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卫国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又看了一眼杨伟民右臂,随后叹了一口气,皱眉问,“伟民,你喜欢那个广播员于海棠吗?”
杨伟民愣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说,“我肯定喜欢啊,要不然为什么这些日子哈着她啊。”
可是,杨伟民接下来举了举自己的胳膊,颓丧地说,“但是,我现在是个废人了,她本来就有点儿瞧不上我,现在更加不会看上我了。”
杨卫国眉头一皱,冷笑道,“哼!我杨卫国的侄子还轮不到她一个广播员瞧不上!就算你胳膊废了也不行!”
杨伟民父母这会儿眼底浮现了喜意,他们今天把杨卫国喊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只要自己弟弟干涉了,那么自己儿子就能娶到媳妇儿,还能娶到想娶的那个媳妇儿!
由于杨伟民父亲没什么本事,所以在杨卫国的关系下就去粮站上班,就是一普通的粮站工作人员。
可是,对于杨伟民,杨卫国却想让他走工人这条路,他自己毕竟是轧钢厂的一把手,将来也好提携他。
但是,没想到竟然被废了。
这可是杨家的独苗苗啊!
杨卫国走后,杨伟民高兴了。
“嘿!爸,我二叔真能让我娶到于海棠吗?”
……
上班的第一天,早上十点半。
就在于海棠跟广播室另一个小姑娘聊天儿的时候,冯秘书过来说,“于广播员,厂长有事儿找你。”
于海棠先是一愣,然后莫名觉得心慌。
“啊?哎,我就去。”,于海棠有些慌忙的回答。
然后就跟着冯秘书去了厂长办公室。
将于海棠带到办公室后,冯秘书就关上门离开了。
于海棠看着正伏案工作的杨厂长也不敢多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等着。
杨卫国当然看到了来人,但就是一直忙自己的事情,也没理她。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响起。
于海棠手心已经出汗,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在杨厂长这种领导面前,她还是很拘束的。
尤其是她清楚杨厂长的侄子因为自己成了残废,她不知道眼前的杨厂长会怎么处理她,或者说对付她。
前些日子她很是担心,但是过去将近一个月都没动静,她以为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今天杨厂长把自己喊过来是什么意思?
而且,把自己喊过来,为什么就让自己就这么站着呢?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杨厂长仿佛刚看到于海棠似的,就笑笑说,“哟,小于啊,不好意思,我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忘记你了,请坐!”
站了十几分钟没敢乱动的于海棠,看到杨厂长那和煦的笑容,内心就觉得一松,心想,“看样子,应该不是对付自己的。”
于海棠坐到沙发上,杨卫国还给她倒了杯水,把水杯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杨卫国笑笑说,“小于,在广播站干得怎么样?你来轧钢厂也一年了,还适应吗?”
于海棠低着头说,“杨厂长,广播站,我干的还挺好的。”
杨卫国笑笑,下一刻,杨厂长说,“伟民出院了,你有去看过吗?”
于海棠一愣,心说,那个废物,自己去看他干嘛?
于海棠摇摇头。
杨卫国笑笑说,“你们是毕竟在搞对象,伟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得去看看她啊。”
“而且,年轻人,就要多沟通,多陪伴,这感情才能越来越好嘛。”
“我看伟民的伤势才有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我看,元旦,你们俩就可以完婚了。”
“我今天把你喊来,就是想让你回家和你父母商量一下,看看,我们家什么日子去提亲比较合适。”
于海棠愣住了,什么搞对象?
自己还没答应杨伟民好不好!
他现在都是一个废人了,怎么还说婚事?
于是,于海棠赶忙说,“杨厂长,您可能误会了,我和杨伟民就是工友关系,没有搞对象?”
本来笑容和煦,仿佛自家长辈的杨卫国,听到于海棠的话,脸立马拉了下来。
冷声问,“哦?这么说,伟民替你出头是自作多情了?”
“这么说,你一直在伟民面前说张峰羞辱你的话,也是你无心之言了?”
杨卫国突然间的变脸,让于海棠心中一紧,但是和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和前途比,杨厂长带来的压迫感,那都不叫事儿!
于是,于海棠站起来说,生气道,“杨厂长,我和杨伟民就是普通工友关系!我和他没可能的!”
说完,于海棠就要走,杨厂长靠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呵呵,好啊,我杨卫国的侄子还能被人这么耍?好啊!”
“于广播员,我刚才的话,你最好好好考虑考虑。明天上午九点,我就要答案!”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而于海棠则是心中不屑,腹诽道,“你还能拿我怎么办?结婚是要自愿的,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利!”
于海棠走后,杨卫国就冷哼一声,“不识抬举!”
于海棠回到广播室后,就觉得心绪不宁,但还是让自己强自冷静下来。
“哼!不就是一个厂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可是工人阶级!”
于是,于海棠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呵呵,这就是天真的于海棠,她不知道的是在任何时代,公平都不是绝对的,那都是相对的!
翌日
当于海棠还在广播室百无聊赖的翻看着一本书的时候,人事处的田大姐过来说,“于海棠?”
于海棠愣了一下,然后说,“我是!”
田大姐看了一眼长相漂亮的于海棠,但没说什么,而是将一张纸递给她说,“于海棠同志,从今天开始,你就去保洁组报到,你的职位是保洁监督员!”
说完,田大姐就走了。
广播站此刻还有三个人,都看向于海棠,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陈首先拿起那张纸看了看,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海棠,你怎么被调到保洁组了?”
另外两位女同志,年龄稍大一些,稍微一思考就知道里面有事儿,又联想到前段时间,厂门口贴着的关于杨伟民三人的处罚的事儿,就觉得,这里面不简单,就没说话,而是自顾自的看自己的书。
于海棠先是发愣,然后就明白了,这是杨厂长给自己的报复!
于是,她生气的拿着那张调令怒气冲冲的冲到了杨厂长办公室。
把调令拍到杨卫国的办公桌上,吼道,“杨厂长,什么意思!”
杨厂长看了一眼调令,然后笑笑说,“小于啊,这是厂里对你的培养!”
“你!”
于海棠杏眼喷火,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憋了一会儿就吼出来一句,“我不去保洁组!”
杨厂长笑笑说,“不服从组织管理,那你就只能离开轧钢厂了!”
“你!”
没办法,于海棠就去了保洁组报到。
保洁组的负责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
看到于海棠就说,“你去负责厂里厕所的清扫监督!”
“于海棠同志,我想你能明白,厂里这一万多人,上厕所可是大事儿,可得好好监督,否则,要是出了问题,不止是我,你也要担责任!”
于海棠听到这话,直接气哭了!
然后就跑回了家!
回到家的于海棠就哭,于母不上班,看到小闺女哭着跑了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赶忙问,“海棠,海棠,怎么了?”
于海棠也不说话,就是趴在床上哭。
这一整天,于海棠就在自己屋里哭,一直等到于父下班回来都没出来过。
于母没办法,就问于父,“当家的,这怎么办啊?”
于是,于父说,“我去找马华问问,他们毕竟一个厂的。”
于是,于父就找到了马华,“马华,你妈说,海棠早上就哭着跑了回来,哭了一天了,怎么回事儿啊?”
马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他刚才都没敢跟于莉提这事儿。
看着于莉和自己老丈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马华一咬牙就说,“我听别人议论说,海棠从广播室调去做监督员了。”
于父皱眉说,“这是好事儿啊,毕竟监督员算是行政岗。”
马华挠了挠头,继续说,“是保洁组的监督员,而且是负责厂里的厕所。”
于莉和于父一下子就呆住了。
半分钟后,于父才不确定的问,“马华,你没听错?也没说错?”
马华摇头说,“爸,没错儿,这事儿我专门去保洁组问了,确实是。”
于莉皱眉,于父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马华叹了一口气说,“可能和杨伟民有关。”
于莉站起来说,“走!回家,海棠肯定知道更多,否则,以她的性子,早就在厂里闹开了,现在只是跑回来哭,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于是,三人就快步回了于家。
此时,于母正在家里焦急的等着,虽然她时不时去拍于海棠的门,但是屋里根本就没动静,这就让于母更加着急了。
此刻,看到自己男人和大闺女、女婿进门了,就赶忙上前说,“当家的,莉莉,海棠就是不出来,也不吭声,会不会出事儿啊?!”
于莉皱眉拍门喊道,“海棠,我是你姐,出来!否则,我就让你姐夫踹门了!”
于莉见里面没动静,眉头皱得更深了,就对马华说,“马华,踹门!”
马华愣了一下,然后就说,“成,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