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品提督
朱厚伟道:“我明白了,如果以后弟弟的手下有个不忠之人,我能不能效仿太宗?”
朱右堂险些没把嘴里的茶水给吐出去,在朱厚伟头上轻轻的拍了一下:“哪有这样用的!”
“你跟你弟弟可是血脉至亲,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干,免得让你弟弟难过。”
朱厚伟心中暗喜。
父皇,您这是双重标准啊!
他们把太宗谋逆之事说得天花乱坠,有理有据,却却说我的所作所为是错的。
朱右堂额头冷汗直冒。
半年多没有指点过他,这小子就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这一句话,险些让他说不出话来。
朱右堂不想再提永乐帝叛国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对朱厚伟说道:“太宗在位时,我大明国力日盛,将北边的野蛮人逼入了荒原,再也不能去南方放牧了。”
“而安南之乱,也在太宗的镇压之下,变成了大明的一品提督。
“太宗陛下不仅武力超群,在治国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建立了以内阁和司礼监为主的政坛。”
“请公公郑和下了七次海……”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永乐皇帝,也只有他才能够在大明王朝之中,将北元的残余势力逼到了答兰纳木儿河之北。
朱右堂说道:“我父亲一生都在追求太宗。”
朱厚伟一脸的疑惑:“父亲,那这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一个五岁的小孩来说,这样的问题并不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的政治活动。
与朱厚照不一样,朱厚照是经过正规训练的,知道明代的属官,有司,有司,还有地方组织。
朱厚伟知道这一点,却又忍不住转移了注意力。
弘治并未被朱厚伟这些天真的问题逗乐,而是耐着性子给朱厚伟讲解。
“这就是太宗陛下的高明,设立了两个助手,为陛下服务。”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皇上也一样,如果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反而会把自己给累坏了,所以朝廷就设立了两个部门,两个部门协助皇上治理江山。”
朱厚伟哦了一声,又问道:“那爹,您为何不请宫中、大学士帮忙?那样的话,你才有时间,才有时间跟我和弟弟玩耍。”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朱厚伟刻意将这个问题引到了这个问题上,就是想让弘治陛下多动用一些内阁与司礼,不要事无巨细地过问。
在史书上,弘治皇帝年轻时因劳累过度而去世,朱厚伟不希望这样,便叮嘱过朱右堂。
不过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所以他就像是一个五岁小孩一样,思考着如何对朱右堂进行正确的教育。
说句不好听的,这可比帮朱厚照写作业要辛苦多了!
朱右堂闻言,顿时一愣,他情不自禁的抽了抽鼻子,只觉得一道热气直往双眼涌去,让他双眼瞬间变得水汪汪的,鼻尖也变得酸涩。
才五岁大的孩子,居然就知道怜惜自己的爸爸了。
身为一个孩子的爸爸,他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高兴呢?
这小子真不错,甚至比自己的弟弟还要成熟,以后肯定是一位不错的诸侯,麾下的子民,也能过上好日子。
朱右堂刚想到这里,便低下头,望向朱厚伟,只见那孩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伏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朱右堂温和的一笑,伸手将朱厚伟的刘海拨到了耳后,这才将朱厚伟轻轻的扶了起来,虽然有些费劲,但是他还是自己做了。
他轻手轻脚的把朱厚伟背上了床,放到了朱厚照身旁,随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替朱厚照把被他踹飞的毯子重新拉了回来。
弘治陛下默默地立在榻前,见两人都安静地躺在榻上,心里也是一片温暖。
能有这样的两个孩子,是她最幸福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寒风凛冽,初春的时候,大雪纷飞。
朱厚伟与朱厚照在丫鬟服侍下,早早地换好衣服,用厚厚的羽绒服将自己包裹起来。
早餐是有丫鬟和太监送上来的,两个小家伙正处于发育阶段,早餐的营养特别丰富。
用过早餐后,朱厚照才恋恋不舍的与朱厚伟道别。
“师兄,我这就回去。”
朱厚照身为皇子,每天的功课都很多,早上有费宏给他讲历史与文化,下午有左春芳与杨庭和给他讲礼仪与文学。
不管怎么说,皇子的教学,都是最好的。
朱厚照跟朱厚伟打了个招呼,朱厚伟又提醒了一句:“老弟,这条路太冷了,你小心点儿。”
“无妨的。”
朱厚照走后,朱厚伟便开始无聊的翻阅着手中的书,这三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让宫女和太监去取许多书来,自己一个人静静的阅读,将所有的历史典籍都记在脑海中,久而久之,也是这样。
大雪越下越大,过了一会儿,朱厚伟就被丫鬟带到了坤宁宫,给母亲请安。
大殿内。
“母后。”
朱厚伟一把甩掉身边的丫鬟,快步跑向张皇后。
张皇后是大明皇帝的生母,从朱厚伟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张皇后的生命就已经和张皇后绑在了一起,他们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但也很亲密。
虽然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但是他对张王后还是很信任的。
“别急!别摔倒了。”
张皇后弯下腰,看到自己的儿子因为赶路而涨得通红的脸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早上有没有吃东西?”
张皇后觉得很难把朱厚伟背起来,便把他拖到了大堂,朝坤宁的大堂里。
“包子,豆浆,羊肉,牛奶,鸡蛋……”
一入乾宁殿,张皇后就用自己保养得很好的一双大手,使劲的为朱厚伟擦了擦,再将他肥嘟嘟的小手拿到灶台上烘焙。
“母亲,孩儿有个提议,孩儿早上能不能别吃得太多,孩儿已经长大了,不喜欢再喝牛奶了。”
张皇后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个提议没用。”
“你几岁了?你看起来只有五岁吧?”张皇后说,“别人家五岁的小孩都能吃到牛奶,别人家的小孩连牛奶都买不到,你还这么挑剔。”
朱厚伟想想,又说:“我再给你提个意见,别给我用棉花,我是真的以后再也不用尿床了。”
张皇后见朱厚伟一本正经的反对,心中暗乐,嘴上却毫不留情的说了一句:“那也没用!”
“你忘了,你上一次在床上尿了一泡尿?想要在床上撒尿,不知道要有几个人,还要洗衣服,还要给他们穿衣服。”
朱厚伟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双耳,一手往前一伸:“住手!皇后娘娘,你给我住手!还是算了吧……”
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这小小的身躯!好丢人啊!
“你没事吧?”
朱厚伟看向张皇后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张皇后给弘治陛下生了一个比朱厚伟更早的女儿,却因为去年底的一场大病,至今还在养伤。
“跟我来,见见你妹妹。”
张皇后牵着孩子,慢悠悠的踏着风雪,走向偏厅。
………………
朝堂之上。
大殿中。
左谕德国子监费宏为朱厚照讲授史书。
费宏乃是成化二十三年的秀才,学问极为深厚,而且性格刚毅,颇有几分老学士的风范,如今年仅三十,却给人一种老陈般的稳重之感。
“百姓们一盘散沙,没有一个统一的组织,所以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一个人来约束他们,教育他们如何做人,如何做人,这就是官城的由来。”
“如果大臣太多,没有了制约,他们就会肆无忌惮,肆意妄为,这样的大臣,就会被君主所制约。”
“那么,王爷对君权有何了解?”
朱厚照偏了偏头,说道:“皇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权力,只要你做了皇上,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为所欲为。”
如果杨廷和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被狠狠的揍一顿。
但费宏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是因为他没有深入,这不是他的错,是他的师父的错。
事实上,费宏在教导朱厚照的过程中,与他交好,以至于朱厚照登上皇位之后,多次推荐费宏进入皇位。
费宏微微一笑,更正朱厚照的话,“王爷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
“君权也会被压制,只有教会才能压制住他。”
“什么是神的力量?”朱厚照疑惑的问道。
费宏道:“在皇帝上面,就是‘天’,那就是‘天’,那就是‘地’,那就是‘地’,至高无上。”
“从历史上的皇上来看,你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奉公守法,仁爱百姓的皇上,往往能让这个国家繁荣昌盛,没有人会对他不满。相反,如果一个君主因为自己的道德而对自己的子民不好,那么这个君主就会被神圣的力量所制裁,老天也会降下各种“灾难”来谴责这个君主。假若到了那时,君王还不肯听我的话,那上天就会夺去君王的一切。”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秦二世覆灭的事情吗,那是一场暴雨,一场洪水,一场大地震,都是为了警告秦二世,可是他却没有听从圣灵的警告,这才导致了他的覆灭。”
朱厚照转头看向费宏道:有没有看到?”
费宏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行了,我今日就先讲到这里,你自己琢磨琢磨,明天我再出一些题目,让你好好琢磨琢磨,帮你把基础融会贯通。”
“你要认真学习,懂不懂?”
朱厚照点点头,“我明白了,再见。”
“臣告退。”
今天中午,杨廷因为家里有事,没有过来教导朱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