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月娇与伯彦一行人,诸葛忆荪回头一看,不见了嘉秀,便问道,“嘉秀丫头哪去了?”
“陛下您说呢?”
“这丫头越发没出息了,大白天的就这样等不急了,我还在这里也不避讳些,与她相好的鬼魂去了。”
“说不定,姐姐就是想让您知道呢。”慕莲弗儿说道。
“想让我知道什么?”
“这样的事她不好意思与您直说,便想了这样的法子,或是借嫂嫂的嘴说与您,或是旁敲侧击地让您知道,倒是省了她的事了。”
“她倒是鬼精灵,设下套来等着我钻,我偏不顺着她的意。”
双鲤看河面上起风了,担心风冷,便拿了一件披风来给诸葛忆荪披上,“陛下好不容易到丰阳会馆一趟,不如先别急着回宫去,去我的小韵坊去乐一乐可好?”
“真的?听说嫂嫂的小韵坊又换了新地方,上下两层的台子,我还不曾去过呢,姑母便与我一同去看看吧!”弗儿从旁摇着诸葛忆荪的胳膊恳求道。
“好好好,你既想去,我陪着你去便是了。”诸葛忆荪说道。
“只是如今天色还早,可没有舞生和菩萨蛮跳舞,只有七八处说书的,比不得晚间热闹。”
“说书的也好,不知今日说的是哪一出啊?”慕莲弗儿问道。
双鲤看了一旁的桃年一眼,桃年笑着说,“有小姐喜欢听的搜神记、广异记、善善摩尼、黑水城志怪。”
“太好了,我最爱听这些狐鬼故事的,姑母咱们就去听听吧。”
“听这些故作玄虚的东西做什么?听多了晚上岂不梦魇吗?”
“好在是白天,不会的。”
诸葛忆荪违拗不过,只好跟着双鲤、慕莲弗儿一同去,可那些故事诸葛忆荪不知道听秘书省的博士说了多少遍了,早就已经不足为奇了,于是慕莲弗儿专心在台上听那带着鬼怪面具的说书人讲神鬼故事,诸葛忆荪便与双鲤在后头说悄悄话。
“你也瞧见了,往年孟先生他们也没有这般殷勤,今年倒是上赶着来了,可见京城的生意不如往年好做,他们是等不急了,要寻一些新门路生财呢。”诸葛忆荪悄悄说道。
“是啊,只是孟先生有所不知,如今西越的生意也不如以往好做,雪川城内外的商贾多如牛毛,他们的那几项生意,早就已经没什么赚头了。”
“是吗?我还以为雪川会比京城好些。”
“陛下有所不知,京城的商贾虽多,可多是大黎各地的商贾,雪川就不同了,陛下当年在雪川时,雪川就已经汇聚了四方商贾、八方货物,一场战乱下来,大黎各地多多少少被卷入战火之中,战后百废待兴,商贾们自然有利可图,可是雪川就不同了,雪川不曾经历战火,商贾们只增不减,足足比陛下在时多了一倍,雪川和西越的百姓们早就已经厌倦了因循守旧的俗物,大黎广销的货物,雪川的百姓们兴许根本就看不在眼中呢,定要精益求精的稀罕珍异之物,才能得雪川百姓们的青眼,才能大赚一笔,就像匠正台如今推出的那些宫坊稀罕物,或许才足以在雪川吃得开,孟先生这个时候想要回西越行商,只怕用不了多久,还是碰一鼻子灰,赔上夫人又折兵,早晚还得灰溜溜地回京城来。”
“你说的是,孟先生手下的那些丝绸、陶器、香料、首饰、珠玉,从前看着还好,如今已经不稀罕了,京城里遍地都是,他这些也不如从前那样斗志昂扬的,与京城的年轻商贾们相比,越发懒怠、精力上也不如他们,长此以往,只怕要被人骑在头上,被京城的百姓和商贾们遗忘了。”
“陛下说的是,如今福商盟与惠倌盟每隔一旬便有商谈会,孟先生他们几人前几次还露露脸,进来只派手下的人来,可见不对福商盟与惠倌盟上心,其余的商贾们正利用福商盟互通的和路子占得先机的时候,孟先生还想遗诏从前的路子,去拜访京城的名流贵人,想另辟蹊径呢,可是哪会那么容易呢?放着现成的路子不要,非要去煞费苦心求新的,却一步一步走到了歪路上。”
“等他回来,你便将经营东海琅琊的那件事,说与他知道吧。”诸葛忆荪说道。
“陛下放心,我已经让通议台拟出了章程来,就差告诉他们此事了,这事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们自然是愿意的。”双鲤说道。
“此事早些尘埃落定,我也好早些放心。”
三日后,诸葛忆荪将东海王、孟轻雷、江引鹤三人召入宫中,由双鲤告诉了几人,想要交代他们三人去东海、琅琊两郡操练水师、修筑海舫码头、训练商队一事。孟轻雷与江引鹤听了此事后,心中自是欢喜,本就不用他们出多少银子,等将来商队训练成了,少不了他们的好处,这样一本万利的买卖,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可是东海王却迟迟不语,双鲤看出了东海王的神情,便问道,“王叔可是有何难言之隐吗?若真有,不妨说与我知道,此事本就是要与王叔相商的,王叔有何见解或是有何难处,当着陛下与我,直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