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萧清了清嗓子,镇定心神:“沅苓,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听出她语调中蒙上了些许怒意,沅苓也不敢大意,忙颔首道:“小姐,是奴婢失言了。”
她终究是跟在叶晚萧身边最久的丫头,叶晚萧不好严加苛责,只挥挥手,低声道:“你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到,不仅是我,就连宸王的名声也要受牵连。”
“更有甚者,会有人拿着这件事情去大肆宣扬,到时候指不定会牵连宸王府和武侯府两门。”
“日后切记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沅苓神色一震,乖巧地同叶晚萧行礼,严肃道:“小姐放心,奴婢日后绝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叶晚萧微微颔首,余光落在沅苓手中的簪盒上:“宸王送了武侯府这么贵重的人情,我们不能毫无表示。”
“沅苓,你吩咐小厨房备些做糕点的原料。一会儿我做些糕点,你亲自送去宸王府给洲洲。”
说起萧逸洲,叶晚萧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亲和之色。
她眉眼一弯,晶亮的眸子里闪动着异乎寻常的温柔:“宸王很看重洲洲,我做些糕点送给洲洲,以示感谢。想必宸王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三个婢女耷拉着脑袋,视线互相交错。
虽然她们没有再说萧墨渊对叶晚萧另眼相看的话,可三人的眼神里分明在告诉彼此‘小姐和宸王分明就是格外默契。’否则的话,小姐为何这么肯定,沅苓送去糕点,宸王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呢?
二人分明就是当局者迷。
她们三个才是旁观者清!
不到一个时辰,叶晚萧已经做好糕点,由沅苓带着亲自送去了宸王府。
哪知道萧逸洲得知这糕点竟然是叶晚萧亲手所做,说什么都要自己来武侯府谢谢娘亲。
星风不肯,他便凑在星风耳边嘀咕了几句,惹得星风神色大变,最后只能由着小主子而去。
萧逸洲得了‘准许’,竟和沅苓一同回了武侯府。
宸王府的马车在武侯府门前刚停下,沅苓还来不及掀车帘,却见里面已经探出一颗小脑袋。
萧逸洲撑着门框,扑通一下跳下马车,兴高采烈地往府内快步而去。
沅苓跟在他身后,瞧他脚步轻盈,一门心思只顾着往前走,压根不看路,急得在后边不停呼唤:“小世子,你可慢着些。”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入了武侯府。
一记淬毒的阴沉眼神从武侯府旁的小巷里收了回去。
宋奕辰面色苍白,靠在石墙上,右手撑在身后,左手抵在额头上,手背轻轻揉动。
他回到刘伯那里,甚至都来不及和老夫人好好说说话,就换了衣服来武侯府,是想在武侯府外看看有没有报仇的机会,没想到居然被他看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刚才宋奕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沅苓唤出那声‘小世子’,宋奕辰才敢确信,那个小孩就是宸王府的小世子。
之前宋奕辰就见过萧逸洲,他同叶晚萧那个贱,人可是亲近得很。
怎么现在叶晚萧死了,这小子竟然还会堂而皇之地登武侯府的门?
难不成武侯府和宸王府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了?
宋奕辰想深入地想清楚其中关键,可只要稍微动动脑子,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上千根针一同扎着,脑袋似乎要炸开一般,太阳穴嗡嗡狂跳,疼得他压根无法思考问题。
萧逸洲、宸王府、武侯府,这三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既然要为爹娘报仇,是否可以利用三者之间的关系呢?
越想越头疼。
宋奕辰撑着身子,缓慢调转身形,准备回去仔细想想。
才转过身,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身影。
原本就狭小昏暗的巷子,被宽大的身躯拦住去路,剩余的光线更是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头顶透下些许昏昏沉沉的天光。
宋奕辰抬起头,借着天光只看到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另外半张脸也被昏沉的天光映射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宋奕辰鼓着勇气,低声询问:“你是什么人?”
只见天光下的半张脸嘴角一勾,脸上是冰凉如水的笑容。
宋奕辰暗道不好,转身要跑,衣领被身后人一把扯住。
随即,他脖颈处挨了一掌,身子发软,咕咚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直至此时,那人才侧过身,让出身后身材颀长,穿着黑色狐裘的男子。
“王爷。”星风对萧墨渊拱手,“果真是宋奕辰。”
萧墨渊面色沉静,剑眉微紧,阔步上前,在宋奕辰身前站定。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宋奕辰,眼角轻微跳动。
宋奕辰居然出狱了!
萧墨瑾行事行事还算严谨,故而萧墨渊竟然没有得到丝毫风声。
可宋奕辰能如此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武侯府附近,只怕叶晚萧和叶长亭早就知道他出狱了,所以才纵着他鬼头鬼脑地在武侯府附近。
看来叶长亭兄妹二人另有打算。
既然如此,萧墨渊也不想坏了他们兄妹二人的事情。
倒在地上的宋奕辰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便是换了身衣服,依旧难以掩盖他身上的腐臭气息。
一想到宋奕辰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娶了叶晚萧,还将她囚于宋府,磋磨她这么多年,萧墨渊心中怒火依旧难平。
不把宋奕辰出狱的事情宣扬出去坏叶家兄妹的事情,可不代表他不能给宋奕辰一些教训。
萧墨渊冷着面孔,手掌一翻,一根银针落于掌心。
嗖--银针划破寂静,不偏不倚扎在宋奕辰的膝窝处。
便是在昏迷之中,宋奕辰还是疼得身子一颤,紧锁眉头,发出低沉的呻吟。
星风瞧着那发黑的银针,心里不由啧啧。
这银针上淬了剧毒,中毒之人虽不死,却会四肢肌肉逐渐蜕化,直到完全不能使用。
他跟在萧墨渊身边这么多年,也只见萧墨渊用过一次。
一时之间,星风都不知道是该说宋奕辰是倒霉还是幸运。
萧墨渊面无波澜,狐裘一翻,转身往暗巷深处而去。
他声音愈发冰冷:“打探清楚他在哪住,把人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