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六皇子之死
左宗院，六皇子的房间内。
赵笙与小桂子走了进来，就看见了死去的六皇子。
他身着便衣，紧闭双眼，面色血色，倚靠在床沿，胸膛被血染透，地上也都是血。
就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赵笙面色凝重，蹲了下来，查看六皇子身上的伤口。
只有一道，就在心口上。
看伤口大小，应是匕首之类的武器。
一击毙命。
“你不是一直待在总事府吗？怎么没听到动静？”
赵笙站了起来，沉声问道。
小桂子颤声道：“我只见到一个小太监走进殿下房门，但那时是殿下自己迎他进来的。”
他的眼角多了几点泪光。
六皇子待在宗人府五年，这五年里，只有小桂子陪他玩，两人算是好友。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
“我当时没多想，房里也没出什么动静，直到我闻到一股血腥味，才冲了出去。
但已经迟了，那凶手已经跑了。”
小桂子如今有熬筋境修为，对于外界气味比常人要灵敏许多。
“然后我就看见殿下这般模样，没了生息，就赶忙叫人封锁宗人府，务必抓住凶手。
然后我就跑过去找你了。”
小桂子看向六皇子的尸体，目光沉痛。
赵笙转过身来，拍了拍小桂子肩膀。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没有惊慌失措，将这件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还及时封锁府院，已是给他省了许多麻烦。
小桂子沉重摇头。
“是我不好，没能护住殿下。”
赵笙叹了口气，低声道：“他自己求死的，伱又能如何？”
小桂子急忙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赵笙回身，盯着六皇子的尸身看，幽幽道：“六皇子身怀武艺，就算不如你，岂会被一把匕首刺杀？”
小桂子眼睛瞪得更大，怔怔道：“难道说？”
“是他心存死志，才能被人一刀捅死，所以不怪你。”
赵笙又叹了口气。
只有千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六皇子被软禁在宗人府五年，虽一直沉默寡言，但也没做过寻短见的事。
莫说小桂子，就连他都没有预料到啊。
“乾卦行即便能算天下事，可也算不准人心啊。”
赵笙心中自语。
六皇子自己要死，他当然不会产生预感，更不会想到用乾卦行去算。
这同时也给他敲了警钟。
那就是莫要太过依赖乾卦行的占卜。
这世间事太多太杂，占卜也有许多算不到的，一不小心，只怕酿成大错。
“只是你为何突然要寻死？”
赵笙沉思起来。
六皇子突然死去，这不得不让他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
“废太子被关进宗人府，何千岁要帮他脱困……糟了！”
赵笙突然抬起头来，惊呼道：“还是遭算计了！”
小桂子连忙问道：“怎么了？”
赵笙望向院外，沉声道：“你可记着那太监模样？定要将他抓回来才行。”
小桂子看赵笙神情如此严肃，知道了事态严重。
“放心，我早就查到那太监身份，莫说一时半会他走不出府内，就算他走出了，都逃不走！”
赵笙赶忙摇头：“不行，一定要及早将他抓住，否则……”
他双耳微动，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顿时紧张起来。
一位太监气喘吁吁跑上前来，对赵笙和小桂子行礼。
“见过赵总事，见过温掌班。”
小桂子赶忙问道：“可是找到那人了？速速说来？”
太监缓了一口气，回道：“回禀两位大人，那人抓到了，但……”
“但是被锦衣卫带走了是吗？”
赵笙沉声问道。
太监诧异，赶忙道：“正如大人所言。”
赵笙长叹一口气，感到有些无力。
“果然如此啊。”
小桂子挥挥手，示意那太监下去，问赵笙：“怎么了？被锦衣卫抓走会出事吗？”
“出事？嘿，何止出事啊。”
赵笙苦笑摇头。
“不愧是混迹朝廷多年的老狐狸啊，这手段，我自愧弗如啊。”
直到刚刚，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
那就是何千岁要助太子脱困和要将宗人府重新掌握手中，这两件事情，其实并不冲突。
两者只要完成其一，另一件事就能顺理成章达到。
如果太子自残目的达到，那赵笙头上这一个看护不利的帽子就砸了下来。
就如当初二皇子对何诚明一样。
届时，何千岁就有理由插手宗人府事务。
相反的，如果何千岁率先找到插手宗人府事务的由头，那是不是就能够助太子脱困了？
而六皇子，就是这么个由头。
如今六皇子死了，真凶又被锦衣卫抓走，那一应说法，都由何千岁说了算了。
虽然这五年里老皇帝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顾，可到底是亲生骨肉。
他死在宗人府，要顶罪的，以前是何诚明，之后是海总事，现在就是赵笙了。
赵笙甚至都能预料到之后事态的发展。
何千岁会跟圣上参自己一本，趁机将手插到宗人府里。
而后再假意有人要刺杀太子，引起老皇帝对坠马案的怀疑，从而助太子脱困。
更可怕的是，何千岁肯定会将太子遇刺的锅再加在他头上。
到时候，两位皇子一死一伤，他也就不用想好过了。
“棋差一招啊。”
赵笙意兴萧索，转身望着死去多时的六皇子。
“你为什么要帮助太子他们要到这份上？难道你们母子俩不是因为何千岁才沦落到如此境地吗？”
赵笙不解，也不可能从死人嘴里听到什么。
他只知道，风雨欲来。
之后的发展，也不出赵笙所预料。
何千岁趁机插手宗人府，过没几天，太子又出事。
皇帝起了疑心，可前几日刚刚废储君，天子一言九鼎，不能随意撤销。
之后他便以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膝下所出太子性格良善等话为由，先将当日斥责太子的话收回。
而后又说太子辅助朝政多年，监国有功，将其罪人身份撤去，软禁宗人府。
因皇帝立储前，太子为大皇子，封号为常王，而今太子身份不在，他就变回了常王身份。
至于在宗人府的软禁地方，那自然就是右宗院了。
因看在去世未久的海公公面上，赵笙官职未降，但已是不能全权掌控宗人府了。
如今的宗人府，大半事务都交由何千岁手下人打理。
面对如此情形，赵笙觉得十分不妙。
只怕下一步，何千岁要对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