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唉！你这…让我怎么说你啊！”
听完傅友德的详细解释后，朱文正都觉得脑仁有些疼。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自己这个叔父英明一世，竟然出现这种荒唐的想法。
还假死……
朱允炆到底有什么好的，还需要试探？
他能比得上朱权万分之一吗？
要朱文正就直接传位给朱权，然后自己躺平享受生活了，还折腾那些干嘛？
不过朱文正倒是也能理解朱元璋，毕竟在他心里长子长孙那才是正统的继承人。
只是见过朱允炆的朱文正更加清楚，若大明江山交到朱允炆手中，恐怕要不了多久就真的是要烽烟再起了。
“唉！咱…咱又怎么知道允炆那孩子被吕氏教导成那样了。”朱元璋语气略显落寞。
毕竟那可是他从朱雄英死后就一直看好的大明第三代接班人啊。
他能怎么办，当时的他很无奈好吧。
选藩王为储君，其他藩王会服气吗？
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大明的稳定嘛！
只是谁又能想到得到藩王之中还藏着朱权这个老六，直接给他的家偷了呢？
以至于事到如今朱元璋每每想起那天夜里都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呵！太上皇不是侄儿说您，您是真的糊涂。那些儒家教育出来的人您也敢将大明江山的重任交付出去，难道就不怕大明在朱允炆的治理下变成迂腐的国度吗？”
“您心里不是一直瞧不上那些酸儒吗？怎么那时候就瞎了心，非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朱标的子嗣身上……”
整个大明估计也就朱文正敢这般明目张胆说朱元璋瞎了心了，换做其他任何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决然不敢这般数落。
但朱元璋却是没有翻脸的意思，低垂着头，道：“咱能有什么办法，离开了酸儒谁来替咱治理大明，靠蓝小二他们那群杀才吗？
咱要是有十七的那等手段，这么些年也不会受那些儒生的窝囊气了。”
“要是给咱十万读书人，咱早他娘的将百官的头痛痛砍了。”
说着，端起酒杯一口灌进腹中。
“文正，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如今的大明很好，十七也很好，咱也更喜欢这种战场上的生活。你放心，咱不会回去和十七争的。”
目光忽地飘向窗外，朱元璋声音再次变得轻松了许多。
“大明是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咱只希望它能够不断强大，百姓能够吃饱穿暖；这些咱在十七的身上都看到了希望……”
“您能想通就最好了，如今不论是朝堂百官还是天下百姓都已经彻底信服了陛下，大明在陛下的手上肯定会越发强大，甚至最后吞并整个世界的。”朱文正走了几步，坐在朱元璋的对面。
叔侄二人就这般对面而坐，傅友德倒是成了两人的倒酒小厮。
他们聊着未来，聊着曾经。
聊着，聊着，朱元璋忽然问道：“文正，你怪咱吗？”
“怪过！”朱文正一口饮尽杯中酒，毫不避讳道：“最开始的十年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怨您甚至是恨您，心里总是想着为什么当初我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你却是连给我个像样的爵位都不肯？
甚至想过你是不是怕我将来功高震主，最后抢走了你打下来的天下。”
“直到后来去了凤阳老家，那年标儿带着陛下来看我，陛下给我说了那段话之后，心中的那个死结才彻底解开。”
“什么话？”朱元璋问道。
朱文正又是一杯酒送进口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也没什么，我记得当时陛下是这么说的，他说‘大堂兄，你也不要恨父皇，其实你觉得父皇是在打压你，可其实父皇是在给其他人树立一个标杆，你作为咱们老朱家的长孙本身就应该比别人承受得更多，而只有压住你的功劳，将来给你更大的封赏别人才不会有意见。’
叔父您知道吗？那时候的陛下才不过几岁而已，都已经能够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
“最后陛下告诉我，天下很大，大到我根本就无法想象，将来等他长大了就带着我离开大明真正去征服整个天下。”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心中的所有怨恨就彻底烟消云散了，这么多年也一直在盼望着陛下早日长大，早日带着我去看看大明之外的风光。”
……
朱元璋闻言面色一阵变幻，张嘴也是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当年他真的是想压一压朱文正的锋芒吗？
答案只有朱元璋自己心里最是清楚，或许是，也或许根本就不是。
总之如今事情已然过去，结果是好的。
朱文正得到了他想要的，而大明也有了一个能压制住蓝玉的存在。
这样的大明将来会是什么光景，只有看下去才能知道。
“唉……”
朱元璋长叹了一声，轻声道：“文正，是咱对不起你！那些年的确是苦了你，咱当年也是……”
“叔父，您不用解释了。”朱文正抬手打断，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陛下曾经还说过，伤你最深的永远都是最亲之人，因为他们是真的爱你，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所以在很多时候亲人不会考虑你的感受，更不会在乎你是否能够接受。
因为你们是亲人，你们是血脉相连之人……”
“对，对，对！咱们是亲人，你和十七都是咱们老朱家的真龙。”朱元璋心中感慨万千。
他似乎有些能够理解朱权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思绪良久后，忽地抬头再次看向朱文正；
“文正，咱给你封亲王吧！等将来你若是想去海外建立属于自己的藩王就将手谕拿出来，相信十七也不会阻拦的。”
封亲王，也就是一字王。
如今朱文正虽然也是王爵，但却只是郡王爵位。
按照大明宗族规定，亲王和郡王的权利相差可是相当大的。
朱元璋如此做，无疑是有要弥补朱文正的心思。
可朱文正却是轻轻摇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