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名唤灵禅与妹妹一同被人贩子拐到此处,因妹妹年纪太小,既不会唱曲儿也不能同她一样走出地窖伺候客人,所以老鸨子几度想将妹妹转手卖掉。为了不与妹妹分开,年仅十四岁的灵禅与老鸨子一番苦苦哀求,老鸨子才终于答应叫她先出地窖为她赚钱。若是她赚得钱银多了,能将买她二人的本钱给赚回来的话,老鸨子那会便留下她的妹妹,并且还会将之前的一日一餐改成一日两餐。
今日是灵禅第一日伺候客人,但不幸的是只第一次便遇上了苍山剑派这两个醉汉。原本伺候完这两人后便能赚到五十两银子,就够了买她二人的本钱了。她的妹妹也能够立马加上餐食,从而吃饱肚子不在挨饿了。可谁曾想这两人竟如此无耻的不愿付钱银,还叫她挨了老鸨子的一顿毒打。
早已没有活着念头的灵禅若不是为了妹妹,也不会抛下一切自尊在大堂内当着众人衣不遮体的苦苦哀求。可即便如此那两个醉汉仍旧没有一丝同情之心,耍着无赖拒不付钱。
灵禅扛不住了,她看着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己,看着那醉汉高高举起的长剑。她死心了,她万念俱灰了,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准备就此解脱。她放不下妹妹,可她实在是太累了,她支撑不住了。
她等了许久却始终没等到,那柄宝剑将自己的喉咙割开。她疑惑,她不解,她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有一个公子哥从他身后缓缓的走了过来,而面前的两个醉汉却倒在了她的面前。
灵禅带着无双几人从二楼的窗户逃了出来,来在了后院的一口水井旁。
而这口不大的水井,便是曾经她与妹妹忍饥挨饿了一个有一个日夜的地窖入口。她带着几人顺着绑有木桶的辘轳下到了井中,带着几人见到了妹妹,一同,帮几人躲避着官差的追捕。
漆黑的井中地窖潮湿且阴冷,但寻常人断然不会想到,这不起眼的水井下竟会有这样一个地窖,这其中竟然还能藏得下十几个人。
云潇掏出火折子将地窖中仅有的一个小烛台点着,微弱的烛火将地窖慢慢点亮,她们慢慢看清了地窖中的全貌。地窖里七八个女孩像狗一样被套着脖子,分别被拴在墙上。她们皆是衣衫褴褛,瞧着无双几人神色慌张,蜷缩着身体不停地颤抖。在她们每个人的身旁摆着一个大木桶,而木桶旁则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大瓷碗,碗里盛着水与嫖客没吃完的残羹剩饭。
看着面前的景象无双几人心里犹如刀绞一般,他们虽然大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也或多或少都有过些悲惨的经历。但若是与眼前的这七八个小女孩相比的话,那他们曾经的悲惨简直不值一提。
看着眼前的景象,灵禅已经习以为常,因为她也只是昨晚才从这个黑漆漆的地窖里走出的,地窖一旁的墙上还空着一根绳索,那便是原来拴着她所用到的。灵禅走到妹妹的面前,帮妹妹擦了擦脸,将妹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然后从怀里将刚才无双桌上拿走的的几块糕点掏了出来,将最大的一块递给妹妹,将其他几块小一点的掰开分给了其他女孩。
几个女孩接过了糕点后,着急的一口便吞了下。有的女孩因为吃的太急,被干巴巴的糕点噎住嗓子,使劲的拍了拍胸脯,喝了一大口水才缓过了劲儿来。而灵禅的妹妹沐沐,则是接过了姐姐递来的糕点久久没有下口。她抬头望着姐姐说道;“姐姐,沐沐不饿,沐沐跟你分开一起吃吧。”说着沐沐将手里的糕点掰成了两半,一半递到了灵禅的嘴边。
灵禅伸手摸着妹妹的头,将那一半的糕点推换给了妹妹,豆大的泪珠又再从这个姐姐的脸颊上滑了下来;“傻丫头,你自己吃吧。你忘啦,姐姐昨晚就出去了,姐姐已经吃的饱饱的了,你不要管姐姐了。”
“只是姐姐没用,没给孙妈妈赚到钱,今天还是只能叫沐沐吃一顿饭,不能叫沐沐......”说着说着灵禅终于没办法佯装坚强,抱着妹妹低声的呜咽了起来。
“没事的姐姐,沐沐饭量小,一天一顿也能吃的饱。”沐沐抱着灵禅笑着用小手轻轻拍着灵禅的后背,轻轻安慰道。
无双心里酸的不行,就像心被人用手攥着扭曲一般,那滋味实在是难受。而云潇和小先生还有小丁点,瞧着地窖里的凄惨模样,以及这姐妹俩的对话早已泪如涌泉,哭的跟泪人儿一样。
无双走上前去,将墙上的一个个绳索全部解了开,而后蹲下身去想要将女孩们脖子上的绳子也一并解开。但他刚一蹲下靠近女孩的脖颈,那些女孩纷纷惊恐的向后退去,不愿无双靠近他们,不愿无双将他们脖子上的绳索解开。
“别害怕,我只是帮你解开绳子。”无双对着一直向后退缩的女孩轻声安慰着。
“无双大侠,您还是不要解开她们脖子上的绳子了吧。”灵禅一脸心疼的看着其他的女孩说道。
“为什么?”
“若是她们私自解开了绳子,那便视为逃跑。可这水井这么深,外面的院墙又那么高,我们根本跑不出去。若是让孙妈妈瞧见了,那就免不了一顿毒打,甚至还会被饿上三天,连一天一顿饭都没得吃了。”灵禅自己亲身体验过逃跑失败后被老鸨子和龟公一起毒打,而后又饿了三天的肚子。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差点就会一命呜呼,永远呆在这暗无天日的水井之中。
听过灵禅说过后无双没再说话,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后,又再轻轻的伸向女孩的脖颈,果断的将面前女孩脖子上的绳索解了开。儿那女孩却抓着脖子上已经解开的绳索不愿松手,仍旧将那把自己白嫩脖颈勒的彤红的绳索按在脖子上。
无双轻轻拍了拍女孩的手,示意女孩不要坚持,而后站起身来又再解着下一个女孩脖颈上的绳索。云潇看见无双的动作后,跟着也一齐蹲下了身子,同无双一样开始解着面前女孩拴在脖颈上的绳索。
“妹子,咱们身上还有多少银两?”无双低着头轻轻解着绳子,幽幽的问到。
“还有一千九百多两。”云潇也没抬头,回应到无双。
“够了!”
解开了最后一个女孩脖颈上的绳索后,无双站起了身看着灵禅说道;“我们带你们离开这地窖,我们替你们赎身,不用再害怕了!”
凝香寮中数十个官差四处不停的翻找着,听闻响动后他们从四面八方一齐赶了过来,但里外里翻了个遍他们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只是看到了凝香寮大堂内被掀翻的桌椅板凳,在四处散落着,还有一个个屋内吃到一半的菜肴,喝到一半的酒水。
在四处翻找了数遍之后,仍旧一无所获的官差们十分不甘心。他们找人不得转而将目光瞄向了银柜,银柜里的百十两钱银被他们一扫而空,顺便他们还将柜上的十几坛佳酿给人手一坛的搬了走。至此这班官差们才吆喝着此处没有贼人,要到下一处接着搜查散了开后走出了凝香寮。
老鸨子和龟公胆子小的不行,只是在无双与苍山剑派的两个醉汉刚交上手,便仓皇的带着几个姑娘逃了出来。毕竟这凝香寮她经营了十数年,什么大风大浪也都见过了些,有人闹事那便任由他们闹罢了,等他们闹过后再收拾收拾便仍旧是生意兴隆的好买卖。
为此专门修了两个极为隐秘的地窖,一个用于姑娘不够使了或是姿色衰老了卖掉后补充新人。另一个则是应对各种突发的事件,例如对付不了的闹事嫖客或是招惹不起的兵匪大官。每次出了乱子,只需要躲上几日那便无妨了,若是世道不太平那就多藏上几日,反正老家底儿都在这里面藏的深,也被了许多干粮。
至于那些个刚买回来,不听管教性子贞烈的小妮子,那便任由她们自生自灭罢。反正她王妈妈买她们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银两,只当是一番砍价后按着下等牲口的价儿捡的漏儿罢了。只要躲过了乱子,那这日进斗金的买卖,何愁不能赚钱?何愁没有姿色好的姑娘招揽生意?只不过花点银子再向人贩子买便是了。
无双藏在了凝香寮的地窖之中躲得安稳,老鸨子藏在另一处地窖中数着家底儿,官差也在没抓到贼人后带着钱银与美酒意满而归,唯独落败了的苍山剑派弟子周暮与宁晨,在岷州城内的各处屋檐房顶之上来回的躲藏着。两人一边注意着身下街边不时经过的官差,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着无双。
这件事绝不能就此作罢!无双已经知道了他二人的身份,还有那凝香寮里的老鸨子龟公以及那个少女,这些人决不能将他们二人吃花酒赖账的事情宣扬出去。否则掌门师傅那个极为看重江湖道义的老头子,定饶不了他们。定叫他们免了这下山采办的美差,还要每人挨上一百仗罚面壁三月才能罢休。日后莫说他二人再如何行走江湖,即便是在苍山剑派之内也断然没有好日子过,那些个如同掌门师傅一般视名声比生命还重要的师兄们,决计不会再给他们好脸色看,必定会处处针对为难他们的。
“师兄!咱们就这么算了么?”宁晨师弟跟在周暮师兄的身后问到。
周暮握着手里的断剑眼里冒火,瞧着脚下街边有人向他们的方向走来,立即伏下了身子。回过头去看着宁晨,他深深的喘着气低声道;“算了?不行!绝对不行!”
“是呀,我说也是!这些人都知道咱是谁了,不能叫他们瞎说呀。若是他们宣扬了出去,那咱以前出来采买那么多回,你私下藏了那么多银...”宁晨华未说完便看见周暮瞪着眼脸上发着狠的看着自己,瞬间吓的不敢再说下去了。
“师弟!银子是你我二人都有份的,你可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啊!”
“我......那怎么办啊!”宁晨有些畏惧这个师兄,每次只要提起银子的事,周暮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阴着脸叫人生畏。但若是不在他面前提起银子,那周暮却是从来都很好说话一脸和蔼师兄的模样。
“等入了夜,我叫他们都闭上嘴!武功高又怎么样,内力深又怎么样!我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夕阳晚照,似金水一般的落日余晖,洒在一幢幢亭台楼阁的屋顶之上,傍晚的岷州城景色十分迷人。然而城内的大街上却仍旧如同白日一般嘈杂,一队队官差在大街小巷上乱窜着,好似觅食的野狗一般。
凝香寮的屋顶上躺着一个胖子,一手拿着酒壶时不时嘬上一口,一手扯着一条姑娘用的丝帕来回的吮吸着。满面猥琐的胖子对着手里丝帕贪婪的大口吮吸,直到险些将那丝帕吸进鼻子眼儿里,直到肺里再装不下一缕香气时他才肯罢休,才依依不舍的将那香气缓缓吐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