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肖致远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之后,索强冲着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听听肖乡长这么说。
肖致远看到这一幕后,开口问道:“索主任,我想请问一下,你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
皮鞋厂的工人工资并不是秘密,索强虽比一般工人要多一点,但那也是他的劳动所得,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肖致远的问话声刚落,索强便开口说道:“前段时间,王厂长刚给我涨了工资,一千出点头。”
皮鞋厂普通工人的工资不足一千,索强说一千出点头,如此一来,大家便没什么不平衡的了。
肖致远对于索强一个月拿多少工资一点兴趣也没有,他问这个问题,只不过为他下面的话找一个由头而已。
“索主任,如果每个月能多拿三百块钱工资,并给你停工食宿,你愿意去开发区上班吗?”肖致远笑呵呵的问道。
听到肖致远的问话后,索强并未立即作答,心里暗暗掂量道,每个月多发三百块工资,还安排住宿、吃饭,这条件未免也太优越了吧?
肖致远见索强不答话,便冲着黎兆福和其他工人问道:“每个月能多拿三百块钱工资,并给你停工食宿,你愿意去开发区上班吗?”
听到肖致远问话后,黎兆福看了身边的其他工人一眼,纷纷点头表示愿意。
索强看到这一幕后,抢先开口说道:“肖乡长,我怎么听到你的这番话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年头,这样的好事往往靠不住!”
听到索强的话后,工人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之前激动的心情重新恢复了平静,他们都觉得肖致远是在空口说白话忽悠他们。
不等肖致远开口,索强接着说道:“肖乡长,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个是真的,我想请问一下,没人多出来的三百元工资谁来出?住宿吃饭的钱又由谁来出?你你可别说王厂长,据我所知,厂子的利润有限得很,他就算有这个心,只怕也没这个力。”
索强作为皮鞋厂的车间主任,某种程度来说,便是二把手,对于厂里的经营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一下子便找准了事情的关键点。肖致远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这钱总归要有人出,而厂长王德茂是不会出这笔钱的,乡里总不会出钱吧?
肖致远瞥了索强一眼,脸上有几分动容,他没想到小小的皮鞋厂里竟还会有这样的人物,这很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肖致远收回目光后,轻咳一声道:“在座的一定有人认为我会说这钱有乡里来出,我若是真这么说了,那才是忽悠你们呢!”说完这番开场白之后,他停下了话头,抬头扫视了全场一眼。
略作停顿之后,肖致远开口说道:“老话说得好,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们增加的工资,乡里不会出,还得由王厂长出。”
话音刚落,黎兆福便开口说道:“肖乡长,我是皮鞋厂的老人了,自从王厂长的搞这厂子,我便过来做了。前些年,他确实正了些钱,我们的工资也跟着往上涨了不少,但是这两年厂里的销售情况不断下降,这时候若是让他给每个工人每月涨三百元工资,正如强子说的,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黎兆福是皮鞋厂的老人,索强既是车间主任,又是厂里的技术骨干,皮鞋厂有多少利润,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肖致远提出的这个要求,王德茂根本不可能达到
,他绝不可能从家里拿钱出来给工人发工资。
听到这番话后,肖致远抬头看了一眼黎兆福和索强,轻咳两声道:“黎师傅,索主任,你们说的都对,但你们忽略了一点,那便是皮鞋厂去了开发区之后,三年内免税,另外,拿开发区和沂水相比,你们说哪儿的地势更好?你们觉得届时皮鞋厂的生意还会半死不活的吗?”
听到肖致远的话后,工人们都面面相觑起来。
近年来,总体的经济气候并不是太好,皮鞋制作厂家又非常多,在激烈的竞争中利润被压低。沂水乡皮鞋厂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制约着厂子的发展。如果真如肖致远所说的这样,将皮鞋厂挪到开发区去,他们的订单一定会多起来的,他们的收入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尽管觉得肖乡长说的很在理,但工人心里仍觉得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下子又说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对劲,于是便大眼瞪小眼起来了。
索强不但是厂里的技术骨干、车间主任,更是智多星,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索强见此状况后,眼珠一转,便知问题出在哪儿了,沉声说道:“乡长,这事你和我们工人谈了没用,应该去和厂长谈呀!”
听到索强的话后,在场的工人们才觉得恍然大悟,他们只是打工的,皮鞋厂是私营企业,老板是王德茂,肖致远刚才所说的这些事和他们谈一点用也没有,必须王厂长点头答应才算数。
肖致远听到索强的话后,轻点了一下头,开口说道:“索主任说的没错,这事我确实应该去和王老板谈,但还没等我和他说这事,你们便过来了,我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先和你们说了!”
索强一下子便听出了肖致远的弦外之音,当即说道:“乡长,皮鞋厂存在与否关系到我们的吃饭问题,大家听说乡里要让厂子关停,哪儿还坐得住,便跟在纸箱厂的工人后面一起过来了。要是早知道乡里为我们大家考虑的如此周全,便没必要过来了,大家说,是不是呀?”
索强这话看似普通的话语其中暗含玄机,既点明了他们是跟着纸箱厂的工人过来的,又挤兑了肖致远一番,提醒他说来的话要算数。
肖乡长说的入情入理,索主任都觉得没问题,工人们便彻底放心了,纷纷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老工人黎兆福突然开口说道:“肖乡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吧,不会骗我们吧?”
黎兆福这话朴实无华,但却问出在场的大多数人心里的想法。肖致远见状,笑着冲其说道:“沂水乡政府就在这儿,又不可能搬走,就算我今天把你们忽悠走,你们明天还可以再过来,到时候,我该怎么说呢?”
肖致远这话一出,在场的工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他们都住在乡镇上,抬个腿便到乡政府来了,乡长确实没必要骗他们。
“诸位,我刚才已把乡里的想法和大家伙说了,你们今天先回去,等乡里和王厂长商量妥当之后再将小子告诉你们。”肖致远开口说道,“总之,还是我之前说过那句话,绝对不会让你们没饭吃,要是出现那种状况的话,你们便到政府大院来找我姓肖的。”
肖致远说这话时,并不完全是在作秀。他费尽周折让两家小厂从乡里搬出去便是为了一心发展养殖业,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提升乡里的经济水平,让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如果在厂子搬迁的过程中,老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了,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不搞也罢。
听到肖致远的话后,索强和黎兆福对视了一眼,随后转头冲着众人说道:“既然肖乡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相信乡里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代的,大家走吧!”
索强说完这话后,便站起身来了,就在这时,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站在了会议室门口,他右手扶着墙,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刚跑完一个马拉松一般。
看清来人之后,工人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不是厂长吗,他怎么来了?
对呀,他不是说去城里办事,今天放假一天吗,怎么又过来了?
早晨,我看见王厂长和柴厂长一起走的,他回来了,不知柴奎是不是也回来了?
…………
工人们说这番话纯粹因为好奇,而停在肖致远口中则是另外一番意思了,他面沉似水冷冷的扫了王德茂一眼。不管王德茂在这事当中充当的什么角色,他们的做法已触及到了肖致远的底线,他是绝不会给其好脸色的。
略作喘息之后,王德茂快步走到肖致远身前,一脸巴结的说道:“乡长,真是抱歉,没想到我去县里办点事,家里便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向您检讨!”
王德茂之所以迫不及待的从县里赶回来,便是意识到这事搞大了之后,他承担不起责任。这会当着肖致远的面检讨之时,一脸诚挚的表情,恨不得落下两滴泪水来以博取对方的同情。
看到王德茂的表情之后,肖致远并未和他废话,而是冲其说道:“王厂长,我已和工人师傅们谈好了,麻烦你先送他们出去,然后再到我办公室里来,我们详谈!”
肖致远说完这话后,看都没看王德茂,冲着工人们点了点头,便转身往门外走去了。
吉军和贺凌香见此状况后,转身便去招呼工人们,吉军见王德茂站在原地不动,冷声说道:“王厂长,乡长让你把工人们送出去呢,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
王德茂听到这话后,才如梦初醒,忙不迭的掏出烟盒来奉上一支烟给吉军。
吉军冲其摆了摆手,并未接他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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