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使阴招!”银枪山庄的掌门瞧着自己的大徒弟身中飞刀暗器倒在了英雄台上,立即拍案而起将矛头直指玄一宗,冲着玄一宗的众人破口大骂,一边骂着还一边从身旁徒弟手中夺过银枪,在月牙楼内当着八大门派的面直接起了手。
而玄一宗面对银枪山庄的凭空指责自然不会承认,况且他们还以飞刀本来是射向自家弟子的,是他们银枪山庄的人突然出手才导致飞刀射错了人,反过来又一口咬定背地里出阴招之人他们银枪山庄的。眼瞧着银枪山庄的掌门争辩不过他们玄一宗反而手里提起了兵器,玄一宗的众人亦是不甘示弱纷纷拔出了宝剑冲了上去,与银枪山庄在月牙楼的屋内大打出手。一时间屋里的桌椅板凳、酒杯餐盘四处乱飞,本来与此事并无关系的其他人突然就遭了殃。
瞧着这般场面其他的门派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自然是趁乱掺上一脚最为合适。不论是非对错亦或是真相如何,只要冲上去帮着一头儿与另一头儿干架,那便是百利无一害的。最后无论谁赢谁输,这些个凑热闹的要么收获一个同盟要么失去一个竞争对手,总之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玄一宗坐席内的华贵少年眼瞅着天下群雄宴乱了起来,却也不气不恼更不参与其中,只是趁着乱子将起之时悄悄的退到了屏风之后。吩咐了几句赶回月牙楼内无眉无须的男人后,华贵少年坐上了几个带着大刀汉子抬着的轿子,径直独自离开了月牙楼内。
不一会儿,自月牙洲头外侧慢慢涌出了无数的黑点儿,那密密麻麻的黑点愈来愈多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月牙楼处靠近。
整个月牙楼包括楼前大院里全都乱做了一团,所有人都在拼命的与互不相识的对方厮杀。仅有院中的英雄台这一引起厮杀的源头无人打扰,没有人在乎着台上两人的死活,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
不!有人!仅有一人!
躲避着混乱的人群樊天器独自跑到院内的英雄台上,躺倒在台上的两人被他一手揽在怀里双双扶了起来。一边是断了气的大师兄另一边昏死过去的四师妹,樊天器皱紧了眉头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可还没等他难过些许,樊天器便眼瞧着月牙楼外密密麻麻的围上了无数手持大刀的黑衣蒙面人。他连忙向身后呼喊着想要制止屋内乱作一团的众人,可屋内的众人已然杀红了眼,根本没人听得到他的呼喊。
焦急万分的樊天器不知如何是好,眼瞧着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已然逼近月牙楼,不知他们意欲何为但想来气势汹汹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将大师兄轻轻的放了下后,樊天器将四师妹抱了起来转头想要跑回月牙楼内,可就当他想要起身之时却突然感觉肩头一凉,随后钻心的疼痛便使他两眼一黑跪倒在了地上。
再睁眼时樊天器躺在一间茅屋内,上半身赤裸着缠满了纱布,土炕的一旁摆放了一个大木盆装着满满的血水,想来自己那日中了一枪之后应是被人救下了。可又是谁救了他呢?四师妹又怎么样了?樊天器想到这里挣扎着撑着身子在炕上坐了起来,四下打量着这间茅草屋,找寻着四师妹的身影。
茅草屋内不大,一眼便望到了头,见四处没有四师妹的身影,樊天器又再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来走出茅草屋去寻找四师妹,可他将撑着身子想要站立起来便突然牵扯到了肩头的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使他痛苦的喊出了声。
闻声后一个无眉无须的男人走进了屋内连忙又将他按回了土炕之上,那男人见樊天器一睁开了眼睛便要不顾重伤的下地,轻声呵斥道;“不要命了!昏迷了一个多月,受了这么重的伤,才睁开眼便要下地!再崩开了伤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樊天器并不认得面前这个男人,只是觉得有些面熟,警惕的问道;“是你救得我?你是何人?又为何救我?四师妹在何处?你有没有看到她?”樊天器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身上也不停止挣扎,还是想要起身下地去寻找四师妹。
而那男人则说道;“莫要再动了!我一一解答与你,你若再乱动的话,那我便不告诉你你那四师妹的所在。”
此话一出樊天器瞬间变老实了许多不再胡乱起身,任由着面前这个男人将他按在土炕之上将土炕上的被子盖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我不再乱动了你快与我说罢。”樊天器躺好后心急的询问道。
瞧着樊天器如此心急的模样,那男人则是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牌子,递到了樊天器的手里。樊天器接过那男人递过来的牌子定睛一看,瞪圆了眼睛一脸惊异的问到;“你是少阳暗门的人?”
那男人将令牌从樊天器手里拿了回来,随后又再揣进怀里后说道;“少阳派立派已久,自先师老祖离开之后,少阳便有了一个不见光的小分支,在黑暗里为少阳派繁荣壮大默默地付出着。你的师兄是樊天机,是现在少阳对外的首席大弟子,而他若是见了我也当叫我一声师兄。”
樊天器知道少阳里有一个暗门,但除了掌门与继任掌门首选自己的大师兄之外,再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谁,究竟有多少人,究竟身在何处,究竟在帮少阳做着什么样的事情。
他们所有人与少阳都是单线联系,他日若是少阳弟子在行走江湖之中碰见了,若是对方不主动告知身份,那也是万万认不出来的,他们有的从不曾使用少阳剑法,甚至有的连功夫都不会。
“你唤我丁师兄罢,那日我正巧在英雄台附近,瞧着你叫银枪山庄的人捅了一枪,便将你拉了下来拖到了一旁。而后我站上英雄台突然发现,月牙楼外来了无数的黑衣人,而他们也同时闯了进来。”
丁师兄好似不愿回忆一般,话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说了,只是低下了头从一旁拿过了药瓶给樊天器的伤口上涂抹着药。
“之后呢?丁师兄!师傅、师兄还有师弟们呢?”
“师傅和天机无事,那日所有人都被人群冲散了,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后来我是趁人不注意才将你二人从尸堆里拖了出来的。”
“二人?四师妹?”
“哦,对!我是瞧着你当时不顾危险想去救她,救那个玄一宗的女子,想着其中定有什么缘由,所以也将她带了出来。”
“她在哪儿?”
丁师兄向屋外指了指,随后立即将又要起身的樊天器按在了土炕之上。
看着又要鲁莽的樊天器丁师兄神色有些忧愁,慢慢开口道;“劝你还是暂时不要见她罢,一来你重伤未愈不便下地,二来......”
“二来什么?”
“二来那女子应是受了什么刺激,整日神情恍惚几度欲要寻死,近几日才刚刚安定下来,你若是现下去见了她我怕她再受了刺激.......”
樊天器听着丁师兄的话不由得紧锁眉头,心疼起四师妹来了。也是!前一日才知晓了大师兄的心意,而后一日她两人便阴阳两隔,并且大师兄还是死在她的怀里,四师妹一定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的。
“那她现下还好么?”
“还好,我每日采了安神宁息的药草与她煎服,她的心绪定能快快平复的。带她心绪稳定下来之时,我再叫你与她相见吧,这样对你对她都好。”丁师兄说着又疑问道;“师弟,你这么在意这玄一宗的女子,莫不是师门中交予你什么机要?”
樊天器摇头。
“那.....?那你是与那女子相好?”丁师兄挑眉又问到。
樊天器摇头苦笑。
“唉,懂了!”丁师兄年纪比樊天器大些,阅历自是丰富些,瞧着樊天器几番摇头而后苦笑,便明白了樊天器是个单相思的痴情种,拍了拍他的被角嘱咐了樊天器安心养伤,随后便离开了茅草屋,朝着四师妹处走去了。
偏远处的另一间茅草屋子里,一个少女被捆绑着双手双脚,一条粗壮的铁链将她拴在草屋的土炕之上。
“四公主!你要吃东西啊,可千万不能饿着自己啊。”丁师兄瞧着四师妹身旁的饭菜一口未动,便将碗筷端在了手中,夹起一片青菜喂在了四师妹的嘴边。
而四师妹面无表情就好似没听到丁师兄的话语一般,紧闭着双唇不肯吃丁师兄夹在嘴边的饭菜。丁师兄将手中筷子捅了又捅,始终捅不仅四师妹的嘴巴里,他冷笑了一声夹着青菜的筷子没有收回,对着四师妹说道;“吃吧,别这么倔,毕竟你不想活了,也得想一想肚子里的孩子呀。韩毅已经死了,难道你要带着孩子一起跟他去么?”
四师妹面无表情的脸上在听到丁师兄这话后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紧闭的嘴巴颤抖着微微张了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又再湿润了起来。
丁师兄这些日子以来每次应对四师妹绝食用的都是这个方法,甚至在逼问四师妹宝印下落,四师妹几度寻死有的时候还会用上樊天器来阻止她。今日如同以往一般无二,丁师兄在喂过了四师妹饭食过后,又再逼问着她宝印的下落。
一根根银针摆在四师妹的面前,丁师兄开了口。
“宝印在那?”
四师妹以沉默应对,他决然不会将宝印的下落和秘密告诉丁师兄,虽然她厌恶父亲、厌恶那个冷冰冰的皇族,虽然他她向往着自由自在肆意洒脱的江湖,但面前这个男人这些日子里与她所说的种种,将她心目中的那个江湖摔了个粉碎。
原来她自以为是的与大师兄和樊天器在银枪山庄的生活便是江湖,她以为的与两人下山游历三个月的肆意洒脱行侠仗义便是江湖,原来这些都是她以为。
原来真正的江湖是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有着数不清的尔虞我诈、满嘴假仁假义、甚至是唯利是图的,尽是一些打着侠义的名号赶着肮脏事的无耻之徒。
一根根银针被丁师兄恶狠狠的插进了四师妹的指甲缝里,那双纤纤玉手本来连颗痣都没有,甚至在银枪山庄学武的时候连个茧子都不曾有过,而此时在丁师兄面前却被折磨成了血肉模糊溃烂不堪。即便每日都要遭上一遍如此酷刑,四师妹也仍旧没将宝印的秘密说出半个字来。
她不会说的,无论是对魏氏皇族还是对江湖武林,无论是威逼利诱或是刑讯逼供,她都不会说的。此刻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只是樊天器的生死和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没有了这两个牵挂,她立即便会带着宝印的秘密身赴九泉之下与大师兄团聚。
今日又没逼问出个所以,丁师兄默默的起了银针,他已经习惯了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早一日晚一日并不重要,反正自己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时间,并且他手里还抓着她两个命脉,也不怕她寻短见,更不怕她会将宝印的所在一直藏下去。
他惦记的是等到四师妹临盆的那日,用她的孩子做威胁,到时候身为一个母亲的她,绝对不会不顾自己刚刚临盆的孩子性命,这一手段可谓是灭绝人性丧尽天良了。
“哦对了,他醒了!”丁师兄对人性的拿捏简直到了极致的地步,临出门前他将手擦了干净,特别顿了顿脚步站在屋门前给了四师妹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