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意识到事态严重于是建议大家不要盲目前进,先待在原地别动。在他的号召下,包括后来的人全部集中在一起,粗略的算了一下差不多三四百人。
人员到齐之后,老爷子蹲下查看脚印,他们走的从容有序,应该只是跟丢了而已。于是四五百人在能见度不到两米的大雾中缓慢前行。一路平坦,老爷子不停的猜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后来脚印却凭空消失了,而且紧接着隐约听到马蹄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众人只当是前头的部队回来寻他们。但是,突然一阵喊杀声使得他们如梦方醒。根本不是自己人来寻他们,而是有伏兵。
新兵蛋子哪见过这种场面,偷看个寡妇洗澡被发现了还吓的仓狂而逃呢,何况是来夺人性命的敌军。众人掉头逃跑,但是慌乱中走偏了方向,根本找不到来时的一线天。天越来越黑,加上浓雾遮挡视线,已经无法看清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众人只能靠声音来表明自己的存在。
轰鸣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老爷子隐隐觉得有问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别说是铁骑冲锋,就是正常行走都困难。他们行军如此迅速,人类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老爷子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为时已晚,他正想开口提醒众人,却只感觉眼前一黑,和混有浓重烟雾的黑不一样,那种黑的彻底,而且正渐渐地失去知觉。
再次醒来时,身边仍然一片漆黑,老爷子睁开双眼,还是一丝光亮都没有。
老爷子以为自己瞎了,他再次闭眼又睁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仍然没有效果,于是打定主意摸索着出去再说。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飘浮在空中。那并不是错觉,老爷子手舞足蹈却摸不到任何的着力点。他头皮一阵发麻,努力使自己冷静。
这人啊,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是最要命的,何况老爷子不但身处黑暗之中,而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又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只是一个半大小伙子,能不怕吗?
老爷子颤抖的呼救,明明喊了出来,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老爷子被吓得魂不附体,四周静的可怕,连心跳声都听不到。
心跳,他的心跳也没有了。
老爷子下意识的摸向心脏,没有体温,没有心跳,甚至连感觉都没有。他的手直接从胸口穿了过去,他摸不到自己的身体。
这可要了亲命了,老爷子彻底沦陷,他回忆着昏倒前的每一个细节,好像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但是又好像处处都匪夷所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老爷子就要崩溃了,这时,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真倒霉,一千多个活人,就咱俩最不济,这幅皮囊又肥又没力气。”
是千总大人的声音,老爷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于是拼命的呼救。但是别说外面的千总听不到,就连他自己也听不到。
“谁说不是呢,早知道不冲在最前面了。哎,冤死鬼来了,没想到他的运气是最好的。冤死鬼,过来。”是把总的声音。
片刻之后。
“要上工了,叫我有何贵干?”竟然是老爷子自己的声音,他再也忍受不了了,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
“那就边走边说。你小子运气不错啊……”声音渐行渐远。
老爷子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但是没什么效果。他发现此事不能按照普通的逻辑来思考问题,于是静下来想对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老爷子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有自己的,千总大人的,把总大人的,还有其他战友的。他从一开始的惊秫到习惯,从倔强到屈服,最后变成了麻木。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有时候老爷子自嘲道:就当做是一场噩梦吧。
可是噩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不敢再想下去,不然无尽的煎熬会让他彻底垮掉。时间一天、一个月、一年……
起初老爷子还能依靠记时间来寻找存在感,可是后来却发现没有白天黑夜,根本不无法确定究竟过了多久,在失去最后一丝信念之后,老爷子彻底傻了。
终于有一天,外面的谈话不再是闲聊,但老爷子却没有察觉。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存在感,但并不影响接下来事情的发生。
有尖锐的声音大喊:“里面的孤魂,回家吧!”
紧接着是一声雄亮的公鸡啼鸣,老爷子被一阵巨大的吸力吸向某个方向,速度快的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拉扯得很长,那种拖拽感让他本来麻木的身体渐渐出现了疼痛感。老爷子已经不知道反抗,只是木讷的任其拉扯。
随着疼痛感加强,老爷子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心跳“砰”的一声强烈的跳动,然后便是规律的“砰、砰、砰”。
老爷子早已忘记了再熟悉不过的心跳声,正思绪间,脚下传来久违的厚重感,那种踏踏实实的感觉让人心安。眼前渐渐出现光亮,从开始雾蒙蒙的奶油白色变成刺眼的白光,老爷子下意识地捂住双眼,他太久没有见过光亮,眼睛似乎已经退化。但这些不是重点,当老爷子再次抚摸到自己的身体时,他闭着眼贪婪的抚摸身体每一匹寸肌肤。
重生的激动无以言表,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老爷子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渐渐帮他恢复本性,但是很快他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都透着酸痛,口干舌燥腹中饥饿难耐,所有身体的负面影响同是爆发出来。老爷子蜷缩在地上适应这种痛苦,很久之后,最起码老爷子感觉很久之后,他才开始恢复意识。
求生的本能迫使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强光刺激得他眼泪直流。但是老爷子哪是肯服输的人,他就这样生生的将眼睛睁开,眼前起初白茫茫一片,后来隐约出现一些黑影,再继续便是山峦、平地,还有附近不远处或躺,或趴着的几个赤身*的人。
老爷子茫然的看着他们,紧接着却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双手上。只见自己的手掌满是厚厚的老茧,有些关节部位已经弯曲变形,这是长期从事繁重劳动的结果。右手臂上有一个眼睛形状的胎记,老爷子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胎记。”
这时,我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手臂,原来不只是我和二叔有,连爷爷也有。不过我的现在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谁收走了。
姚叔没有在意我的举动,而是继续讲:“此时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些年,自己的身体被鬼拿去使用了,而且还不给保养。想法很荒谬,不过除此之外又怎么解释之前发生的一切呢?
他试着活动手脚,虽然僵硬却还算得心应手。于是支撑着身体勉强站起来,他来到其他人面前,这些人大多数目光呆滞,有几个已经死罢多时。老爷子看着每一个都面熟,却又想不起来他们是谁。他在这些人面前走过,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无奈,他只能独自一人凭着本能向前摸索。要想活下去,必须得在短时间之内找到食物,而其他人,老爷子没有能力救他们。
老爷子穿过一线天,一路上啃树皮吃草根,却总算是活了下来。好不容易熬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却发现人们着装建筑都与从前大不一样,特别是清朝特有的辫子现在变成了短发。一问之下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一九二八年,距离出事足足过了五十二年,换句话说自己已经六十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