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骁跟着差役去了衙门，结果发现五殿下并不在这里，脸色顿时一黑。
暗中观察的慕容玉祺，在指使衙门的人去接手后，便绕路跟上了顾知秋。
一路紧赶慢赶的到了医馆，柔儿已经失血到脸色苍白。
接生大夫看见她身上的血就知道怎么回事儿，赶紧招呼小徒弟去准备热水。
“失血成这样了，她丈夫呢？”
顾知秋咬牙：“她丈夫死了！我来付银，麻烦大夫一定要保住她一命，她还很年轻啊！”
“唉，出血成这样，胎肯定保不住了，不过大人的脉搏还好，有希望保住。我一定尽力，劳烦各位在外等候。”
“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说！”
大夫点点头，忙不迭的进了内室。
顾知秋松了口气，幸亏这会儿还早，病人不多。其他人基本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慢慢平复气息，一旁的念夏小声问：“主子，马车里有备用衣物。奴婢伺候您换一下吧？”
她低头看了看被鲜血染红的手，默默摇头。
“没事，万一大夫找我怎么办？等她脱离危险，我再换不迟。”
“是。”
荷香去找了点干净的水，湿了帕子，默不作声的帮她擦手。
想着柔儿的遭遇，顾知秋轻轻叹息。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你怎么看出，她说的话是真的？”
顾知秋抬头，看见一身常服的慕容玉祺，连忙起身，但被他制止。
“五爷怎么到这儿来了？”
“想看看她伤的如何，”慕容玉祺提醒她，“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顾知秋沉默了几秒，小声开口：“因为她的恨意。爱之深，恨之切。”
他听完哦了一声：“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完全是，”顾知秋继续道，“还有她没有要留下那个孩子的决绝。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了。”
如果那孩子不是程荣飞亲生的，她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这个孩子，为了能傍上孩子的亲爹。这样她即便离开了程荣飞，也可以有所依靠。
但她没有。
她承认了孩子不是程荣飞的，甚至决绝的刺激他亲自踹死了自己的孩子。
自此，彻底断了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
只因为她明白，程荣飞对她有了怀疑的心思。不管她怎么说，程荣飞都不相信这孩子是他的。
那么，生或者不生，都是一样的结局。
顾知秋能理解，但不认可自损八百的伤敌之法。
因为代价太大了。
一不小心，柔儿自己的命都得搭进去。
只是她也清楚，代入柔儿的视角就能发现，真的很委屈，也很绝望。所以失去理智后，会有报复性偏激想法，无可厚非。
听小姐说完，几个小丫鬟都有些沉默了。
她们之前还都对婚姻盲目的憧憬，现在倒是清醒许多。
对‘嫁错郎毁一生’这句话，理解的更加深刻了。
顾知秋见她们脸色如此，淡淡一笑的让她们宽心：“你们莫怕，以后你们要找的郎君，都得经过我跟我爹的严格把关。若敢对你们不好，就和离、休夫~”
这话说的，听起来有些不正经。
但小丫鬟们心里都清楚，主子没在说笑。
她们一脸感激的福了福身。
说实话，主子这一番言论，真是安抚到她们心坎儿里了。
慕容玉祺听到后面一句，轻轻蹙眉。
休夫？倒是挺大胆的。
“你也是敢说。少听有女子休夫的。那对男子来说，简直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耻辱。”
顾知秋微微一笑，反问他：“五爷，难道被休的女子，就不是被指摘得抬不起头来吗？”
可偏偏，有些渣男极喜欢用休妻来威胁女子。
女子怕被休弃，为了家里亲人不被连累骂名，忍辱负重的挨日子。
慕容玉祺被噎住了。
他发现，跟顾小姐探讨问题时，常会被她一句话噎得死死的。
说的对啊，为何那些男子不能被休？
这话题暂时无解。
顾知秋见他有在沉思，识趣的转移话题。
“那事儿，五爷知道过程吗？”
慕容玉祺回过神，暂时放下想法，点了点头：“知道。我已经叮嘱过衙门，你放心，没人会放他出去。”
“那我就替受害的柔儿，谢过五爷了。”
有五殿下叮嘱，这事儿稳了。
他静了几秒，问出心中的一个疑问：“你似乎，对不专情的男子，有很大成见。”
顾知秋愣住。
殿下问这个作甚？有没有成见，关他什么……
哦对，皇子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的。
她之前说的什么话，可能让殿下听着……感到冒犯了？
想了想，她严谨回答。
“因为我之前在不富裕的小村里长大的吧，见识过一夫一妻的恩爱，心向往之。仅仅是我自己而已，别人的婚姻与我无关。但我觉得，娶了纳了，就该好好对待人家，否则与垃圾无异。”
暮山和邵毅眼神震惊。
这顾小姐，是故意的，还是说真的呢？
殿下不会为了她昏头吧？
慕容玉祺眸光微晃，有一抹挣扎的落寞。
“你……只接受一夫一妻？”
听出他语气的复杂，顾知秋呼吸一滞，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眨了眨眼，让自己声音尽量平静。
“对。我觉得婚姻是生活的附属，不是必需品。如果我的夫君有多个娇妻美妾相陪，我要天天为他争风吃醋，或许某天也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这样的婚姻，还不如不要。”
“还是你活的通透。”
慕容玉祺轻笑出声，那笑容有无奈，又有释然。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在她的选择之内。
她说的，自己竟觉得很有道理。
有一种，念想断了的无力感。
他主动转移了话题。
“衙门那边儿，估计在等我过去。你自己在这儿守着，没问题吗？”
“哪儿是我自己啊，这不一堆小丫鬟陪我呢？还有垂影和护卫守着，无碍的。多谢五爷关心，您只管去忙吧。”
慕容玉祺微微一愣，旋即笑了。
“好。”
顾知秋见他没再多说，分寸感拿捏的很好，不禁内心感叹。
可惜他是皇子，注定三妻四妾的。
没必要的情况下，她不是很想委屈自己与人共侍一夫。不然就冲五殿下这个脾性和人品，难保时间长了她不会心动。
出了医馆，暮山小声问：“爷不觉得顾小姐的话，很大逆不道吗？”
慕容玉祺侧目看他：“比如哪句？”
“比如她说一夫一妻……”
“世间普通百姓多是一夫一妻，柴米油盐人生百味，也有过得温馨和谐的。她说她自幼见过了这样的夫妻，心中向往，有何不对？”
邵毅看他神态自然，些许紧张。
“爷，您不会为了她……”
慕容玉祺眼神淡淡：“不会。容家小姐是父皇与母后精挑细选为我择的良配。她说的对，既然要娶，就得好好待人家。”
暮山和邵毅对视一眼。
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欣慰。
不愧是他们主子，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商女影响前程。
慕容玉祺思索片刻，开口道：“我记得容小姐十分喜欢吃桃？平江镇的桃子不错，跟果农买一车，三百里加急送去容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