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笙敲了敲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被灵光漩涡吞噬后,他就彻底失去了上下左右的方向。
四面都是光,光内还蕴藏着无数不同的景象。
但那些景象都在旋转,将他包裹,使他眼花缭乱,更加晕厥。
按理来说不该如此。
不要说他现在是炼炁八重巅峰的实力,就算只是普通宗师,就算只是个藏神境武夫,都不会轻易失去方向。
只因武夫内练一口气,任是翻江倒海,随意转个几十上百圈,都能凭借体内那一口正常流转的气来辨别方向。
可这样的能耐却在深陷灵光漩涡时失效了。
那样的感觉,就好像是四周空间都发生了扭转,天地元气乱动不安,扰乱了他神明。
总而言之,这事绝对不简单。
“不知道到哪了。”
赵笙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脑袋再清醒一会儿,总算能稍稍看清眼前景象。
可眼前只有一片黑。
赵笙马上觉得不妙起来。
因为眼前的黑实在太过纯粹,纯粹到没有其他色彩。
这也意味着他看不见其他事物。
可他是炼炁八重巅峰的强者,眼力极佳,便是在暗不见底的山洞,他都如看得清清楚楚。
赵笙提起元气,施展明光曈,试图照亮眼前的路。
但那足以与天上日轮媲美的明光,只能照耀他自身,不能再往前一步。
那黑暗,好似能吞没一切的光。
赵笙的心里打起鼓来。
人最畏惧的就是不知的事物,故而才会害怕黑暗。
“这地方很不对劲啊。”
赵笙收起明光曈,站在原地沉思片刻,举起右手食指。
一朵灵光火花从他指尖跳起,旋即大放光茫。
这光茫依旧射不透黑暗,却能维持在他身前一尺。
比起刚才的明光曈效果要好上一点。
毕竟是天地元气变作的灵光,档次就不一样。
赵笙若有所思,旋即眼神一亮。
他隐隐察觉到被黑暗吸收的灵光化作缕缕元气,向前方涌去。
赵笙当想了想,双瞳一闭一睁,内里就有清风缭绕。
清风曈,用来观察敌人气机,自然也能查看天地气机。
此刻在他的眼中,前方的黑暗多了几缕元气飘摇,缓缓向前。
“听那些摸金校尉说,有风的地方就有气道,就有出口。”
赵笙斟酌片刻,还是踏了出去。
“兴许元气的气道也是出口嘞,赌上一把。”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不赌又能如何,只能在这里等死。
更可怕的是他还不会死。
赵笙做出勒决断,目光就坚毅起来,沿着元气的流动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耳边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是谁?”
赵笙心头一惊,便想要掐灭手中灵光。
在无尽黑暗中,出现的或许不是人,而是怪物。
“前面好像有人。”
脚步声处,传来话语。
那话语十分奇怪,若单分成一个字,赵笙就听不明白。
但组合在一起,他就能勉强听清意思。
这样的话语,就好像是刻在天地间的大道,能使任何人听懂。
赵笙登时睁大了眼睛。
他想起了旧时的阴影、那古井魔物。
它同样也说着这样奇怪的话,但好像比旁边的声音听起来要更加纯正?
这样的想法十分奇怪。
又不是哪处方言,且自己之前从未听过,岂有纯正之说?
可他心里就是这么觉着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且来得很快,赵笙再想将灵光灭去,已是来不及了。
两道狭长影子从前方投射过来,他们手里也点着灵光。
赵笙抬头一看,险些吓了一跳。
影子上方是两个人。
但说是人,又人不人,鬼不鬼的。
只见他们穿着古怪衣衫。偏又十分破烂褴褛,好似乞丐一样。
且头发蓬乱,脸颊凹陷,身形瘦削,比竹竿还要细,乍一看又像是个饿死鬼。
但那漆黑的脸上,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表明其绝非凡人。
并且他们手里举着的灵光也说明了这一点。
饿死鬼可没有能耐将元气点燃。
能做到这一点的,非大宗师不能为之。
可赵笙又觉得他们不止是大宗师这么简单。
这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的,也是大宗师的预感告诉他的。
赵笙微微吸了一口气,感到后脊发凉,头皮发麻,忍不住退后一步。
“你是哪界人?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衣服还这么新,刚来的?”
右边站着那人开口问道。
赵笙倒是听出来来,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毕竟他可不会这奇异语言。
左边那人打量了赵笙一眼,眼神狐疑。
“任胡兄,这人好像是洞元界的土着。”
他对着赵笙喊道:“我是微尘界沧琅山的向流形,你是哪里的人士,报上名来。”
“微尘界?”
赵笙心头惊骇。
他只听过洞元界,可从未听过神明微尘界。
难道说是洞元之外的世界?
一时间,他脑子里闪过许多。
他想起那日与赵九真逃到古井中时,不小心放出那魔物,他口中也是念念有词。
什么太尘、冥地、破妄天……难道统统都是洞元之外界?
向流形见赵笙没有回答,当即断定他就是此界中人。
“只有此界蛮夷才不会讲道语,哼,蛮夷果然是蛮夷。”
向流形很是鄙夷。
但任胡却很是兴奋。
“来这倒霉催的地方这么久,兜兜转转总是走不出去,今日终于遇见一个洞元蛮夷,难道说我们就要走出去了?”
向流形听了这话,马上就高兴起来。
“照啊,在这鬼地方待了十几年,人都傻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个。”
他瞥向赵笙,目光鄙夷问道:“蛮夷,快说这里离外面还有多远?”
赵笙砸吧嘴吧,实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来是个哑巴,那就没用处了。”
向流形很是失望,肚子咕噜一叫,发出震天响声。
他拍了拍肚子,狞笑道:“没用是没用,拿来吃了也好,看你体魄强健,应该也是了练家子,肯定很有嚼劲儿。”
任胡听了,也流下了口水。
“将他抓来,一人分一只手,留他两条腿走路,搞不好也能带我们出去,实在不行,当作两脚羊带在身边打打牙祭也好。”
向流形重重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赵笙,嗤笑道:“这蛮夷,或许还听不出我们在说什么呢。”
他擦了擦嘴里的涎水,嘴里嘬嘬几声。
“过来,过来。”
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和善。
赵笙笑着跑了过来,动作轻快。
然后对着两人的头就各给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