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内重归平静。
若不是四周倒伏的树木,只怕不会有人知道这里之前有人激战过。
约是半日过去,有两人飞来此处。
正是任胡与被他护下的那位界外人。
“曾鹏师弟,只怕我们来迟了啊。”
任胡看着周遭情景,沉声说到。
那被称作曾鹏的界外人脸色更加难看,不禁握紧了拳头。
“这该死的洞元界是怎么回事?不都说这里是炼炁七重都罕见的蛮荒之地吗?”
曾鹏愤懑低吼道。
任胡叹了口气。
“曾鹏师弟有所不知,我等刚来此处时,也是险象环生。”
曾鹏回过头来,问道:“敢问师兄,那两位师兄为何要对我们出手?”
他跟任胡一样,都是微尘界中人,互称师兄弟也不稀奇。
任胡又叹了口气,幽幽道:“天地将变,各有谋划罢了……”
“哼,待他们宗门长辈过来,定要他们好看!”
曾鹏冷笑说道。
任胡却是一惊。
“难道微尘界情形恶化至此?就连各大门派的长辈都要过来了?可不都说灵气之危还有百余年才来吗?”
他纳罕想道,刚要问询,忽然眼神一变,向天上看去。
老剑魔从天上重重砸了下来,口吐鲜血不止。
任胡脸色一沉,便要出手,又突然停住。
他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正是当初跟他们一起打穿封界大阵的庞法。
“此蝼蚁之辈在我眼前飞过竟不行礼,便稍加惩戒。”
庞法淡淡说道:“但看在他是任胡兄的门人,此次便放过他。”
原来在灵泉谷内黑暗地带时,老剑魔便跟庞法有过争斗摩擦。
此次老剑魔并没有向他出手,他却一把将其从天上打了下来,难说没有带有私人恩怨。
任胡微微一笑,对挣扎着站起的老剑魔说道:“这是你庞法师叔,还不快谢过他指点之恩?”
老剑魔面无表情,拱手作揖:“谢过师叔!”
“师叔就不必了。”
庞法看都不看他,望向任胡说道:“任胡兄即便要收蛮夷为徒,也该看看秉性。”
任胡眼角抽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剑魔也没有说话,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
“此子荣辱不惊,虽说年纪大了,但也有炼炁七重的实力,修道还不算晚。
就是不知为何这个神光宗的师兄如此嫌弃他。”
曾鹏看了看老剑魔,又看了看庞法,心中如此想道。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还是任胡开口打破了寂静。
“庞法兄怎么也来这里了?”
庞法回头过去,望向那一片狼藉的山林,眼神变得有些冷漠。
“我得到消息较晚,赶到这里时才发现我门下有师弟前来。
本想着接应他,没想到还是遭了他人毒手。”
庞法沉声说道。
他双目泛着金光,一眼望去,便能在那片山林间看见连翘神通所留下的印迹。
那分明就是他们神光宗的神通。
“任胡兄能不忘记自己身份,护下这位道友,算得上意志坚定,庞某钦佩。”
庞法回过头来,看向任胡与曾鹏两人。
“只望两位莫要忘了今日之事,学那朱飞光、向流形之流背恩忘义,罔顾师门重命,此与禽兽无异!”
他沉声说道,好似十分厌恶对同样是界外人出手的朱飞光两人。
任胡当即抱拳说道:“自不敢忘,庞兄高义,任某也钦佩不已。”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我那老剑庄势单力薄,既然庞兄与我等乃是同道中人,不如一同携手……”
庞法抬手将他的话打断。
“庞某亦有要事忙碌,日后定去老剑庄拜访。”
说罢,他起身飞走,转眼就不见踪影。
“神光宗的法门也算强悍,可惜不愿加入我们。”
曾鹏略带惋惜,但马上又接着说道:“但幸亏是同道中人,非是敌人。”
任胡却是一笑。
“只怕也不是同道中人啊。”
曾鹏诧异,问:“师兄此话何讲?我看他刚才义愤填膺怒骂朱飞光两人,以为其一腔热血。”
“若真是一腔热血,那他来到此处便不该一直默默无闻,好像石沉大海一般。”
任胡眼神幽幽:“千辛万苦来到此处,大家的心都变了啊。”
曾鹏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忽然又问:“师兄来此界多久了?”
“也只比你们多了几个月而已。”
任胡笑着说道。
曾鹏惊讶不已:“那你们岂不是在通界谷待了上百年?”
任胡听后更是大吃一惊。
“师弟此话怎讲?”
虽然通界谷内时光不明,但他们依着自己体内灵气的逸散,大致能推算出时间了。
“我们最多待了十五年!”
他失声喊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言。
林间寂静,忽有风吹来,似山鬼哭焉,更显寂寥。
……
灵泉谷内,一片寂静深山老林处。
连翘悠悠醒转,发觉自己被用铁索捆在一棵大树脚下,动弹不得。
“前辈,醒来了?”
赵笙用蹩脚的道语问道。
连翘面色阴沉,冷哼一声。
“咦?赵兄你也会洞元语?”
灵休诧异问道。
他也用道语说话,但比起赵笙来,要纯正许多。
“什么洞元语?”
赵笙也吓了一跳。
两人相处几月,但都不知道对方还会说这门话。
灵休老神在在说道:“这是洞元话,是我小时候跟老头子学的,他说几千年前,整座洞元界都说这种话,很厉害的。”
赵笙瞪大眼睛,觉得这套说辞有些耳熟。
是了,当初王巢在黑暗地带用道语时,曾讲过他之所以会说这种话,是跟东域某个老前辈学的。
灵族就在东域,莫不是王巢口中的老前辈,就灵休家的老头子?
灵休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啊。
赵笙心下暗自思忖。
“什么洞元语?道语乃契合大道之语,岂是世俗凡人所能学会的?还整座洞元界都说这种话?
呸,怎么?难道你们这个蛮荒地带所有人都是天才?天生就会炼炁修道?”
连翘开口嘲讽道。
灵休被说得脸红,向他怒瞪了一眼。
连翘丝毫不惧,接着说道:“你还说自己从小就开始学?就你现在不过炼炁七重的样子,也配说这种话?”
灵休脸色更红,抓住连翘衣领,气急败坏:“骂人不揭短不知道吗?”
赵笙走了过去,将灵休拉开。
“看来前辈是知道许多事情了。”
他笑容热烈问道。
但连翘却看得背后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