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浑噩噩的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堂姐就跳了进来。她抬手将头盔往墙上一扔,五米多的距离,竟然恰好挂在了衣钩上,动作很酷。
“李子鸽你给我出来,有本事冲我来,跟我弟弟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一进门就撸起袖子,冲屋里大吼大叫,像个更年期的泼妇。
喊了几嗓子竟然没人回答,堂姐这才问我:“她人呢,不会被那奔驰男接走了吧?”
我关上门,指了指卧室:“在里面!”
堂姐兴冲冲跑向卧室,我跟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帮我收拾脏乱的床。
“你们俩玩什么呢,铺这么多面粉干嘛,沾上水和成面筋可就不好洗了。”
我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推到一边:“不要动。”
堂姐呆住了:“你要死啊,用那么大劲干嘛。”可能是我从未对堂姐动过手的缘故,刚才那一举动把她吓坏了。
我解释说:“那不是面粉,是鸽子的骨灰。”
“什么?你说什么,骨灰?”
“是的,骨灰!”
我抽出两根烟来,一人一根点着,然后将今晚所遭遇到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再看堂姐的脸,已经惊愕的成了白纸,就像床上的面粉一样白一样细。
“小峰,你不是逗我玩吧。”一般人肯定都不会相信,堂姐虽然很信任我,但是这样的遭遇显然让她难以接受。
“是真的!”我说:“那会我总感觉背后好像有东西在盯着看,但我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不是有鬼啊?”
“鬼?”堂姐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在此之前,我确实没有想过它可能是鬼:“或许吧!”
堂姐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忽然转身就走。
我急忙把她拉住,问她又去干嘛。
原本以为她要去请高人来抓鬼,结果她却说要去自首,万一警方查出李子鸽生前服用过可疑药物,到时候让我死活都别承认,她一个人扛着。
堂姐有些不理智了,我一把将她按到椅子里坐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自首有用吗?搞不好警察还会以为是咱俩合伙谋害了鸽子,到时候都得坐牢。”
“你不是说她是自燃的吗?”
“人体自燃是未解之谜,就连科学家都解释不清,警察能破得了案?万一遇上不负责任的,咱俩就会成为下一个冤案受害人。”
李子鸽的死比呼案更难侦破,倘若警方破不了案却又急于结案,万一遇上不负责任的领导,那么我和堂姐就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死刑正在向我们招手。
堂姐听完我的分析,目光全然呆滞。
“那你说怎么办?”
“遵循鸽子的遗愿,不报警。”
“可警方总有一天会查到李子鸽失踪的。”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如果等警方查出来那一天我们再陈述事实,那就是瞒而不报,罪加一等,杀人嫌疑也就更大。
“鸽子是爱我的,她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了我,就算临死前她还救了我一命。”如果鸽子当时不把我踢下床,或许我也会自燃:“我不能违背鸽子的遗愿,就算是无期徒刑死刑,我也不会报警的。”
堂姐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曾经欺骗了你两年,还跟那个奔驰男的关系不清不白。”
我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
“那你还这么做,值得吗?她已经死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堂姐的双眸,郑重地说:“姐,李子鸽一定有很多秘密没来得及告诉咱们,我相信她不会跟那个奔驰男有不正当关系的,她之所以骗咱们是大学生,也一定另有隐情。如果我们报了警,很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这个谜。”
堂姐听完,扭了扭脖子,发出两声嘎嘣嘎嘣的脆响,这是她打人之前最喜欢做的动作。
但她并没有打我,而是笑着说:
“好吧傻弟弟,明天一早咱就去公交站牌,堵那个开奔驰的。”
主意已定,我和堂姐小心翼翼地将鸽子的骨灰收进塑料袋内,又在上面贴了一张饺子粉的标签,然后放进冰箱里冷藏。
希望警方不会来查,要不然那袋饺子粉很可能会露馅,到时候他们可以通过dna技术,检测出饺子粉的骨灰成份。
做完这一切,我和堂姐躺在床上养精蓄锐,毕竟明天将要迎战奔驰男,搞不好将是一场硬仗。
可我怎么都睡不着,抱着枕头辗转反侧,无奈之下摸出手机来打发时间。
人在不冷静时最容易犯错,我就犯了一个致命的大错,人生也因为这个看似并不起眼的过失,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是90初,像绝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样,遇到问题喜欢问度娘。脑海里回荡着今晚的离奇遭遇,我注册了一个全新的百度账号,在贴吧里寻求帮助,希望有人也像我一样,亲身经历过人体自燃。
本以为深更半夜不会有人在,发完帖子我就继续百度关于人体自燃的科学报告和新闻报道,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就有人回复,看名字好像是个女人。
红莺:看你说的那么真实,不会是经历过吧。
我:楼上的别开玩笑好吗,500多年来全世界只发生过200多起人体自燃事件,我只是好奇,想知道有没有人亲眼目睹过。
红莺:呵呵,谁要见过怎么敢说出来,起码我肯定不会,如果破不了案是要受牵连的。
我:是呀,想想就觉得恐怖(我的意思是害怕坐牢)。
红莺:就是就是,万一下一个自燃的就轮到你呢,要是你烧了,记得给我录视频哟,摸摸大。
我:身体都烧了,怎么撸。
红莺:流氓……
我:是录,打错了。
我:还在吗?
我:人呢?
……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噩梦中被堂姐晃醒,才六点半。
平时这个时间我还在睡觉,但是鸽子起得早,她一般都是七点半之前出门,刚好能赶上开往大学城的早班车。当然了,现在我已经知道她坐那趟公交并非是去上学。
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两个人都没有胃口吃饭,略微收拾一下便出了门。
堂姐骑着她那辆已经退役的机车,我跨在后面,一股黑烟冒起,三五分钟的功夫,就骑到了宋家湖站牌。
路边有卖小吃的,我要了两个煎饼果子两杯小米粥,姐弟俩坐在摩托车上,一边吃一边等着奔驰男出现。
七点三十五分整,奔驰车很准时的出现了,停在路边等待。
我拿出照片比对,车型一致,车牌一致,就是它。
正当我辨认车型车牌时,堂姐早已戴上头盔,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袖子一甩,从牛仔褂里露出半截黑乎乎的东西。
我认得,那是她以前打架时最喜欢用的asp甩棍,缩进去只有十几公分,隐蔽性很好,甩开却有将近一米,而且极富柔韧性。比较高端一些的甩棍,用的是太空钢材和合金,打在人身上,瞬间就能骨折,甚至还能把铁管打弯。
堂姐一手拖着甩棍,一手拉下了头盔的护目镜,走路速度越来越快。
我一下子慌了,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城乡结合部的打工族们正在挤公交车,人山人海的,堂姐也太虎了吧,竟然当街放大招。
我急忙跑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她的腰。
“干嘛呢,街上这么些人,咱能冷静点不?”
堂姐毕竟是个女人,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拉开护目镜说:“冷静个屁啊,人家开的是奔驰,万一跑了不好追。”
“那也得等他下车,咱把事说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动手吧。”
“能动手的尽量别吵吵,等他把话说完,黄花菜都凉了。”
看来把堂姐叫过来帮忙就是个错误,虽然这些年她收敛了不少,可骨子里还是个一姐,做事跟常人不一样。
我拦腰将她抱起来,拖到旁边一棵树后,郑重地说:“你这样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有可能会招来警察,那样的话,鸽子的死就很有可能暴露出去,咱俩都得坐牢。”
“那你说怎么办?”
“咱过去敲开车门,把他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问问。”
“他要是不开门呢?或者开了门不跟咱走,咋整?”
我用手指了指头:“动脑子啊!”
“你有办法?”
“他不是来接鸽子的嘛,咱就告诉他鸽子生病了,在旁边一家诊所里挂吊瓶,你说他会不会跟着过去。”
堂姐一听大喜,口口声声说我大学四年没白上,就是聪明。
我俩商量完策略,刚从树后走出来,结果就傻眼了。
哪里还有奔驰车的影子,刚刚停车的地方此时只停了一辆电动车。
堂姐气得把头盔摘了下来:“我靠,刚才要不是你拦着,这会我都能问出点事了。”
我也很是沮丧,或许那奔驰男发现公交车已经离去,但却没有李子鸽的身影,所以就开车离开了吧。
出师不利,我和堂姐只能悻悻离去。
回到家中,堂姐坐在餐桌前,对着李子鸽生前用过的水杯发呆。
她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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