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反对没有任何力度,没人会听她的话。
乔老夫人心里哀叹,自己的地位真的越发的低了,而这一切全部都是拜自己的这个嫡孙女所赐。
她抬眼恶狠狠地瞪了眼乔清舒。
乔清舒感受到了那股子强大的怒气和恶意,但是她面不改色,神情一直都淡淡的。
“祖母,新年了,我明日就叫裁缝来给你量量尺寸,做一件新衣裳。”
乔老夫人眯眼很是不屑,
“不必,我如今瘫在床上连方便都要人背着下床,现在这样子还穿什么新衣裳。”
“还是你自己多做几件新衣裳吧,你开春就要成婚了,萧家二房的名声我也听过,庶出的二老爷很是节俭,你合该多做几件才是,不然嫁过去了三五年都做不得新衣裳了。”
这话里有挖苦和嘲讽。
乔老夫人这些日子在床上瘫着,什么都干不了,只能靠脑子想些东西才不至于太过难熬。
这些日子她把乔清舒的前程算得清清楚楚。
乔清舒如今再怎么在乔家张狂当家,说到底都只是暂时的,她开春一出嫁,看她还怎么当得了乔家的家!
到时候等乔清舒一嫁,乔家的掌家权自然会回到自己手里。
自己虽然瘫了,但也不影响自己大权在握,日子依旧能过得舒坦。
乔济州是她的亲儿子,就算再怎么不满,骨肉亲情是分不开的。
到时候再哄哄儿子,家里的财政大权还是会回到自己手里的。
再看看乔清舒嫁的萧家庶出,虽她封了个贵妃义女,但那又如何呢。
萧家一大家子人,四房本就斗得厉害,乔清舒嫁进去,地位卑贱,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尤其是乔家大房,被乔清舒那般没脸地退了婚,大房的刑夫人那般小心眼的人,绝对不会饶了乔清舒。
日后有她好受的!
乔老夫人想到这些,心里就越发的舒坦了。
如今她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乔清舒出嫁就行了。
但如果这段时间乔清舒太过分的话,她也不是没有法子治她。
乔清舒望着祖母那双精明的三角眼睛,也早就猜出来祖母的如意算盘。
她也不气也不恼,只是坐在乔老夫人的床头柔声道,
“祖母还真是关心舒儿呢,舒儿那就听祖母的话,多做两套衣裳去。”
帮乔老夫人掖了掖被子,乔清舒露出一个笑来,
“对了,祖母我知道您的心思,你是不是想着等我嫁人了您还能重新掌权?”
乔老夫人轻轻咳嗽的后背顿时一僵,她想不到乔清舒竟然会当面说出这话来。
她不由得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乔清舒笑着淡淡继续道,
“我觉得您的梦还是做得太美了,等我嫁人了,乔家的权掌不掌也都没什么差别了。”
乔老夫人眉头狠狠皱起,她心里猛然抖了一下,急切地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掌不掌权都没什么差别了?”
乔老夫人甚至攥住了乔清舒的手,想要她给出回答。
但乔清舒却缓缓起身,甩开了乔老夫人紧紧攥着的手,她意味深长地笑着转身离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乔老夫人,心慌意乱。
等乔清舒走后,立在屋檐下候着的李妈妈和邹嬷嬷又回到了屋里侍候。
乔老夫人脸色苍白的将刚才乔清舒的话告知了两人。
李妈妈劝慰道,
“老夫人,我瞧着这大姑娘或许就是说这话吓唬您呢。”
“她能有多大的本事,难不成等她嫁人了,还顺道把咱们侯府给灭掉了不成!”
邹嬷嬷也在一旁附和道,
“就是就是,等她嫁人了,老夫人您自然重新掌权。”
“如今大姑娘这样说,就是想叫您不得安生,你若真信了她的话,吓得身子没养好,那日后得了权日子也不过得不舒坦的。”
见两个老奴这样说,乔老夫人提着的心才稍稍放缓了一些。
乔清舒从乔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准备去乔济州书房里说事。
正拐过水榭,就听见乔安泰的院子里有嬉闹的声音。
乔清舒侧耳听了一会,听到有男子的声音也有女子的声音,她不由得好奇。
她这个庶出的哥哥,往日里只是哭的时候多,笑得这样开心的时候很少。
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这个傻哥哥这般的开心?
她不禁好奇地抬脚往乔安泰的院子里去。
刚一走进院子门,就看见屋檐下,一个丫鬟正拿着热乎乎的毛巾帮着乔安泰擦手擦脸。
乔安泰不知道又在哪里玩得浑身脏兮兮的,衣袍上也黑乎乎的满是泥。
乔清舒皱眉嘀咕,
“这丫头是谁,瞧着好生面生。”
身后的晚秋立马回应,
“姑娘,您有所不知呢,这丫头叫安歌,是前几个月才买进来的小丫头,原本是拨到徐姨娘屋子里伺候的,但徐姨娘一死,这丫头就拨到哥儿院子里头了。”
乔清舒有些不解,乔安泰院子里侍奉的奴仆并不多,统共才四个人,一个小厮,三个婆子。
还都是别的院子里不受待见的蠢笨下人,主子们都不喜欢的,才会塞到乔安泰的屋子里充数。
乔安泰人傻,陈姨娘也不管,虽二姑娘找乔济州和祖母申辩过几回,但到底是没用的。
但乔老夫人和乔济州也都懒得管这个傻子,并不把他当一回事情,也都忽视怠慢着。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水灵灵的姑娘,论相貌,这叫安歌丫鬟比自己身边的还要俊上几分。
皮肤白皙,面孔精致,身上虽穿着粗布麻衣,但是却干干净净,袖口还绣着花。
瞧着就是个体面本分还能干的好姑娘。
要说这样的丫鬟是会被抢着要的,怎么会落到乔安泰的院子里。
晚秋察觉出了大姑娘的疑惑,在一旁及时地小声提醒,
“大姑娘,您瞧她的腿。”
此时,安歌正拧干净毛巾,准备把脏水泼到院子里去,她行走的时候,乔清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个跛腿的。
刚刚被栏杆挡着,没瞧见她的腿。
如今见她一动,乔清舒看得真切,一只脚是朝内扣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盆里的水也随着她的脚步崎岖,而一路走一路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