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缘剑在莫无双手中，也缠绕上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但是问缘剑好像并没有排斥这些煞气，而是来者不拒，将它们尽数吸收。
眼看只差几步莫无双手中的剑就能抵上柳善渊的胸膛。
柳善渊终于忍无可忍，大喊出声，“就是此时！随我出手！斩杀妖人余孽！”
一时间数道金光爆射而出，直直刺向莫无双。
只见那道金光还没近莫无双的身，就被浓得仿佛墨汁的黑气所吞噬。
那些金光遇到黑气，像是靠近了火焰便融化的冰，毫无反抗的余地。
中州之人一时间都惊愕失色，他们的攻击竟然对这个妖人半分作用都没有？！
莫无双走向他们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手中的问缘剑自下而上挥出，像是轻松又随意的一击，他甚至没有瞄准任何人！
但是那浓黑的煞气铺天盖地向中州之人猛烈扑去。
那团黑气中隐隐带着充满怨愤的哭嚎与悲泣，有些自觉自己打不过莫无双的修士，想趁乱逃走，但是那些黑气像是能洞穿他们的心思般，没有放过一个人，直接缠绕着，从他们的七窍钻入了身体之中。
然后楚澜就看到那些被黑气钻入体内的修士，眼球都变成了诡异的全黑色。
他们变得敌友不分，开始无差别攻击自己身边的任何人！
楚澜一时间都看呆住了，她知道魔族的魔气能影响人的心智，但是她第一次知道，魔气能影响这么大规模的一群人。
莫无双孤身闯入这群迷失了心智的中州修士之中，手中的问缘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他路过的每一个人。
一剑穿心。
毫不留情。
经过瑶华殉道后，原本中州四大家族来的人，就折了一大半，此时剩下的那不足三分之一的中州修士，一个接着一个，不是被同门所杀，就是被莫无双一剑毙命。
一时间场上还能站得起来的人，一个个在减少，变成了满地横尸。
空气中那浓厚的血腥味儿，让楚澜的胃倒海翻江，没想到她现在作为一个灵体，竟然还能被气味刺激到干呕起来。
地面上的血经过层层叠加，已经变成了深黑色。
随着问缘剑不断刺入拔出，不断有新鲜的血液缓慢地流出来，在地上淌成血河，绽放成妖异的纹路。
眼前惨况，怕是堪比修罗地狱！
楚澜却对莫无双这样的做法丝毫怪罪不起来。
直到最后一名中州的修士倒下，莫无双才慢慢地停住了脚步，像是在噩梦中突然被惊醒般。
他目光有些慌乱地看向不知道叠加了几层血迹，几乎看不见剑身的碎裂花纹的问缘剑，手忙脚乱地从自己身上的扯下一大块没有沾染血迹的布条，仔细擦拭，
像是不容许问缘剑上有任何一丝血迹，又像是不希望被中州之人的血，玷污了瑶华曾用过的这把剑般，眼神中充满了虔诚和怜惜。
楚澜看着莫无双流露出来的神情一愣。
此时的莫无双好像又变回了她见到过的那个如谦谦君子一般的人，而非那杀人不眨眼的修罗。
要不是楚澜能看到他身上那浓烈的黑色魔气，已经将莫无双的整颗心包裹侵蚀，
她都要相信刚刚那个堕魔的人，不是眼前这个莫无双。
淡淡的风拂过，卷起血腥味又吹向远方，场坪上再无半点声息。
悠宁谷的村民们也没有任何人说话，像是在一场大梦之中仍未苏醒。
楚澜感觉到有微微的灼烧感，低头一看，灵体状的身躯正在快速变淡。
看来梦回香的时间已至，此间终于曲终人散。
她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海中一片空白，不想再思考任何问题，只想随着梦回香的效果消失，回到她的心魔历练的心中内景去。
正当她低顺着眉眼，盯着自己颜色越来越淡的身躯，准备好回到瑶华那个小院落中时，余光忽然瞥到一个踉跄的背影。
是谁！
莫无双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人，原本在擦拭着问缘剑的手一顿，眉眼凌厉地向那道身影看去。
那道身影移动的速度极快，摇摇晃晃，像是拼了命用尽灵力在向天空中，中州之人来时划开的那道空间裂缝奔逃！
楚澜一眼就认出了那身虽然现在稍显破烂，还被污渍鲜血浸染，失去了原本颜色的华服。
是柳善渊！
这个最该被千刀万剐的老东西，怎么还让他逃了！
明明全场的中州修士，要不是中了魔气失去心智被同门所杀，要么就是被莫无双一剑毙命，满地横尸，没有再生还的人。
难道刚刚这个老东西是趁着莫无双还没杀到他面前时，就假死蒙混过关？
楚澜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莫无双显然也是认出了那个逃窜的背影是何人，眸光一闪，将问缘剑在手中一抛，反手接住后就直直向那道背影将剑投掷了出去！
眼看那剑即将从后面刺入柳善渊的心口，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那道裂缝猛然向前一缩，将那老东西吞了进去，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问缘剑失去目标，从空中掉落了下来，随后飞回莫无双身边。
楚澜目光由诧异变得阴沉，她看向那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没有丝毫痕迹的天空。
该死！竟然让那个老东西就这么逃走了！
她刚在心里骂了一句，就觉得眼前一黑，像是被吸入了一个旋涡，身不由己地天旋地转一番后，
鼻翼前再次传来一缕有些熟悉的馨香，她猛然睁眼。
正是她在心魔试炼时，与青衣女子瑶华对话的那个小屋。
低头一看，熟悉的长条案，熟悉的香炉，只是这一次，香炉里没有焚香，没有袅袅的香烟，她的对面，更是空无一人。
楚澜愣了一瞬，她以为再次回到这个小屋的时候，她肯定还能再见到瑶华。
因为她明白了此刻的悠宁谷，还是早期的悠宁谷，屋舍和村民都没有她在梦回香里看到的那么多，
所以此时瑶华一定还活着，这个时间节点距离瑶华被中州之人逼着殉道那时，应该还有几年的时间。
“瑶华！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