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看一眼,黄药师翻手戴上面具,双双向正厅飞去。
到那一看,刚才还在里面高谈阔论的大厅,已经坍塌成一片废墟,林夕心知,这是梅超风与郭靖对打时将房子打塌了。
此刻,梅超风怀中的人皮九阴真经被朱聪摸了去,她以为是刚才打斗时掉落了,正在废墟中摸索着找寻。见她这样,黄药师心中更是不忍,上前去一手将她拎起来,让她站在身边。林夕则是飘然去到朱聪面前,一伸手,“刚才摸走的匕首给我。”
朱聪看着眼前的女子,恍惚觉得见了仙子,一时木木呆呆,不由得将那包着皮革的匕首递过去。
林夕将匕首还了他,只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张皮,回到梅超风身前,嫌弃的塞进她手中。
“你家贼汉子的皮在这,别找啦!手都挖破了,你师父该心疼了。”
梅超风被郭靖和江南六怪打得带伤,又不见了人皮,正精神大起大落间,直到手上有了熟悉的触感,又听一个女子说,师父会心疼。
“师父,怎会再心疼我?”说完,梅超风呜呜大哭起来,那声音尖利难听,却让陆乘风一起落泪。
“若华,师父在哩。”黄药师终于忍不住了,沉声说道。
梅超风诧异的扭头,陆乘风则惊得就要站起,却忘了自己双腿已废,咕咚一声栽倒在地,黄蓉更是“啊”的一声,飞扑到黄药师怀中。
“爹爹,爹爹,你的脸怎么了?”
小女在怀,黄药师老怀大慰,左手抱了黄蓉,右手将面具揭下,露出那张帅脸。黄蓉高兴得拿过面具,在自己脸上比划着,笑个不停。
“爹爹,你的心愿了啦?能出岛了?”
黄药师冷哼一声,“还不是为了寻你这个坏丫头,哪顾得上什么心愿?”
黄蓉心有愧疚,软软糯糯地撒娇道:“爹爹,蓉儿以后听话啦!”
这时梅超风早就跪倒在地,哭道:“师父,师父……”
陆乘风则跪爬到黄药师跟前,泪流满面,“师父,您老人家还好?”
黄药师冷哼一声,“总算还没让人气死!”
黄蓉嘻嘻笑,“爹爹,你说的是我么?”
“你也有份!去,将你师姐搀起来!”
陆冠英也过来,将他父亲陆乘风搀到轮椅上。
“爹爹,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呀?”黄蓉眼睛亮晶晶的,对黄药师问道。
黄药师叱道:“什么姐姐,叫林姨。”
林夕掩嘴笑,这是黄老邪生怕跟自己乱了辈分?
黄蓉却惊讶,“可是明明就是比我大不了两岁的漂亮姐姐呀,为什么要叫姨?”
黄药师一时语塞,林夕则笑着说:“我叫你爹为黄大哥,你可不就得管我叫林姨么?”
黄蓉何等聪明,见这个漂亮姐姐叫爹为大哥,又见爹看这姐姐的眼神,就与靖哥哥看自己时一样,立刻便明白了。
“爹爹,你,你不要妈妈了,不要蓉儿了么?”说完,哇哇大哭起来。
黄药师大窘,他还没与夕儿挑明呢,现在当真有点尴尬,抱歉的看了一眼林夕,赶紧转移话题,“瞎说什么?你先别哭,先告诉我,是谁打伤的你梅师姐?”
黄蓉抽噎着拉过郭靖,“爹爹,这是郭靖,蓉儿此番行走江湖,多亏靖哥哥照顾。那是靖哥哥的师父们。”说完就想引荐。
黄药师却是冷哼一声,撇过脸去,“我不见外人!”
柯镇恶暴怒,将铁杖狠狠杵在地上,却又忌惮黄药师的武功,一时也只能无能狂怒,不敢上前一步。
黄药师见林夕又面露厌恶之色,便想将这些人快些都赶走。
“你叫郭靖?”冷声问道。
郭靖赶紧跪下,“小子郭靖,拜见黄岛主!”
“我的徒弟陈玄风是你杀的?”
郭靖连忙说,“小子那时刚六岁,乃无心之失!”
黄药师更怒了,“好啊,无心之失就能杀我桃花岛门人,可见你厉害的很啊!我来与你过几招如何?”
郭靖吓得连忙摆手,“小子微末功夫,哪能与黄岛主过招?”
见他这样,黄药师心里怒气暂歇,可陈玄风的仇又不能不报。
“这样吧,跟你一个小辈也不能动手,那我站着不动也不还手,你若能一掌伤了我,便算你赢,陈玄风的命就不用你偿了,如何?”
“爹爹,你欺负人!”
“哈!你爹都说站着不还手任他打了,还说他欺负人?”林夕气笑了。真是女生外向!让老父亲情何以堪?
“你,你,你凭什么说话?”黄蓉也觉理亏,但还是娇蛮的瞪着林夕。
“蓉儿!”黄药师沉声吼了一声,黄蓉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只紧张地看着郭靖。
郭靖虽然傻,但也知黄蓉此时为难。罢罢罢,反正不能让黄岛主伤了自己的师父们,就自己上吧。
“那,黄岛主,小子得罪了。”
“哼,废什么话!”
郭靖便一个“亢龙有悔”过去,不敢伤了黄药师,只用了六成劲,却觉得自己手下滑不溜丢,根本打不到实处。
“怎么?觉得老夫经不住老叫化教你的降龙十八掌?”
郭靖大汗,只好用了十成劲打了一招“或跃在渊”,直击黄药师小腹。
黄药师轻笑,“这才像个样子。”只见他当真不动也不躲,就这样背着双手,在郭靖的掌接触到他衣袂的一瞬间猛地一吸腹部,那一掌不仅打空,还将郭靖的手腕震脱臼了。
林夕看得目不转睛,真帅啊,黄老邪太帅啦!忍不住啪啪的鼓起掌来。
黄药师回头一看,嘴角含笑,眼中情意绵绵。
黄蓉却不干了,赶紧上前,帮着将郭靖的手腕接上,扭头对黄药师哭道:“爹爹,你不要蓉儿和妈妈了,还打伤靖哥哥,我,我不依!”
黄药师顿时暴怒,又不能打自己闺女,便冲郭靖叫道:“那小子,你既打完了我,轮到我打你了!”说完一掌就击过去,不想黄蓉将郭靖护在身后,大喊着:“你打吧,你打死他,我就永不再见你了!”说完,扭头一个猛子扎进太湖,黄药师一惊,跑到湖边一看,只见一条白线迅速向湖底而去。
老父亲顿感无力,一掌击碎岸边的汉白玉栏杆,冲着郭靖和江南六怪吼道:“你们都走吧!再不走都杀了!”
柯镇恶还想挣扎一下,郭靖一把拉住他,冲黄药师施了一礼,领着六个师父走了。
见终于没了外人,黄药师才重新走进归云庄,绕过废墟,来到内堂,坐到主位上,又特意在自己身边摆了把椅子,让林夕坐下。
看来黄老邪也是一个暖男呀,即便没有攻略任务,林夕也觉得心里甜丝丝。
陆乘风与陆冠英不知道这女子与师父是什么关系,不敢多言,梅超风则根本看不见,现在只管跪在地上,一边为又见了师父而高兴,一边又吓得瑟瑟发抖。
因林夕在侧,她又是明白自己的懊悔与心疼之意的,所以黄药师便也没有再故作冷硬,看着梅超风,叹口气,“超风,你犯了大错,却也吃了大苦,刚才裘老儿咒我死了,你还为我哭了几滴眼泪,还想着为我报仇,罢了,只要你不再用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再同乘风一起将你几个师兄弟找回来,我便不再计较了。”
梅超风喜极而泣,不住磕头,“谢师父!谢师父!”
陆冠英上前将她扶起来,安坐椅上,黄药师见了,微微点头。
“乘风,这是你的儿子?”
陆乘风赶紧回,“是,师父,这是我的儿子陆冠英。”
陆冠英也不需父亲吩咐,赶紧跪地叩头,“孙儿叩见师祖!”
“罢了。”黄药师也不俯身相扶,而是伸左手抓住他后心一提,右手就往他肩头拍去。
陆乘风大惊,“恩师,我就这一个儿子!”
黄药师这一掌劲力不小,陆冠英被击中后倒退七八步,仰面摔倒,却没有受伤。黄药师点头,“好,看来你没有传他桃花岛的功夫。”
陆乘风这才知道是师父试探陆冠英的功夫,赶忙道:“没有恩师准许,徒儿万不敢私传桃花岛的武功。这孩子是拜在仙霞派枯木大师门下。”
黄药师不屑一笑,“枯木那点微末功夫,还称什么大师?你所学胜他百倍,以后你便自传这孩子武功吧。”
陆乘风大喜,赶紧让陆冠英拜谢师祖。这是让自己重列师门的意思啊,陆乘风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却喉头哽咽发不出声音来。
黄药师看了他一眼,也是心疼,“这个给你!”右手轻挥,两张白纸向陆乘风一前一后的飞去。
陆乘风与黄药师相距一丈距离,这两张白纸轻飘飘飞去,犹如被风送去一般,稳稳落入陆乘风手中。
“好功夫!”林夕又露出一脸崇拜来。没办法,这一手太帅了,就算黄药师有装的成分,但真的被他装到了啊!
果然,黄药师面露得色,刚才一直保持的冷峻面容立刻就维持不住,嘴角轻轻弯起,看了林夕一眼。然后轻咳两声,又做出严师的派头来。
“这套旋风扫叶腿法与我早年初创时大有不同,先从内功练起。你照此修炼,要是进境得快,五六年就能不用拐杖行走了。你腿上的残疾不可逆转了,下盘功夫也是不能再练,但照这套心法练习,让你如常人般行走还是可以的,唉!”
说到这,黄药师也是为当年的心急燥怒而后悔。
“你与超风将其他几个师兄弟找到后,也将此功法传于他们吧。”
陆乘风应了声是,“曲师弟和冯师弟的行踪弟子一直没找到,武师弟,已经去世多年了。”
黄药师闻听,不由悲从中来,半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