对他的怨恨情绪不加掌控的话,很快他的心智则会彻底被这种魔气所影响。

她忽然想到在现实中,她认识的莫无双,已是魔族。

原来……他就是这么堕魔的!

他从一个人类修士,自毁心修成魔,这是多么巨大的念力!

看来她有些低估莫无双的执念了。

楚澜暗暗下定决心,等她从这个心魔历练中醒来时,一定要好好问问莫无双。

柳善渊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莫无双,心中大骇!

这个人,明明是个归墟境界的修士,怎么竟然身上有那么重的煞气!

修真之路,讲究的是正心正念,一个修士要是有煞气,他的道行应该早就毁了,又怎么还能有现在境界修为?

中州其他人也面带惊恐地看着这个向他们走来,一路上如砍瓜削菜般掀翻了挡在他行进途中人的黑衣男子,因为过度,吃惊脸色都变了。

“这……这妖人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他身上的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区区一个归墟,有何可怕,要不是老夫刚刚围攻瑶华那个妖女,耗费了太多灵力,老夫这会儿定然已经将他斩杀了!”

“老头儿,吹牛谁不会……要是真有本事,你现在就上去,哪怕替我们挡上一挡也是好的。你这把老骨头,如今道基受损,日后也没什么可以精进的空间了,还不如就身先士卒,替我们先去试试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哪怕你折了,那我等也能称道你一声‘先生大义’。”

“你!”

这么大的威胁就在眼前,这群人不想有什么应对之策,柳善渊听到中州之人竟然还在拌嘴,相互推搡着想让对方去当这个出头之鸟,就感觉到一阵的烦躁。

“别吵了!这个人看来是妖女瑶华的忠徒,必然也是会一些妖法的,诸位虽然刚刚都参加了围剿妖女,此时再战或许力有不逮,但是我们一起合力,一定能将此人击退!”

柳善渊当断则断,袖子一挥,后面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都目视着莫无双,调动灵力准备战斗。

“无耻之徒,欺人太甚!”

身后又有几名悠宁谷村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神情激愤。

楚澜惊讶地发现,这几个村民们,也跟莫无双一样,身上竟然冒出了丝丝黑气,并且越聚越多。

难不成……他们也要堕魔了?

楚澜脑海中思绪飞转,时而飘到莫无双和眼前这些身上聚着黑气的人身上,时而在古书上看到的记载又清晰浮现。

见闻和古书中的记载交织在一起,她恍然惊觉,原来,修真界的魔族,竟然就是从莫无双和这些村民开始!

所以修真界才出现了第一次有关于的魔族的记录!

瑶华殉道后,她的追随者,竟然有一部分人直接堕魔,就此开辟了魔道!

楚澜心中如同有惊雷滚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莫无双和那些身上黑气越积越浓的村民,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像是悲哀,像是怜悯,像是惋惜。

这种复杂的情绪,就如同一个无法解开的结,紧紧郁结在她心底。

她所受到的观念与教育,看过的典籍,和当下修真界的所有修士都一样。

被告知魔族一直是修真界所有修士的天敌,魔族与修士们一直都是对立的存在,不共戴天,水火不容!

但是,她今日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尽收眼底。

她却对“魔族”这个被众人纷纷唾弃,在印象中好像“无恶不作”,所有修士提起“魔族”来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这一群人,有了改观。

谁能想到,所谓的“魔族”的这群人,原本也是修士啊!

他们与现在上下仙界所有修士一般,也曾经走在“正确”的证道路上,只不过他们的经历,他们的遭遇,他们的信仰,被中州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彻底打碎,所以他们才想要行自己的法,证自己的道!

只是被逼得与所谓的“主流”修士不同,他们便被定义为“魔”吗?

楚澜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曾经是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坚固,丝毫没有想过会有别的可能。

但是她曾经笃定的认知,却在此刻土崩瓦解。

原来并不是口口相传的就是对的,也不是“眼见为实”就是对的,没有见证过一件事的完整全貌,任何的评价与看法都是不公正的。

就像把他们定义成“魔”那样不公正!

楚澜现在心乱如麻,像是有一股不甘与委屈要从她的胸中冲破出来。

作为梦回香带到这个场景里来的人,她原本只当自己是一名看客。

哪怕是中州那群人不辨是非蔑视生命时,哪怕是看见瑶华殉道时,她有担忧有愤慨,也愤怒也遗憾,但是都没有此刻的震怒!

是对中州那群人自持金贵但却行腌臜事之人的震怒,是对后世记录者与歪曲事实颠倒黑白的传播者的震怒,是对修真界这不容许有其他声音蔑视他人震怒!

楚澜忽然发现曾经的她太过于狭隘,困于对师门的复仇,困于计较被某个人辜负,困于自己那些可笑的小情小爱。

她没有真正地看过这个世界,没有放眼打量过,她所在的修真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或许这世间大部分的修士都与她一样,以为自己在的是一个天地清正的世界,谁知道这才是一滩污泥!

一滩被人为地颠倒了是非黑白的污泥!

一个念头忽然窜进楚澜的脑海,如今她所在的世界的正邪、对错、仙魔的划分,依然是按照中州那群人的立场与角度出发的……

那就说明,最后中州那群伪君子,今日……胜了?

她又想起了书中对中州与魔族第一次对战的记载:“……重创魔族,无一生还。”

楚澜有些担忧地看向莫无双,他已经从地上把问缘剑拔了出来,那凝厚的黑气,仿佛像是燃烧的黑色火焰,衬得他整个人,如同地狱修罗!

所以书上说的,“无一生还”,到底是指中州,还是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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