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传情火烧玄铁的同时,武林庄的大堂聚集了无数人。吉时还没有到,孟凡尘提前半个时辰让新人拜堂。众人虽不理解,但主人决定了,其他人也就不敢言语。
孟凡尘和桑引言各自穿的喜庆,坐在正中,管家孟津做为傧相立在左首,随着他的一声“新郎新娘就位”,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大门。
只见身穿红袍的孟传闻和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各自牵着红花,款款而来。孟传闻笑容满面,却暗含沧桑,无人识破。桑幼忧牵着新娘的臂膀随身在侧,眼神却不停地往人群中望,探索孟传情的身影。
庄伏楼在人群正中,因个子高,将周围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见新人已经开始拜堂,而水连环却还没有现身,心中更是担忧。他瞧见孟传心从内堂走出,立于桑引言不远处,便穿过人群,欲去询问。刚走几步,被人一把抓住,“呵,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庄伏楼扭头一看,原来是霍春秋。他穿着华丽,少了之前的朴素,倒像极了富家公子哥。“放手,我找人!”
“找人?”霍春秋笑了,“那巧了,我也找人。小孟这小子跟我一块来的,现在也不见人影了,不知道去哪乱窜了,可别闹出什么事才好。”
庄伏楼想了想,道:“孟兄弟是专程回来的,这个时候不可能不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他看着高坐堂中的孟凡尘,一脸温和的笑,竟也摸不透他笑容中的真假。遂对霍春秋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四处去找找。”
霍春秋心想,妹妹再三叮嘱,不可在武林庄丢了霍家的脸,我还是安安静静待在这里才好。于是,他拍了拍庄伏楼的肩膀,道:“那行,麻烦你了啊!”
庄伏楼看着他,突然问了句,“劳姑娘没有来吗?”
霍春秋顿时苦起脸来,“我怎么劝说,她也不肯来。”说完,就发现庄伏楼已经离开了他身边,慢慢向前边挤去。他扭头,继续看新人拜堂,口中喃喃道:“新郎还挺俊俏的,不知道新娘子美不美?”
“当然美啊!”霍春秋身边一人接话道,“那可是天仙般的人物。”
霍春秋好奇,“你见过啊?”
那人啧声道:“岂止是见过,她还在武林庄住过一段时间呢。”此人当是趁机溜来此处看热闹的武林庄下人,他忽又满脸疑惑,道:“只是,有些奇怪啊!”
霍春秋当即问道:“哪里奇怪?”
那人没有说出来,只是喃喃道:“鄢小姐不是应该和二公子在一起吗?”武林庄的下人,每个人都知道,鄢商慈和孟传情曾经有那么一段,如今她另嫁他人,所有人都不理解。
霍春秋耳力也好,听罢一愣,二公子又是何许人也?果然大户人家的爱情,有些错综复杂啊!
此时,一对新人已经拜过了天地,随着孟津的喊话,两人一同转身,二拜高堂。到夫妻对拜时,孟传闻明显犹豫了一下,但孟凡尘一记凌厉的眼光,让他不得不继续。转身和新娘面对面,弯腰拜首。
“礼成!送入……”“不可以!”孟津的话被尖利的女声打断。
众人扭头看向大门,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持剑站在那里,眼中含怒。她看着新娘,道:“小姐,还好我没有来迟,不然你的一生可就要毁了。”
“小麦!”孟凡尘看着她,心中震惊,这个丫头他不是已经让孟雪夜结果了吗?心知孟传情已经被困在房中,他便放松了外面的守卫,没想到竟然让小麦轻易闯了进来,可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事。他假装不认识,喝问道:“你是何人?”
小麦扬声道:“孟庄主的记性怎么这么差?当初小姐将我赶走后,不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若不是庄公子及时赶到救了我,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当时,孟凡尘命令鄢商慈赶走小麦,小麦离开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派孟雪夜前去取她性命。庆幸的是,孟雪夜并不知道她会功夫,只点了她的穴道令人将其活埋。庄伏楼将她弄出来时,尚留一口气息。
因为身体较差,小麦就一直留在外面养伤,听说了武林庄的喜事,她这才匆匆赶回来,与守卫一番打斗也是应对自如。她的出现,出乎所有人意料,每个人都看着她,听着她的惊人之言。她的脸上,饱含沧桑,多日的奔波也让她的性格变幻,成熟了不少。
众人听了小麦的话,一阵哗然,纷纷看向孟凡尘,似是不相信一代大侠会做出这样的事。
孟凡尘倒是冷静淡然,驳道:“我也不怕你诽谤于我,既然你说是庄伏楼救了你,那么稍后我们就找他去问个明白。只是,现在是我儿的良辰,耽误不得,有什么恩怨,且先放下。”庄伏楼的悄然离开,并没有逃过孟凡尘的眼睛,知他此时不在,便借口与小麦拖延。
小麦道:“我才不会相信你,今日我回来,就是要阻止小姐嫁给大少爷。”她说着,缓缓朝鄢商慈走去。
孟凡尘紧握双手,心中暗骂:“该死的庄伏楼!总是坏我好事!”他见小麦完全不顾众人,径直走到鄢商慈面前,道:“小姐,我回来了。”
鄢商慈缓缓扯下盖头,秀美的容颜,惊艳的几乎让所有人窒息。她红唇轻吐,道:“你不是死了么?”冷漠的让人惊诧。
小麦还来不及说什么,孟凡尘突然一声爆喝,“来人,把这个闹事的丫头给我赶出去!”
这一声爆喝,让孟传心一震,父亲生气了。生怕小麦受什么伤害,她急忙上前拉住她,道:“跟我走。”
小麦有些不愿,瞪了孟传心一眼。孟传心却是不理她,手上加大了力道,似是要将她强行带走。小麦抵不过她,任她拉着,口中却对鄢商慈高呼:“小姐,你不能嫁给孟传闻,难道你忘了,你爱的是孟传情,孟传情!”
鄢商慈听了这话,依然没有动容,淡淡道:“你说什么?”
小麦猛地甩开了微微愣神的孟传心,指着高堂之上的孟凡尘,道:“这个人,不知道给你吃了什么药,竟让你完全变了一个人。小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和二公子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不是吗?”
她忽又冲向鄢商慈,道:“还记得吗,你和二公子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他是天上的鸟儿,地上的猫儿,你想起来了吗?”
这时,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兄弟俩抢同一个女人?”
“听说孟庄主还有一个小儿子,成亲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见他?”
“难道江湖传言武林庄二公子离家出走,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在人群的深处,冉必之和冉弄衣兄妹立于其中。冉弄衣冷笑,对冉必之道:“想不到来武林庄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戏。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冉必之看了看周围,道:“说不准,我们见机行事吧。”人群的议论声掩盖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声。
另一侧,霍春秋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心中暗叹:恐怕今日是成不了亲了。这新娘子美倒是美,怎地就是有些冷漠,怕是受什么打击心已死吧。他看向孟凡尘,两个儿子抢一个女人,他更看重老大啊!
蓦地,他眼睛一瞪,孟凡尘藏在宽袖下的手,似乎正在运功。他站的这个地方,刚好在孟凡尘的右前侧,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莫不是想出手伤人?
“喂!你!”霍春秋推开身侧之人,欲冲向前去阻止。然而,一切都已来不及,一道强烈的掌风忽地从孟凡尘手中窜出,击向鄢商慈身前的小麦。那姑娘正焦急地看着自家小姐,蓦地吐出一口鲜血,红艳艳的血滴洒在了鄢商慈的嫁衣上,让其更加红艳。
小麦倒下那刻,还紧紧地抓着鄢商慈的裙角,吃力道:“小姐,你爱的是孟传情,孟传情……”鄢商慈看着她,脑中紧绷的线似乎猛地被扯断了,脸色瞬间白了,身体一阵晃荡。孟传闻及时扶住了她,见她双目依然无光,不禁有些遗憾。
“今日是我武林庄的大喜之日,任何人胆敢破坏,这就是下场。”孟凡尘目视众人,冷声道。
“大喜之日,怎么能见血呢?”霍春秋气愤不过,喃喃说了句,大堂之人却每个都听的清清楚楚,却谁也没有胆量站出来说话。
“弄衣,这是个好机会,动手!”随着冉必之的话,冉弄衣暗中打开了一瓶药物,无色无味的飘散于空气中。只瞬间,那些个不懂武功的商人们便纷纷倒地,武功低下的人也渐渐站立不稳。
“不好!有毒!”孟凡尘果真不愧是老江湖,一下就嗅出了异样,蓦然站起身在人群中扫视。瞧见柳员外和远歌两人依然淡定地站在那里,心中已然明白,他眼神一鼓,问道:“你们是何人?”
在他说话的同时,孟传心已然退回到他身边,一家人站立一排,皆看着两人。桑引言和桑幼忧不懂武功,已然昏厥过去,鄢商慈不知何故竟依然清醒,但整个人仿佛呆了。
冉必之突然一声狼嚎,兄妹二人用内力震碎了华衣,露出了里面的黑衣黑裤,冷声道:“杀人的人!”
大堂中除去孟凡尘,孟津,孟传闻,孟传心和鄢商慈,没有倒下的还有霍春秋和数十名高手。几人兴是功力较为深厚,还没有受药物影响。其中一人剑指两人,道:“把解药交出来!”
冉弄衣轻哼道:“他们只是昏睡过去而已,六个时辰后就可以醒来。我大可以用毒的,不过我们志不在你们,不是武林庄的人,请让开。”
“竟然是冲我们来的,居然只来两个,怕是小瞧了我们吧,在我还没有倒下之前,就可以先解决了你们。”孟凡尘说完,一掌挥向两人。
“接着!”一柄大刀伴随着一个声音从门外飞驰过来。冉必之纵身接刀,然后一个斜劈,挡住了孟凡尘的掌力。
与此同时,二十多名黑衣人从屋外冲了进来。为首三人正是劳桑心,莫天都和南华。
铁笼内,孟传情依然用内力催动着火势,强烈的火焰已将铁杆烧的通红,将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带了起来。片刻后,他缓缓放下手,对水连环道:“时辰差不多了。”
水连环擦了额头的汗,眨眨眼,道:“然后呢?”却见孟传情走向窗户,将旁边的两个花瓶搬了下来,遂问道:“这是什么?”
她走进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装满了水,顿时明白了。这铁杆就算武功再好,恐怕也不能轻易震断吧,若是学打铁般先将铁弄脆,再用内力震断就简单多了。
“等一下还要你帮我。”孟传情将瓶子里的水倒在茶壶里,对水连环道:“你将这水泼向铁杆,我趁机弄断它。记住,在我运功的时候,你一定要迅速退开,不然会伤到你。”
水连环点头,接过茶壶,感觉一阵寒气飘散出来,凄冷无比,便问道:“这水怎么这么冰?”
孟传情道:“这是天山脚下的寒潭之水,放在房中可以变幻温度,冬暖夏凉。现在房中的温度甚高,水的温度就比平时降了许多。”他顿了顿,又道:“武林庄的每间客房里都备有这种水,不仅仅是为客人着想,也是因为,我的家人始终相信远水救不了近火,房中失火是常有的事。备这种水,常年不用更换,也不会生出异味。”说话的同时,他已做好了运功的姿势。
水连环将水泼向铁杆,“滋!滋!”声之后,孟传情双掌朝前,左手运一股劲气撑住铁杆,右手同时运气猛地向怀中拉,强劲的功力硬生生将铁杆震断。同一时刻,孟传情一阵气血翻涌,似是有什么欲破体而出,他强忍胸口的闷气,缓缓半跪于地,终究还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水连环急忙上前扶住他,伸手探脉,之后急切道:“你内力消耗过度,要赶快调息,不然会撑不下去的!”
孟传情虚弱道:“没事,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在水连环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道:“我看到花瓶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只是一直不敢尝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到最后还能不能站起来去见商慈。绝路之上,我只能用最绝的方法,总算没有白费是不是?至少,我还来得及去救商慈。”
“但是……”水连环还想再劝说,孟传情已经踉跄着身体从铁笼钻了出去。她急忙上前再次拉住,“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说话的同时,她将两枚银针刺入孟传情体内,“至少让我先给你疏通一下血脉,缓解体内真气,这样,你也不用那么累。”孟传情哪里还有力气挣开,只得任由水连环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