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够寒碜的。”
周忍冬咂了咂嘴,把注意力转移到距他几步远的另一个洋人尸体,迈尔斯。
这个家伙胸口一个大窟窿,就是刚刚被周忍冬开枪打的。
他摸索着人家怀里的口袋,果然很快掏出一根精致的钢笔。
这笔精巧得很,一看就知道是洋货,倒是个还能用的玩意儿。
周忍冬把钢笔往兜里一揣,这动作,就好像是这钢笔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一样。
他接着搜,在迈尔斯的手腕上摸索了一阵,忽然眼前一亮。
“呦,还带着块表呢!”
他将表小心摘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这玩意儿确实不错,在这个时代尤其管用。
用来看时间自然比天天瞅太阳要高级多了。
“这下好了,不用再看太阳估摸时间了。”
周忍冬美滋滋地摘下来,戴在自己手腕上。
“洋人的东西拿着可真不亏。”
当然,那两把匕首也不能落下,好歹是洋货,拿回去说不定能换点好东西。
至于那两身衣服……周忍冬犹豫了一下。
克利福德的脑壳虽然被打爆了,但大衣还算完整。
迈尔斯胸口挨了一枪,衣服上有个窟窿,但也还能凑合。
“一个穿一个带,总比空手回去强。”
周忍冬麻利地扒下两人的大衣,一件披在身上,一件卷吧卷吧塞进篓子里。
收拾停当,周忍冬拍拍手站起,连回头瞧瞧两名倒霉洋人的意愿都没有。
他甩开步子,又循着雪鬼踪的印记朝灌木丛的方向走去了。
野山羊还是的抓啊。
不多时,他站在那个被压出隐隐痕迹的灌木丛前。
周忍冬看着眼前的灌木丛,捏了捏下巴。
地上隐隐的痕迹虽被积雪覆盖了一部分,但仍可见到凌乱的践踏痕迹。
那蹄印的形状,他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他低声咕哝:“原来是个兽道儿,还挺热闹。”
这是一条动物们为了觅食、喝水、逃避天敌而踩出的独特路线。
从痕迹密度和大小判断,这里来往的不只有兔子这样的家伙,可能还能捅出点大动静。
周忍冬揣着心思。
他俯下身,用手拨开积雪,细细端详那些残留的毛发和脚印,心里开始盘算。
这种高度的灌木,显然不适合大个头的动物通行。
但小型乃至中型猎物?呵,那可多了去了。
“看来得辛苦一趟,”
他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脚。
“真够矮的,连个给人直着走的机会都不留。”
说着,他半蹲下身,随后毫不犹豫地趴了下来。
灌木中枝枝桠桠横生,简直像一片乱七八糟的迷宫,稍不注意还会被刮伤。
但对于身为特种兵的周忍冬而言,区区低矮灌木还不足以让他愁眉不展。
他伸出手,用军人特有的“拖肘用腿”的方式匍匐前进,每次都移动极少的距离,可他的速度却不慢。
灌木下的空气阴冷而湿润,夹杂着动物的骚气和一些腐败的植物味道。
他牙齿一咬,压低身子,尽量不让突出的树枝刮到自己。
他眯了眯眼,用耳朵捕捉四周的异动。
不时,他会停下来,仔细聆听远处似有若无的脚步声。
那频率轻快而连续,不用说,是蹄声。
他的鼻尖几乎触到了地面,攥紧了匕首,低声吐了口气:“就知道不会空手而归。”
过了一会,灌木渐渐变得稀疏,眼前的景象开始开阔起来。
他贴着地面,一寸寸挪动身体,直至躺在了一块隐秘的斜坡上。
他抬起头闲闲地扫了一眼前方,嘴中的哨声没发出,却在心里“啧”了一声。
就在他目光触及的地方,有一片幽静的山谷。
雪掩埋了一切裸露的土壤,让这里看上去白得晃眼。
而最醒目的,便是一大群野山羊正悠闲地啃食着露出的低矮苔藓。
它们大致有十多头,大一点的壮实威武,小一点的机灵敏捷。
中间还有两只欢实的幼崽,每一步都蹦蹦跶跶的,就差脑子顶着“可爱”二字招摇过市了。
“呵,还真是全家出动?”
周忍冬忍不住低声嘀咕。
他眯着眼扫量了一圈,迅速判断着捕猎的方式。
他可不是穷讲究的人,能活下去最重要,至于是不是“铃铛响叮当的羊”,他还真不在乎。
然而他的思考没持续太久,因为就在附近的一声咆哮,劈头盖脸地盖过了周忍冬的思绪。
他的脑袋一下子绷紧了起来,手早下意识地挪到了枪托上。
他搜寻着那声音的来源。
他眯起眼,四下打量声音的方向,搜寻着动静的来头。
不一会儿,在远处的大片树影下,他看见一个庞大的剪影正缓缓移近。
嗯,是只老虎……大只的那种!
周忍冬看着老虎,并没有太大的震动。
山里待久了,这种家伙见得多,反倒是这么“孤家寡虎”的单独来狩猎,倒有些稀罕。
在他眼里,这头老虎体格壮硕,是只壮年老虎。
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好惹的劲头,跟那些骨瘦如柴的家族败落者简直是俩档次。
不过,周忍冬也没有半点紧张的意思。
有啥好急的?他调了调枪,顺手靠到旁边的树干上,跟看戏似地等着。
嘴里还嘟囔:“哟,算你会挑时候,给我解解闷。”
那头老虎依旧悄无声息地靠近羊群,看情形是早就饿得发狠了。
它的步伐润滑而灵动,尾巴贴得极紧,偌大的身形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老虎几乎融化在矮矮的灌木丛中。
那双金黄色的瞳孔中,已经牢牢锁死了自己的猎物。
那头津津有味啃苔藓的母山羊。
再瞅羊群,全然没发现什么不对,全埋头吃草呢。
这群蹄爪子纵然生得委实灵活,但脑子是真不够用,全都埋头啃草,竟没一只抬头看看周遭的动静。
周忍冬正要暗自发笑,谁知眼角的余光一闪。
却发现一头站在稍远处树下的黑山羊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扫视起来。
“哟,这还有个警卫?”
周忍冬兴致更浓了,他能看得出来,那黑山羊显然是羊群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