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魏街市上的景象与新魏截然不同,新魏尚武,东魏比新魏还要尚武。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拳馆、刀剑铺、医馆和门派堂口。一条街逛完也极少能看见寻常的肉铺、菜档和酒楼。
无双此刻与云潇一人背着一个包袱在东魏的街上逛荡着。一路的奔波使二人身上也已剩不了多少钱银,现下的钱银仅够两人再维持个三两日,多一日也过不下去。
“云潇,咱们二人来到这东魏的地盘上,一路奔波却又路途遥远,剩下的钱银也不多了。帮你报仇固然是头等大事,但咱现在也需要填饱肚子后,才能从长计议啊。”无双捏了捏包袱的一角,感觉没剩几个大子儿,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对着云潇说道。
“无双哥哥,云潇不急的,不急的。可......这现下世道初稳。各国皆是百废待兴,也没什么可以做的营生啊。”云潇也不知如何是好。
无双见云潇也是一脸愁容,心里暗暗怪自己没做好打算便带着这个小丫头出了少阳派。出来时听了师傅的话,不掺和少阳派的事物,也只留了一纸书信,告知掌门自己行走江湖为樊天机报仇去了,别的再未提及。现如今少阳派的同门也不能去寻,江湖上也没有什么朋友,自己除了这一身武艺也没什么别的本事。想着只怕是大仇未报,小桃子还没寻得,自己和云潇便要饿死在街头了。
正当无双云潇二人在街上站着发愁的时候,从身旁突然窜出来了一个敲着锣的小童。
“城东郭家摆擂台啦,悬赏百两黄金,寻豪杰抓毛贼啦!”街上的行人听着锣声纷纷看向那小童。那小童一声锣引得众人目光后,一个跃步跳上了一家武馆的高台上,向武馆内瞅了一眼,转头对着当街的众人喊道;“城东郭老员外,本本分分从不结仇,近日却无故遭贼人洗劫,祖传之宝一夜丢失。现悬赏黄金百两,寻英雄豪杰,打抱不平抓捕毛贼,寻回祖传之宝。”
那小童说完四下望了望众人,见众人围在四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嘿嘿一乐,将手里的铜锣向身后的武馆门内一扔。
“有胆的去城东打擂台,没胆的趁早关好大门,别让贼人偷了去。”说完那小童又转头看向围上来的众人;“大家伙快随我去城东看热闹去吧。”然后机灵地跳下了高台,带着一众看热闹的路人向城东走去。
“无双哥哥你莫不是要去打那擂台吧。”云潇在一旁看着无双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猜到无双要去打那个擂台,去赚那一百两黄金。
“嘿嘿,你怎么知道的?”无双一番琢磨过后看着云潇笑着说道。
云潇皱着眉头;“可是云潇以为这不是个好差事,这郭老员外家是遭了什么样的贼人?丢了什么样的宝贝?才需要悬赏黄金百两来抓贼?何况他家丢了东西为何不报官反倒要悬赏江湖人士为他抓贼?我想这里边定然有什么蹊跷。”云潇一脸认真地给无双分析着。
“哈哈哈我的好妹子,不碍事。咱们且身无长物还怕他图咱们什么不成?何况蹊跷不蹊跷的去了一探便知,没什么好怕的。若是抓个毛贼我都怕的话,日后我还怎么行走江湖,怎么帮你报得大仇啊?”无双笑呵呵地看着云潇说道,说完还拍了拍云潇的小脑袋,拉着云潇跟着人流就向城东走去了。
城东郭府门前的空地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擂台,两个体形彪悍的男人各站一边,摆足了架势互相对视着。
擂台之下是一面半人多高的立地大鼓,一个中年男人走到鼓前拿起鼓槌用力一敲。
“开始!”
中年男人一声喊完之后,擂台之上的两个男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台下的一众围观的路人也开始纷纷叫好,尽是一副看热闹的市井小民之像。
无双和云潇挤在人群里观望着台上的战况,观察着两个人的招数和路数,仔细判断着两方实力。
擂台之上两名大汉缠斗了一番过后,各自退在一边做防守状。一边的大汉摆着架势,另一边小步地左右的来回走着。两个人随时准备突然发作,憋着欲要一招制敌。
台下的一干路人看得焦急,也不知谁起了个头,叫着台上的两人;“打呀,快打呀。怎么改唱戏了,还走起身段来了。”此话一出引得周遭路人哄然大笑,指着台上笑着、叫着、起着哄,大有一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台上两个大汉也是年轻气盛的热血男儿,哪听得台下众人这般嘲笑。一股热血冲向心头,不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就要打。
电光火石之间,也不知谁的拳头打中了谁的脸,也不知谁的脚踢中了谁的胸膛。
只看见两个人回身站定后,僵持了片刻,一个大汉轰然倒地,另一个向后退了两步捂住了胸口,仰头嘶吼了一声,指着台下的众人哈哈大笑怒声吼道;“还有谁要一战?”
原本靠在擂台前方的几个人看到这样情形,不由得慢慢向后挪着步,打消了想要上前攻擂的念头。擂台上的大汉见台下的人没人敢应战以为这一场胜券在握了,便转身想要迈步下台。
无双这一场看了个大概,对云潇说道;“看来这个赏钱想必是要让我挣到了,你且到一旁等我,看我如何攻这擂台的。”
“无双哥哥……小心。”云潇接过无双的包袱和宝剑走到了擂台的一旁。
无双冲着云潇眨了眨眼,一个跟头翻上了擂台,对着大汉说到;“英雄莫走,在下前来讨教。”
刚要走下擂台的大汉转头看着无双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哪里来的俏书生,快回家读你的圣贤书去吧。别以为会翻个跟斗就是会了武功。一会老子不小心把你的小胳膊小腿掰折了,可别躺地上哭爹喊娘啊。啊?哈哈哈……”大汉见无双眉清目秀也不是练过什么武功一般虎背熊腰的样子,仅仅是个子高了些便以为他只是个逞英雄的傻小子,完全没把无双放在眼里。几句话说罢引得台下的一众路人哈哈大笑。
这时擂台边敲鼓的男人说话了;“张家少侠,按规矩今日日落之前凡有上擂挑战者,擂主均要迎战否则您可就是认输了。”
“老子认输?哈哈哈,笑话。”大汉刚迈下一个台阶的脚收了回来,重新站到上了擂台。对着无双说道;“俏书生,现在逃跑还来得及,老子不屑与你动手。别再把你打坏了,再传出去说我老张欺负一个文弱书生。”
“张家少侠是吧,在下无双。今日向少侠讨教,打坏了是我功夫不到家,纵然不会埋怨少侠。”
“好。那一会儿你可别跪地求饶。”
“请~”无双向着张姓大汉拱了拱手。
擂台之下一众路人屏气凝神等着瞧上一出好戏。擂台之上两位英雄蓄势待发静待着对手出招。
无双两膝微蹲单手背后,微笑着看向对方。那张姓大汉本不以为然,但瞧见无双如此随意还冲他笑着挑衅,顿时怒火中烧。张姓大汉怒目圆睁大喝一声,握着满是老茧且颇为厚实的拳头便向无双挥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招便见胜负。
“啊!!!”
张姓大汉没来得及反应,一拳挥出过后,发出一声惨叫。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无双一脚踩着小腿,一手擒着手腕压倒在地。
擂台之下的路人刚刚屏住呼吸,想要看看这俏书生是如何被张姓大汉暴打的。却一口气没吐完便听见一声哀嚎。那擂台之上的张姓大汉竟被一个柔弱书生按倒在地。
张姓大汉被无双擒住后在地上奋力地挣扎着,可是他越是挣扎被擒住的手腕和被踩住的小腿越发地疼痛。那大汉也当真是个爷们儿,纵使再疼痛难忍也不愿意叫出声来,也只是闷哼着趴在地上咬着牙齿吱吱作响。
无双见一招便将其制服,胜负没了什么悬念,顿了顿便松手将大汉放了开来。可那大汉扶着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再出一招,势要找回颜面将无双打倒在地。
张姓大汉一声嘶吼着跃起空中,张开双臂想要使出一招泰山压顶。无双不慌不忙微微弯腰,只蓄力踢了一脚便将那大汉直的踢下擂台,摔在了人群之中。
台下一众人见那大汉从天而降,纷纷闪避开来,腾让出了一块空地。那大汉结结实实的摔在了青砖地面之上。
“咚”的一声闷响后,接下来的便看到那大汉抱着头,在地上哼哼呀呀打着滚。
台下的一众路人见这个瘦弱俏书生如此厉害,竟然一两招便将如此虎背熊腰的大汉轻松制服。冲着台上使劲儿叫着好拍着手。
擂台一边的男人拿着鼓槌,朝着立地大鼓咚的一敲喊道;“这一局无双少侠胜。”
无双站在擂台之上拱手朝向四方;“承让了。”
擂台边的男人高声喊道;“还有哪位英雄要攻擂,直接站上台来即可。”
擂台底下的一众路人你看我看你,都想看看还有谁要上台挑战那俏书生。一阵喧闹过后见没人想要上台挑战,擂台边的男人欲要敲鼓想要结束。
就在男人将举起鼓槌之时,不远处一阵喧闹,几个轿夫抬着竹竿架好的椅子向擂台笔直地走了过来。
椅子上坐着一位俊朗少年,三两撮碎发掩在左侧脸颊。两道剑眉高挑,两只杏核大小的眼睛细长微睁。眉宇间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感觉一丝阴冷藏在不知何处,让人不是那么舒服。
几个轿夫将少年抬到擂台边上缓缓放下,随后退到了一旁抱起臂膀,守在了少年的四周。主持比武擂台的男人见了少年到场,赶忙走上前来拱手作揖,将欲张嘴想要客套寒暄几句,却被轿夫伸手拦了下来。
少年一言不发,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看着擂台之上的无双。无双不明所以,瞧见了少年盯着自己,无双也便同样不说话地看着那少年。
突然椅子上的少年手中弹射出一枚石子直直的向着无双飞去,射完这颗石子后的少年看着无双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着。
无双这几年没少练习这身手步伐,尤其是没少躲避樊天器时不时从屋子里吐出的,什么枣核啊、鸡骨头啊、或是随手扔出来的酒坛子什么的。
起初无双被樊天器发出的暗器“枣核”追得满院子跑走东躲西藏的,后来习惯了之后慢慢摸索出了躲避的身法,还练出了不错的耳力。能在异响发出的瞬间找寻到位置,从而用身法轻松躲避。
只见那少年的石子直直地朝自己飞来,看样子力道还是不小,石子在空中划过发出的异响十分扎耳。无双深吸了一口气,头一歪那石子便从耳边划过。
他刚躲过了一颗石子,回身又听见两声异响再度响起。这一回两颗石子一前一后划空而来,一颗瞄向无双的胸口,一颗瞄准无双的膝盖。无双微微一笑,右手撑头,左脚垫在右脚之下,直接躺倒在地,轻松再次躲过。
椅子上的少年郎调整了一下姿势,刚要发第三次暗器,这时无双说话了。“阁下如是要打那便上来堂堂正正地与我打一回,如此这般是何意思?”
椅子上的少年郎刚刚举起的手顿住了,看着无双邪魅的笑了笑,换了个方向将手中的石子射了出去。无双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刚刚被他一脚踢出擂台的张姓大汉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被石子击中了胸口,直直的跪倒在地,胸口的窟窿的不停地涌出鲜血来,不消的片刻的功夫便死在了血泊之中。
一众路人见得如此情形纷纷叫喊着四散逃去。“杀人了!杀人啦!!!”
一会儿的功夫郭家大门口的擂台周边,就只剩下无双和椅子上的少年郎等人。
无双眼神变得犀利,一个跃身跳到了擂台之下云潇的身旁,张开手挡在了云潇面前说道;“阁下是何人?只是一场擂台,在下也未曾得罪,为何现身搅局?”
少年郎一言不发,瞥了一眼身边的轿夫便收了手,闭上双眼依靠在椅子上不再理会。身旁的轿夫看到少年郎闭上了眼睛立刻会意,抬起了少年转身便走去。
愈走愈远的少年郎背对着无双悠悠地说了一句;“我自教训我家不长眼的东西与你无关,劝你一句,莫要多管闲事了,免得惹祸上身。”说完这句后,轿夫便抬着他消失在巷口处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