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亭长捏着李珠儿的下巴,咬着牙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贺咫那小子了?”
李珠儿脸色突变,扭了扭身子,撇嘴道:“开什么玩笑,他都成亲了,我虽然倚门卖笑,却也不做拆散姻缘的龌龊。”
刘亭长虎口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吓唬:“没有最好。告诉你,在栖凤镇这一亩三分地,你只能有我一个男人,其他的你看也不能看,想也不能想。”
李珠儿哟了一声,笑得乱颤:“我一青楼老鸨,难道还得替你守节?”
刘亭长发狠道:“我管你是青楼还是红楼,只要你跟了我,必须替我守。”
李珠儿刀尖上舔血,像蛇一样缠上来,端的是一副千娇百媚模样,嘴上却说着让人心寒的话。
“你要是下了台,我无依无靠,想替你守节也不成啊。所以,你得在亭长的位置上做到老,做到死才行啊。”
她明明在笑,可眼中没有半分柔情。
刘亭长心头窝火,却拿她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他本是个乡村闲汉,当了半辈子混混,好不容易凭借那点人脉,谋了个勉强算是吃皇粮的差事,在爹娘眼里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儿。
这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可不能丢。
终究是心软了下来,他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差事就给贺咫吧。”
李珠儿洋洋得意,指尖在他胸脯,一下一下戳着。
“你卖贺家一个好,以后他们记你一辈子。他家在贺家村也算大户,二房在镇上还有布店,亏不了你的。”
刘亭长握住李珠儿的手,一脸谄媚,“还是珠儿聪明,想得远。”
李珠儿有些忘了本,傲慢地抽回手,轻蔑道:“官场上好多门道呢,我也算略知皮毛,以后慢慢教给你。”
刘亭长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一脸猥琐问道:“听人说,你以前许给宁王的世子做正妃,后来他家倒了台,你被牵连才做了这个行当?”
“你怎么知道?”李珠儿顿时变了脸色。
“我这人没别的,就是朋友多。”刘亭长抬眸打量她,眼神复杂难辨。
打人打脸,骂人揭短,都不及此时刘亭长,假装不知情,探听李珠儿堕落风尘的缘由更可恶。
这跟拿锥子在她心上用力猛戳,有什么不同。
原以为很多年过去,故人旧事都随日子淡了。谁知此时被人提及,依旧让她浑身紧绷,呼吸困难,仿佛那些事就在昨天,刚刚发生一般。
李珠儿脸上的笑容僵住,像隔夜的冷硬米饭,硬邦邦、干巴巴,瘫在脸上,抠也抠不掉。
刘亭长啧了一声,神情复杂,分不清是替她惋惜,还是讥讽嘲笑。
他说:“看来是真的,你跟我说说,那位世子爷长什么样子,多大的威风,死的时候多大年纪?我都活半辈子了,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县令罢了。”
李珠儿没兴趣跟他八卦,起身回屋了。
望着她的背影,刘亭长眼中的得意,毫不掩饰。
摸爬滚打半辈子,还能被个老鸨儿给拿捏住?
笑话。
李珠儿浑身发抖,已经没了待客的力气,偏刘亭长不肯放过她,跟过来急吼吼从后边把她抱住。
“哭什么,不都过去了嘛,以后我罩着你,保管在栖凤镇这一亩三分地,没人敢欺负你。”
刘亭长说完,不管不顾拉扯她的衣裳,把人抱起来扔到床上。
李珠儿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任其妄为。
如果她是男人该多好,那就跟他硬碰硬,大不了一死,再也不用受这种肮脏气。
…
一刻钟之后。
刘亭长神情餍足,一边穿衣裳一边叮嘱:“函使的差事,就给贺咫了。你先别往外说,等秋收过了,我亲自去贺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李珠儿背对着他,没有回应。
刘亭长扭头看一眼她雪白细腻的后背,忍不住上去又亲了一口。
“别闹了,我累了,困着呢。”李珠儿的声音黏腻含糊,勾得刘亭长两腿又一阵发软。
他嘿嘿傻笑两声,给她掖好被子,“那你先睡,我去把各村的里正召集起来开个会。眼看就要秋收了,他们睡觉都得给老子睁着眼睛,要是让青峰岭的土匪把粮食抢走,我这亭长也别干了。”
历朝历代,收粮食都是天大事儿。
尤其是今年,换了新郡守,格外重视。
一层层压下来,县长亭长,那可都是立下军令状的。
…
天色擦黑,贺家中庭点起了风灯,一家人围坐桌前吃晚饭。
二房三兄弟围着贺咫,热络地聊着,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
贺凌:“上头发话,让各村严阵以待,防止被土匪抢粮。”
贺权:“我听说还要发长枪,让各村组织巡逻队,真遇上土匪,直接开干。”
贺尘:“真的吗?是不是跟打仗一样?咱们家能分几杆枪?先说好,到时候我要独占一杆,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贺凌偷瞄一眼大哥的脸色,拿筷子敲四弟的脑袋,“瞎说什么呢,这是好玩的嘛?不小心会死人的。你跟老三这几天小心点,没要紧事儿不许出门,安分在家里守着,保护好家里的老人孩子和女人。另外,不管是巡逻还是抵御土匪,有我跟大哥在,你们往后站。”
他平常吊儿郎当,遇到大事还是有当哥哥的风范。
贺权、贺尘忙点头答应。
贺凌见大哥心不在焉,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伸着脖子往他碗里看。
“大哥吃饭那么认真,咱们说什么都不搭理,莫非……”
贺咫回神,警惕地看着他。
“莫非你碗里有龙肉,吃了能腾云驾雾?”
贺凌极尽讨好,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贺咫冷着脸不理他。
贺凌凑过来又问:“大哥今儿怪怪的,莫不是大嫂……”
他嘴上没有把门的,说话荤素不忌,常乱开玩笑。
姜杏本来安安静静吃饭,听着他们议论秋收的事儿,谁知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
想起今天得到的那几个鱼鳔,还有贺咫那副急于把人拆吞入腹的样子,她脸腾一下红了。
贺权笑问:“大哥大嫂你们俩今天在镇上都买什么了?别是偷偷买了好东西藏起来,不给我们吃?”
贺凌一挑眉,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个小傻子,满脑子都是吃的。大哥大嫂肯定是得了什么好宝贝,偷偷藏起来,回头背着咱们偷看呢。”
镇上新开了间卖旧书的铺子,老板为了拉拢生意,偷卖小人打架的册子。
十个铜板薄薄的一本,贺凌偷偷买了三本,藏在衣柜里,准备晚上跟韩仪乔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