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光菜地里的草,空出了不少地方,悦然就撺掇她妈种点红薯与花生。
“种红芋行,猪爱吃这个,吃了就能长膘。花生就不种了,种那玩意还不如种几行苞谷呢?”牛桂花对种红薯兴致很高,对种花生就很嫌弃了。
看她眼里,花生就是零嘴,哪有粮食管饱。
队里种花生也都是为了完成公粮任务,再留个几百斤,年底榨油吃。
但其实花生富含油脂,饱腹感强,且生的就能吃,眼下人们肚里普遍都缺油水,吃花生更合适。
既然说不通,那她自己偷摸干好了。
牛桂花把空地翻了土,起好了垄,就让两个闺女插红薯秧,自己又去挖地窖了。
屋里的那个已经挖好了,但她又想着也该在外面挖一个,一明一暗,外面这个就是给人看的,所以也不需要遮掩。
入口就在柴棚旁边。
村里老房子几乎都有地窖,她家要是没有,别人也不能信,与其将来让他们四处乱找,还不如挖一个放在明面上。
于是,悦然就引导牛桂花在院里挖个小的,打掩护。
隔壁的刘婶子来串门子,就好奇地问:“桂花,你挖地窖干啥呢?现在家里又没粮食了。”
“给菜园里种了点红芋喂猪,趁着这会有空先把地窖挖好,收了就有地方放了。”
刘婶子感叹一句,“你可真是一刻都闲不下来”,就边嗑瓜子,边一脸兴味地说起最近在村里听到的八卦了。
无非就是张家长李家短,哪家婆婆与媳妇又干仗了。
悦然姐妹俩压完红薯秧了,她还在那里说的津津有味,唾沫横飞,幸好手里那把瓜子早嗑完了,不然还不口渴啊。
埋头干活的牛桂花,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快吃晌午饭了,刘婶子才被自家小儿子狗蛋给喊了回去。
午睡起来,牛桂花打算继续挖地窖,就见自己小闺女拿个小铲子正在菜园边上挖土呢。
“冬至,你挖坑种啥呢?”
“葵花啊!”
“你哪来的葵花籽?”这句夏谷雨问的,她家今年刚分出来可没有这个。
“在地上捡的啊!”悦然回身指了上午刘婶做过的地方。
地上的瓜子皮还在那摆着呢,一目了然。
牛桂花嘟囔了一句,“不当吃不当喝的,还不如种几行苞谷呢”,就又抡起撅头吭哧吭哧地忙起了正事。
可惜家里的自留地是不让种粮食,不然她能把院里种满了。
悦然不以为意。
没关系,等秋收的时候,我再去地里捡。
夏收时,她就捡了不少红薯,足有五六百斤,一小部分做成了红薯粉,剩下的煮熟后都晒成红薯干,都被牛桂花放进了屋里的地窖里储存。
夏谷雨一听小妹种葵花籽可开心,拍手叫道:“太好了,咱们秋天也就有瓜子吃了!”
上午刘婶嗑瓜子的时候,她眼巴巴地瞅了好几眼,好几次都想上前讨。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刚起身走了两步,就见她已经吃完,刘婶扭头看见了还问她怎么了?
害得她闹了个大红脸。
忽而,夏谷雨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赶忙凑到妹妹跟前伸手道:“快把瓜子给我看看,是生的还是熟的?要是熟的你种也是白种!”
妹妹人小肯定肯定分不来生熟,其实她也不一定看的出来,但她妈肯定看的出来。
悦然眼睛眨了眨,“生的。”
可这是她从空间里拿生瓜子,不过借了刘婶子的名头罢了。
以那位婶子吃瓜子的那个细致性,就是掉在地上了,才都给捡起来吃了,哪会留给她捡。
“你人小哪分得清这个,快给我,让咱们妈给看看!”说着,就不耐烦地一把夺过悦然手里攥的瓜子,拿出给牛桂花瞧。
“生的,可以种!”
鉴定完毕后,夏谷雨眉开眼笑地拿回瓜子,兴冲冲过来抢过悦然手里的小铲子,把她挤到一边,“别被你把种子糟蹋了,还是姐来种吧。”
悦然:行,你高兴就好,本来就是见你馋才种的。
不过,你把坑挖那么深干嘛,苗还长的出来吗?到底是谁在糟蹋种子啊?
“姐,坑不能挖那么深,小心长不出来。”悦然忙不迭地制止。
“是吗?”
“你傻呀,你见谁种东西挖那么深的?还没你妹聪明呢。”牛桂花抽空瞅了一眼,没好气地跟着纠正。
她妈都发话了,夏谷雨这回算是相信了,又往坑里填了些土,才把放了一粒种子进去,正想盖土就,见妹妹又往坑里放了一粒,还说:“我见咱妈一个窝里都是放两个的,土也不能盖的太厚。”
这回,夏谷雨也不说什么了。
薄薄地盖了一层土,又开始种下一窝。
等夏谷雨种满葵花转头又去晒茄干后,悦然拿回小铲子,在菜地的边边角角偷摸种起了催好芽的花生。
等花生都长的老高了,牛桂花才晓得小闺女干的好事。
不过,她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小孩嘴馋罢了,种都种了也不兴给拔了。
……
这天刘婶子又来悦然家串门了,还悄声跟牛桂花道:“你婆婆昨个刚拿到你家建军的汇款单,听说今个一早,就跟大儿子去县里取钱去了。
“建军应该还不知道你们娘仨给分了出来吧?你也不给部队寄封信,跟他说以后寄钱就写你名字,这样邮递员也就把汇款单送你这了,省的再被那一大家子占了便宜。”
正在菜地里拔草玩的悦然,不由支起耳朵,她都快忘了在部队的夏建军了。
自从她来到这里,就没听她妈提起过那个便宜爸。
“反正我们娘仨也没花过他一分钱,他爱给谁给谁,我不惦记,我挣的工分够养活我跟两闺女了。”牛桂花坐在屋门口糊鞋底,面无表情地道。
她与夏建军结婚十一年,聚少离多,拢共也没待上一个月,两个孩子,一个孩子是新婚时生的,也是他探亲回来生的。
后来又怀过一个,可惜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