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白的指节蜷动,掐得她手腕泛红生疼。
白萱萱转头喊了声“妈妈”,像火星子掉进油池,男人情绪一下就炸了。
“白萱萱。”
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傅澈第一次喊她全名,黑沉的眸子翻滚着愠怒,一字一句,从咬紧的唇齿间溢出。
像是尖刺扎进耳朵,女人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脑子里闪过一片晦暗,是囚禁的深夜,男人用白亮纤细的银链缠绕她的手腕。
她手被用力按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镜子上,胀出青筋的手臂掐住她腰腹,在碰撞的叮铃声中,溢出低泣。
像是骨子里的害怕被唤醒,她用力推开了他。
她不知道该往哪跑,无助怯弱地躲进了江妍身后:“妈妈,我害怕。”
无意识的一句话,像是重锤砸在男人心脏,把他的理智一寸一寸碾碎。
他等了三世,追逐了三世,每时每刻地想她,那么用尽全力地爱她,却只得到了一句“害怕”?
那他的爱是什么?
他付出的一切算什么!
男人大步冲上去,阴鸷的神色把江妍都吓退了两步。
傅恒站起握住了他的肩膀,看了眼周围的视线,提醒:“这里是外面,你注意下自己的情绪。”
傅澈侧眸看他,满目猩红,声音从牙缝里溢出,森寒冷戾:“滚开。”
对上江妍惊讶的眼神,他神色冷淡。
不需要解释,他也不想解释。
萱萱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
男人缓慢地伸出手掌,清冷的瞳孔裂出寒光,他有耐心,但真的不多。
“萱萱,是自己过来,还是老公抱你过来。”
越来越多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白萱萱简直如芒刺背。
没想到,普普通通吃个家常便饭,还能吃成这样。
她招谁惹谁了?
咽了咽喉咙,她强迫自己挪开步子走到男人身边,他眼里的暗色退了点,但身上阴暗逼仄的气息,还是让她害怕。
她该怎么办?
在记忆的深处,她看到了一扇很小的窗户,窗户前的桌子,笔架上的笔杆浸在冷风里,发出咔咔的碰撞声,打开抽屉,孤零零躺着一本笔记本,摊开,字迹清秀,有些歪歪扭扭,是她的字迹。
指尖泛黄,灰色的线条在不平整的纸张上延伸,漫过泪痕,因为干透变得薄脆,落在上面的字深深浅浅。
[……他的内心有一面镜子,我不爱他,我只看见了魔鬼。]
她小手蜷缩着,还不到男人掌心那么大,安安稳稳地落在男人冷白的皮肤上。
她是有一点点爱他的,所以,他会变成天使吧。
男人指尖蜷动,将她小手严实包裹,冰冷的眸色罩着她,像是要把人冻进眸子里的冰湖。
出乎他意料,女人攀着他脖子,亲了亲他的脸,柔软湿润,带着温热和甜香。
样子并不排斥他。
“老公,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女人娇滴滴地看着他,脸颊晕着粉光,水眸里是撩人的春湖,温柔得让人沦陷。
男人抬起眼眸,眼里的暗色淡了点,但脸上表情仍不太好看。
一个吻就想算了,他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拇指抚着她手背,他嘴里呢喃了两个字。
瞧见女人点头,他脸上表情才恢复了温淡。
江妍松了口气,只是脸上表情不大好看,她本来好端端的心情,全被这阴晴不定的儿子给搅没了。
好在媳妇看着顺眼,不停和她说话,哄她开心,不然,她看着那两个木头儿子,饭都吃不下。
大儿子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她视线不自觉暼到小儿子。
她想起那天给小儿子打电话,他旁边有个女孩子,声音娇里娇气的,很甜地喊他傅团长。
江妍看向傅恒问:“那天你边上的那女孩子是谁呀?”
男人低头吃饭,想了半天才回了句:“哦,叫沈雯,村里发洪水,去救援的时候认识的。”
江妍笑意深了些,边往小儿子碗里添菜边问:“那女孩怎么样?听声音挺甜的。”
白萱萱也竖起耳朵听,按记忆里说的,那个沈雯坑了她好多回,要是和她成了妯娌,那还了得。
她绝不同意!
她眉头才刚蹙起,就被吓了回去,边上男人转头看她,镜片上白色光线反射进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就地凌迟。
白萱萱低头,捻着勺子的手搅动汤碗,罢了,她还是先自求多福吧。
她要是跳起来反对,男人肯定要以为她对他弟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江妍看小儿子敷衍的样子就来气,傅恒只好笑说回去就找,找个漂亮又让她满意的。
他不喜欢沈雯,当然不会娶她。
结婚嘛,肯定要找自己喜欢的才行。
如果找不到,那就单着,总比膈应自己还伤害别人强。
晚上,傅澈带他们去了城里的招待所,白萱萱本来想说家里不是有住的地方,但对上男人冷寒的视线,她又蔫了。
回家关上门,她想开灯,直接被男人扯到了跟前。
“喜欢他?”
男人眼睛浸在黑夜里,看上去平波无澜,但白萱萱知道里面的暗流涌动,要是她敢说错一句话,那明天她也别想下床了。
她缩起手指,不敢看他:“不,不喜欢,他太蠢了。”
她说的是实话,不相信老婆天天相信别人的丈夫,能不蠢吗?
男人迈开步子靠近:“蠢?哪蠢了?”
女人被逼在房间角落,幽暗的房间里,男人的瞳孔泛着浅淡的冷光,像是欣赏砧板上幼兔的饿狼,一步一步,将她圈禁在自己的领域里。
她动了动唇瓣:“就是看着蠢。”
她思来想去,脑子里的东西还是不要乱说好了,男人就像个炸药桶,谁知道会炸出什么东西。
男人嗤了声,弯腰,清冽的气息洒落在她的小脸,声音温润带着丝蛊惑:“是想起什么?还是又梦见什么了?”
女人睫毛疏疏颤抖,樱桃一样的唇瓣抿着嘟囔:“哪有梦见什么东西。”
她冷哼:“本来你不问,我都忘了,要是想起来什么,也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