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角的白霜将他眼角的那一抹猩红衬托的格外鲜艳异常。
只见赖主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好似想要笑一笑,可是这嘴角的肌肉却是僵硬的扯都扯不动。
想要翘起的嘴角,最后却是倔强的挎下。
那一抹向下的嘴角,还带着一丝不太显眼的抖动。
“宁娘子。”赖主溥朝着宁宛拱了拱手。
两人相对,却也无言可说。
良久。
宁宛开口打破僵局,“昨夜之事,赖主溥还多节哀。”她也只能叫他节哀,多的事情不好说。
就怕一个万一,人家觉得是你们在幸灾乐祸,就不好了。
只见赖主溥全然没有将他们与白书吏的死联系在一起一般。
便就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好似也是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
“今日,赖主溥怎得...”宁宛有些尴尬的问道。
凭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似不太适合问,但是现在他们堵在这里,宁宛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
赖主溥看着宁宛说道:“多谢宁娘子挂怀,家中自有妇人操持这些事情,在下毕竟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便就不在家中虚度时间,还是到大理寺中忙活的好。”
赖主溥好似看出了宁宛情绪之中的尴尬,便又说道:“宁娘子不必多想,家中人今日横祸着身,只能说是时也命也,都是他自己的命,命该如此,老天要你三更死,你又如何到五更。”
“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宁娘子大可以与薛少卿,包司直放心,在下是定然不会将此事怪罪在几位身上的,”不等宁宛再说话,赖主溥便又说道:“若是为了昨夜诸位出现的春楼的话,那就更不必多想,春楼本就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想必这也只是一场巧合罢了。”
“只是白书吏他偏偏命短,阎王爷要他昨夜去报道,他人又能如何。”赖主溥说完,微微仰头看天,眼神中满是遗憾沧桑悲痛。
宁宛一直插不上话,只能看着赖主溥一人在那自说自话。
赖主溥看向宁宛,语气低沉但是却带着一股轻松,再次说道:“宁娘子,在下案牍室那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便先告辞了。”说着便朝着宁宛拱了拱手,便微微低头离开。
离开的时候,宁宛还能看到赖主溥微微佝偻的身影,好似也沾满了风霜。
宁宛是想过赖主溥得知白书吏死亡消息的反应。
但是却是没有想到赖主溥会是这么一番反应。
总是让她感觉好似哪里有一丝别扭。
宁宛摇了摇头,便就转身要离开。
这时却又从边上的小廊中,听到几人的闲话。
宁宛本没想停下来听这些闲话。
毕竟人多的地方,闲话自然便就多了些。
这说闲话的人,可不止是市井大娘,小妇人。
便就是这天子管辖,大理寺中这男人众多的地方亦然。
都说这男人妩媚起来,便就没有女子什么事情。
而这男人说起闲话来,女子也是不一定就比得过的。
宁宛竖着耳朵,在没有被发现之前,躲到了一旁茂密多的绿植地下。
这样靠的近,又不易被发现。
真是个偷听的好地方,宁宛蹲在地上,心里不住的夸奖自己找了一个好地方。
只听其中一人道:“昨夜这春楼发生的案件,现下一早便就在外边闹的沸沸扬扬的,好不热闹呀!”
“是呀!是呀!都说这京兆府平日里不出声,不显眼的,这突然发力起来,没想到办案能力这么强,有人说大理寺都不如京兆府了。”
“害!这些人都是一些嗑瓜子,听闲话的,没有一些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是看笑话罢了。”
“诶,说的有理,这外行人看热闹,咱们这些内行人便就是看的门道了。”
躲在底下的宁宛赞同的不住点着头。
“说说呗,看你这意思是知道点什么,说出来大家都听听,分析分析。”
“对对对。”
宁宛:不错,说出来让她也听一听,知道知道这不一样的八卦都有什么料。
只听那人刻意压低声线,说道:“方才不是都见着那赖主溥也来上衙了。”
“是呀,我也觉着好生奇怪,你说这家里人走了,还是这么凄惨的下场,他居然还能面色如常的来大理寺干的他的话,便就是遇见了人,居然也能笑着与人说话。”
“佩服,佩服。”
“我听说呀,昨夜赖主溥连夜被京兆府传唤过去认尸,他现在之所以这么淡定,想来必是因为京兆府昨夜便就将凶手绳之以法的缘故。”
“至于赖主溥这般模样,他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嘛,表里不一,绝不会让任何人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想法,所以接下来大家伙日子不好过喽。”
其他俩人亦是好像想到了之后的苦日子,默契的露出一副苦笑不已的面容。
“你们说,昨日白书吏才被薛少卿责罚了,今日人便死了,这事难道赖主溥就不是怪在薛少卿身上?”
“不敢吧,毕竟薛少卿,赖主溥他也不敢得罪呀。”
对方的欲言又止,其中未尽之意,想来是指的薛恒的身份背景,寻常人如何敢得罪。
“恐怕不是吧,你们方才不是也看见了这赖主溥故意到这条路上来堵宁娘子。”
故意堵她?宁宛终于感觉听见一点有用的东西了,便又拉直耳朵听着。
只听那人接着说道:“你们俩难道还不知道,这赖主溥平日里便就只在这案牍室,从来就不出来,而这条路与人那案牍室可也都不在一条线上,他若不是刻意的,又如何会出现在此。”
“你这么一说,我便也这么觉得,还有方才他故意一直堵着宁娘子说的那些话,也显得好生怪异,他不会是觉得白书吏的死是薛少卿干的,所以前来示弱的吧?”
几人瞬间被自己说的话给吓到了
场中瞬间悄无声息,无人在出声。
宁宛心想,他们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若是他们没有这么分析,自己恐怕还不怎么觉得。
现下经过他们一说,一分析,倒是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明明昨日他还一味的包庇自己人,而无视公正来着。
今日便就特地到自己面前来说上那一番话。
如何看,都像是对方觉得白书吏的死是他们几个干的,今日出现在大理寺全是无奈之举,是为了来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