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传情将所有事情连贯起来,最终确定,这个想要他命的人,是夜未央的属下。是夜未央派他来杀自己?不对,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还是,这其实只是劳桑心自作主张,对我的试探?
“这样可不行,我得叫帮手。”趁两人打的激烈,孟传情转身离开。他推开了庄伏楼的房门,发现这位剑神被人下了蒙汗药,睡的正香。
“早该想到了,这打斗声,怎么可能不吸引他?”无奈,孟传情只得悻悻离开了房间。
“发生什么事呢?怎么会有打斗声?”突然,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孟传心持剑站在那里。
“啊?”孟传情不想她卷入其中,瞎掰道:“没事,老板和老板娘吵架呢,习惯就好。”
孟传心虽有些怀疑,却还是转身进屋,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刀鸣声。
夜色中,陌阳刀刀光罩在孟传情身前。
“是他?”月色下,那冷冽的刀光,让孟传情一眼就认出对方。那日,他与那人在镇外树林一战,两败俱伤,身上的伤至今还没有痊愈。只是,看对方握刀的气势,毫不减当日,竟完全不似重伤之人,他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孟传情自然不知,糊涂堂有江才情这位疗伤圣手在,多重的伤,都不成问题。冉必之处理好孟传心的事之后,就带着莫天都和南华直奔此地与劳桑心会合。他们今晚的计划,亦是领主交代的任务,务必查清飞龙引每个人的底细。他和莫天都留在此地试探孟传情,而劳桑心和南华,趁夜潜入了霍府,试探霍春秋和他的家人。
“小子,若非领主的腿不方便,他定会亲自来此,你们几个再神秘,也得在他面前现出原形。现在么,就先试试我的刀吧!”冉必之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飘向庄伏楼的房前。
孟传情躲在庄伏楼的房间里,思索着应对之策。现在自己伤势未曾痊愈,出手的话,不仅打不过这人,还会暴露身份,但,他似乎已走投无路。这时候,他多么希望躺在床上的庄伏楼能够醒过来。
“什么人?”听到门外传来孟传心的声音,孟传情一惊站了起来。遭了!那个人与姐姐交手了。姐姐怕不是他的对手吧?
屋外的两人,黑暗中皆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见面即狠斗起来。一刀一剑,碰撞出强烈的火花,一白一黑,如暗夜使者,轻灵飘忽。倏而剑光四起,倏而刀光冷冽,竟是如此的精彩绝伦。
孟传心毕竟是女子,功力不如冉必之深厚,而且,她手中普通的长剑,也不如陌阳刀锋利,几个回合之后,她就败在了陌阳刀之下。
孟传情在门缝里可是看的心惊胆战,眼睛几乎不离孟传心,生怕她受一丁点伤害。眼见孟传心就要落败,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推开门便欲冲过去。
没想到,陌阳刀在即将砍中孟传心肩膀时,忽然停手了。因为孟传心一句话。“冉必之?”她在最后一刻认出了对方。
冉必之也认出了她,悻悻收刀,“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投宿。你呢?”
“我……”这个女人在这里,事情就有点不好办了。看堂主那天的样子,似乎是很在意她,如果杀了她,估计自己也活不了。若是她一味阻拦,该怎么办?得想个办法把她支开才行。他想了想,道:“堂主在这里,我自然就在这里。”
“什么?”孟传心大惊,“他也在这里?”
孟传心生平也没怕过谁,可就是对于江才情,她的心中有一丝恐惧。这人功夫高的出奇,打又打不过;性格古怪,讲道理他又不听;完全的我行我素,根本不顾他人的想法。在糊涂堂那几日,她是受尽煎熬,如今好不容易逃出来,若是再遇上他,岂不又要落入魔掌?
冉必之见了孟传心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戳中她的要害了,他继续编着谎话:“那日你逃走后,堂主甚是恼怒,将领主暴打一顿,关了起来。他似是不打算放过你,所以才带我出来寻你。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你了。”
“你们堂主,根本就是有病!他究竟想怎么样?”孟传心甚是恼怒。一来因为自己连累夜未央被打,二来因为江才情的紧追不舍。
“这个么,我也不知道。堂主脾气古怪,除了领主,谁也拿他没办法。不过么,眼下领主不在这里,可救不了你第二次了。如果我是你,就趁堂主还没发现,赶紧溜。”冉必之好心提醒。
“你,为什么帮我?”孟传心有些疑惑,貌似江才情的这些属下,都不是很听话啊。
“我只是觉得,领主冒着生命危险将你救出来,那一顿暴打,可不能白挨。”冉必之忍笑回答。事实上,夜未央助孟传心逃走,江才情纵使十分恼怒,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只不过给他一点小惩罚,让他在床上多躺了几天而已。
冉必之这样一说,倒让孟传心有些愧疚了,说到底夜未央还是因为自己受牵连,这份恩情,将来一定要找机会还。眼下,还是先躲开江才情为好。孟传心道了声谢,急忙去房间收拾包袱,趁夜离开了飞龙引。
“还真是好骗。”冉必之看着她的背影,自言道:“看来,她真的很怕堂主啊。”他猛然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孟传情,有些诧异,“这小子居然不逃?”他和孟传心纠缠的那会儿功夫,足够他逃好远了吧。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危险?
孟传情担心姐姐,自然不会逃走,他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从对话中看来,自家姐姐似乎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危险,只想追上孟传心问个究竟。不过,眼前的冉必之虎视眈眈,到让他有些烦心。既然如此,他只好兵行险招了。
“哎呀!大侠真是好本事!”孟传情瞬间变了一个人,笑着跑到冉必之身前。
“啥?”冉必之一愣。这小子搞什么?
“大侠。您这么有本事,帮我看看房里的客人吧。他都睡了好久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打晕了?”庄伏楼这现成的“道具”,不用白不用。孟传情说话的同时,慢慢地让自己背对院墙。
冉必之看着孟传情,有些转不过弯。这小子,究竟是闹哪出?他一向不喜欢动脑筋,心想:还是直接杀了他算了!霸气的陌阳刀直接劈向孟传情,强劲的真气如热浪直扑他的面门。
这时,孟传情动了。他凭空跃起,顺着那股劲气慢慢向后飘去,然后翻过院墙,悄然不见。陌阳刀劲气随后劈在院墙之上,轰隆一声,破开了半面墙壁。
“上当了!”冉必之暗呼,急忙提刀追了过去。
孟传情因为内伤未愈,无法飞的那么远,便借助冉必之的陌阳刀之力,翻过院墙离开了客栈。他走的这一步险棋,只是为了尽早摆脱冉必之,去和孟传心相认。却也因此再次被陌阳刀所伤,直接摔倒在刚出门的孟传心身前。
“姐姐!”孟传情一声发自肺腑的呼唤,让孟传心既惊又喜。
“快走!”还没反应过来,孟传情已一跃而起,拉着她顺着墙根从大门折回,进了客栈。与此同时,冉必之从院墙飞身落下。
姐弟二人进了大门,孟传情打了个响指,左侧墙壁出现一道暗门,两人迅速钻了进去。这是一条只有孟传情和南无诗,农牧夫三人知道,直接通向镇外的秘道。
冉必之在院墙外没有看到孟传情的身影,只觉奇怪,这么会儿功夫,他能去哪?想了想,他还是提刀顺着大街一路找寻过去。
“传情!”孟传心扶住重伤的弟弟,赶忙替他疗伤。
片刻之后,孟传情的气色已好了许多,孟传心瞧着他的面孔,却是悲喜交加。“你离家也不跟我说一声,可害得我好找。”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的。”孟传情靠在姐姐的怀里,有些愧疚。
“好了,没关系的。记得以后有什么都要跟我说,别再让我们担心了,好吗?”孟传心轻声细语,毫无责备之意。
“嗯。姐姐,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孟传情仍想着刚才她和冉必之的对话。
“我?我能有什么事?”
“姐!”孟传情坐正身子,正视孟传心。
被孟传情这样看着,孟传心就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他了。她太了解了这个弟弟了,每当两个字的称呼变成一个字时,就代表着他心中很不满。如果她还想瞒着他的话,下一刻,她弟弟就该跟她闹了,扭头便不再理她。孟传情也就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现的像个孩子。孟传心无奈,只得向孟传情吐出了一切。
“夜未央他救了你?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好心,平白无故的救人。”孟传情听完孟传心的话,猜测道。
“怎么说?”孟传心好奇,她一直弄不清楚夜未央和江才情的关系。这两人看着很是要好,却是一个要抓她,一个要救她。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你是我的姐姐。”孟传情想了想,道:“他会不会是在打我的主意?”
“嗯?你的意思是,我欠下他的那一份人情?”孟传心很快就跟上弟弟的思维。
“这份人情,将来必定是要还的。”孟传情心中明了,忽然想起,似乎曾经有一个女子对他说,只要他活着,就必须还她一份人情。那个神秘的女子不知身在何方?
孟传情很快回过神来,见孟传心有些担忧,便安慰道:“姐姐不用怕那个,叫什么?夜未央称他为小白,我们就暂且叫他小白好了。不用怕那个小白,夜未央既然想帮我们,就让他帮好了。人情什么的以后再说好了。至于这个小白,居然欺负你,哼,下次看见他,可不能放过!”
“传情。算了,那个小白,他很强。那天,他一招就制服了我。你现在的武功,还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许你去招惹他,听到没。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孟传心的语气有些严厉,她生怕孟传情与他为敌。
孟传情吐了吐舌,表示明白。他当然知道江才情很强,第一次在莫邪塔上见他时,他就感觉到了。那种强,前所未有,霸道的气息压迫着他,让他有一种窒息感。这也正是他逃离莫邪塔的原因吧。想着想着,他突然笑了。
“怎么呢?”孟传心见他笑的那么开心,问道。
孟传情笑道:“夜未央真有趣,居然给那人取这么个外号。小白,听起来还真像,全身都是白的,活像一只小白兔。”
孟传心也忍不住笑了,片刻后,她问道:“传情,你为何要离开武林庄?”
孟传情叹了口气,向孟传心讲述了那些,他不曾对南无诗说过的事情,“原本我吸收了商慈的灭绝神掌,因为不知心法被反噬了,活不过几天,哪知后来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刚好当时,商慈说她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一时心灰意冷就……”他没有将自己的身世说给孟传心听,因为在他心中,这个姐姐比亲姐姐还亲,他不想失去这个姐姐。
“你是说,鄢伯父本身的意思是将商慈嫁给你,是父亲修改了信中的内容,将商慈许给了大哥?他为什么这么做?”孟传心没想到,他们的父亲竟卑鄙至此。
孟传情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看过那封信,那是父亲的笔迹,我认得出来。一定是他串改了信中的内容,商慈却信以为真。”
孟传心想起了在武林庄时,鄢商慈和大哥两人亲密无间的举动,心中有些不安:“父亲将她许给大哥,真的可以吗?”她害怕弟弟会失去所爱。
“我很庆幸,虽然父亲视我为敌,母亲待我也是时好时坏。但我有一个好哥哥,一个好姐姐,还有幼忧这个好妹妹。你们始终都在为我着想。我相信大哥,他懂我的心思,一定会帮我照顾好商慈的。”孟传情此时脸上流露的是幸福的笑容。纵使所有人都不理解他,至少他还有这几个亲人。
“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孟传心喃喃道。
“一家人?”孟传情苦笑:“谁知道呢?”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家人吧!
姐弟二人在密道里聊着天,渐渐地,孟传情竟睡了过去。以前每次睡觉,他都带着警惕,此时因为有孟传心在身边,他睡得很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