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大帐,灯火摇曳,人影重重。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李信便打了打哈欠。
瞅了眼垂首而立的逢纪,其意不言而喻。
但后者,不为所动。
李信心中有些纳闷,这小逢子平日里不是很聪明的吗。
没看到老子都准备休息了,你还杵在那里干啥。
“元图,汝不去休息,莫不是有军情禀报?”
“咳咳!”逢纪上前,谄声道:“主公日理万机,为兄弟们操心劳苦,心中感戴!”
“故,特意准备了一份厚礼,报之!”
自从李信接受招安,封侯纳官以后,逢纪郭图等人便改称主公,以示忠心。
如今,他大表忠心,为主分忧的机会来了。
“礼?”李信莫名。
逢纪干咳两声道:“礼物别致!”
“稍后便至。”
“神神秘秘!”
李信心中有些好奇,也搞不清楚,究竟何礼!
“呼啦啦!”没让多等,不多时,一队侍卫押着三十多名莺莺燕燕,快步走了进来。
这是一群女子,有青涩的农家少女,亦有成熟的美妇人妻,小家碧玉,环肥燕瘦各有特色。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此刻都低眉垂首,如受惊的小鹿惶惶不安。
李信面色不明,好奇道:“元图这是何意?”
“主公,正所谓孤阴不长,孤阳不生!”
逢纪一脸谄媚,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阴阳调和,方为正理!”
“这些都是良家女,主公可放心享用!”
他虽善于揣摩人心,但内里也不知道主公喜欢啥类型。
但逢总管知道,主公最近火气甚大,索性各式各样多多搜集,用来消消气,以免火大伤身。
如其所想,李信此时心中有火,而且还不小,只是这火非彼火。
他面色阴沉,缓缓起身,来到一名体态丰腴的少妇面前。
抽出腰间横刀,尖刃轻挑其光洁的下巴,询问道:“美人何名?”
“家人几何?”
女子心中慌乱,见眼前青年问话,美目微垂,颤声道:“民女小草!”
“家有老母...儿女五口...”
“老母、儿女!”
李信上下打量,见其面容白静,腰肢纤细,便知年龄不大。
五口之家,上有年迈老母下有年岁孩童,全家生计全系一人,若是此女在年长些,估计早已不负美态。
至于家里的顶梁柱,还用问吗,不是被朝廷抓了壮丁,就是被之前的贼军祸祸了。
唉,那李贼真是可恨,以至于此女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套用他自己的话,端的不是人子。
李信刀刃轻挑,再问道:“既然家有长幼需要照顾,为何来此?”
女子闻言吓得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是...是...”
“是他们强迫你来的!”
观其言语支支吾吾,不用想也明白其中原委。
其实在见到群莺燕的瞬间,李信便知了大概,定是小聪明又犯了,自作主张弄了些女人回来。
不过这回逢纪算是犯下忌讳,拍到马腿上。
李信虽然饥渴,但却不能容忍手下聪明过头,需要敲打。
先前被安平公主那弱女子扫了颜面,这事只有几名典韦以及随身亲卫知道。
如今前脚之事,后脚逢纪便弄了些女人过来,身为主公做何感想?
不提被女人弄得颜面扫地这等丑事,单这事发生,前后才间隔多久,逢纪便明了因果。
李信甚至怀疑,有人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由小见大怎能心安。
如此下去,他还怎么统御一帮骄兵悍卒?
身事不密,怎么维持自身威严?
所以有些忌讳,不能犯!
有些聪明,不能要…
李信喃喃自语:“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这句话完美的诠释了私密之重,他豁然转身,阴鸷的目光划过:“元图,汝擅作主张,抢掠民女,可知罪?”
“啊!”突如其来的责问,让逢纪措手不及。
不过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在某方面犯了忌讳,才惹得主公发火。
逢纪不敢有丝毫辩驳,直接俯首认错:“纪,知错!”
“还请主公责罚!”
李信目光沉沉,在逢纪身上,停留良久。
小逢子算是他的心腹谋臣了,哪怕是被迫从贼,但这些时日兢兢业业,出谋划策,亦看在眼里。
此刻见其低眉垂首,态度诚恳,方才道:“吾等既受诏安,身居朝廷官职,便不可在似过往贼匪般行事!”
“更何况如今吾贵为侯爷,若要女人何须用强?”
“逢纪,知错!!”
“来人,拉下去!”
逢纪闻言,吓得脸都绿了,他肝胆具裂直接摊倒在地:“啊,主公饶命....”
“主公饶命啊...”
他只不过抢了几名美女而已,还是为了给主公享受的,难道就要殒命。
虽然早知道李屠夫喜怒无常,但这转变也太快了,快的他大脑晕眩。
“踏踏!”稍顷,一群亲卫杀气腾腾的走进大帐,将莺莺燕燕押了出去。
李信看着吓瘫的某人,顿了顿道:“汝即知错,便自领三十军棍,下不为例!”
“谢主公开恩!”逢纪当即谢恩。
鬼门关上走一遭,他此刻算是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
后勤主帐,灯火摇曳,主簿郭图坐于案前,秉烛办公。
如今李信麾下各部已为官身,自然各有职位。
虽为主簿,实为总管,除了文案管理,账册统计,军中粮草辎重外,武备马匹调度,亦是郭图等人在负责。
其中琐事繁杂,非一时可以可完,每日事务都要兢兢业业熬至深夜,生怕出了纰漏。
“呼!”帐帘掀开,逢纪在亲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元图,怎得如此!”
郭图抬头看到好兄弟狼狈模样,急忙放下手中事务,上前搀扶。
他关切道:“咋转眼间,弄成这副模样!”
“快,去请军中郎中......”
“无碍,公则兄不用费心!”
“嘶!”逢纪疼的直抽冷气,强忍着坐到案榻上:“一点小伤,无甚大碍!”
“休息下就好!”
屁股上的疼痛,怎能比得上心中惶恐。
挨了军棍,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主公发怒。
往日里,贼军做的天怒人怨还少吗,所谓强抢民女可能只是一个由头。
但逢纪就是想不出原因何在,不知真相,万一哪天无意中再犯,那就不是棍棒加身那么简单了。
他智谋不低,但有些事落到自己身上,就是当局者迷。
既然自己想不出来,只能请教老哥了。
想到这里,他挥退左右:“公则兄!”
“这回,你可一定要,救救老弟呀....”
“何事如此!”
郭图心中纳闷,不知为何出去一趟,便弄的如此狼狈。
“唉,世事如此,奈何!”
逢纪不敢丝毫隐瞒,将先前之事,慢慢道出…
往日,李屠夫只要忧心,他总是第一个建言献策。
李屠夫需要猛将,他就想方设法,让对方屈服。
李屠夫心有谋划,一些想做又不能做的事,也是他逢纪在旁完成…
主公需要女人,他就弄来女人,各色各样,碧玉美妇皆有,还不重样。
但今天,他却莫名其妙的触了霉头,是在不安…
“糊涂啊!”郭图听了个大概,便明了前因后果。
他当下恨铁不成钢道:“元图糊涂啊,汝怎会做出此等糊涂事!”
“这军棍,挨的不冤!”
“何解?”他顾不上屁股疼痛,急忙起身请教。
“吾等打听主公行踪,便已是犯了忌讳!”
郭图虽然面色不好看,但还是耐心向兄弟解释:“这其中不但是主公一人之事,涉及与未来主母间私密!”
“主公脸上无光,心头有气,汝却不知所谓的撞了上去....”
郭图顿了顿又道:“元图可知,始皇东巡,灵王沙丘之变否?”
“正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元图也算饱学之士,听为兄一劝,主公心思不是我等可以随意揣测,踏踏实实做事方为正道…”
“此事算小小惩戒,若贤弟还不醒悟,恐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