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都。
一连好些日子也不见孟风眠出现在青浦酒肆,孟今安等的失去耐心。
以帮工为借口,她找个在厨房做庖丁的伙计,想要打听酒肆的情况。
这段时日,青浦酒肆生意好的不得了,掌柜的明里暗里也嘱咐过伙计,把好牙关莫要与外人透露任何信息。
孟今安见撬不动那人嘴,想着自己尚有几分姿色,便咬牙使出美人计。
倒也奏效,只是那人提供的信息对孟今安来说毫无用处。
心灰意冷时,便又走到袁家医馆,正好与看完诊的唐青葵碰个正着,她没打算搭理人。
可唐青葵却是史无前例的热络,让孟今安避无可避。
“今日能相遇实属缘分,不知你近日过得如何?”
孟今安脸上挂着假笑,“凑合过呗,你呢?”她似漫不经心的将人打量,到底是有家人帮扶的,即便成了下堂妇处境与自己亦有云泥之别。
心中升起不忿,唇角的假笑越发显得虚伪。
“我呀,身子骨不好,三天两头的便往医馆跑,这不刚诊完出来了。你这也是生病了?”她明知故问。
“过来抓几副药。”孟今安随口敷衍。
“是吗?”唐青葵略显轻慢的眼神中腾着疑云。
孟今安并不在意,两人也算结仇了,可她如今势单力薄,也不愿意闹笑话,只能硬着头皮维持表面功夫。
“如今我只身一人,你我过往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不如由我做东,寻个酒肆一同吃茶聊天吧。”唐青葵天真的以为能通过孟今安,可以多了解袁博初的动向。
孟今安灵机一动,颇有些狮子大开口的意味,“极好,不如就青浦酒肆吧。”
“那便请吧。”她做了请的动作,孟今安先她一步走了出去,她跟在后头恨得直咬牙。
是个没出息的,跟八辈子没吃过席似的。
落座没多久,她便开始寻茬儿。
小二被迫无奈,只好请掌柜出面。
孟今安开始旁敲侧击。
“你是老板吗?怎拿这些上不来台面的茶水伺候人?”
掌柜错愕,却还是不动声色道,“夫人若是不喜欢白茶,我这便命人去换,夫人中意何种茶?”
唐青葵不知她在演哪出,只觉羞赧不已,心里禁不住漫出悔意来。
“黄芽或白露吧。”她随口回答。
唐青葵闻言,脸都白了,咻的一下从杌子上站了起来,想要翻脸时,掌柜发话了。
“客人平日为了尝上一口黄芽和白露均是一掷千金,我见夫人是新客,今日便当卖个人情,送给两位夫人尝个鲜吧。”掌柜的倒也大气。
唐青葵暗暗松了口气,一想到孟今安让自己置身这等窘迫的境况,心里边恼得不行。
“掌柜这般豪爽,定然是东家吧?”
他摇摇头,笑道,“若无东家在上天撑着,我这连门面都难以支撑。”
“如此说来,你们东家本事不小呀。”
“那是,那是。”掌柜敛去笑意,拱手道,“不打搅两位夫人雅兴,在下告退。”
孟今安话还未探完,不愿意轻易放他离开,掌柜看出她意图,登时沉下脸来想要驱客。
唐青葵见状,连忙打圆场,这才将场面平息。
三菜一汤上桌,冒着热气的菜肴,让面的面坐着的两人之间,好似隔了一层雾纱。
唐青葵凝着脸庞,明显不虞。
“想不到你嘴这般刁,在东家帮工也是这般?”
真把自己当成贵夫人不成。
孟今安瘪瘪嘴,“难道你做东,我自然想着尽善尽美,也算为你周全。”
唐青葵唇角抽了抽,端倪她一阵,忽然便明白了什么。
她是来找茬打探消息,故而那掌柜才黑着脸显露不悦。
“你阅历不浅,如今已沦落至此,怎还有心思算计旁人,照我说,你就应该管好自己面前一亩三分地儿,省得到时候臭名远扬,连雁都都待不下去。”
“你胡说什么!”心思被戳穿,孟今安恼羞成怒。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事已至此,她不吐不快,“袁大夫不是你能染指的,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若不然我定让你好看!”
“这顿饭,我便当是请了路边乞丐了。”说罢,她放下几个铜板冷乜她一眼后,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孟今安看着桌上的两个铜板心里有些发怔,也担心这两个子儿根本不够结账。
“你这小贱人天生和我不对付是不?”
唐青葵朝她啐了一口,“低贱玩意,就你也配!”
“小贱人你给我等着瞧,老娘迟早要你好看。”
“画本子看多了,还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呢。”唐青葵伸手在鼻端扇了扇,一副要笑掉大牙的样子。
眼看两人被团团火焰围住,下一刻,似乎就要冲破瓦顶直捣云霄。
掌柜见状上前劝解,连茶钱也未要便让放两人离开了。
闹了这么一处,两人日后怕连青浦酒肆都门槛都难跨入。
满天霞光遮蔽金轮,五彩霞衣笼罩大地。
晚风送爽,微微还带着缕缕凉意,吹得湖面上金光粼粼。
姬家大院内一如既往的宁静,宛如避世的世外桃源。
孟风眠和姬林舟并肩坐在花亭中欣赏晚霞落日。霞光柔和的落在两人膝盖以下的部位,原本便柔软轻薄的料子,此时宛如羽衣一般光华夺目。
孟风眠来回晃着腿,已经逐渐适应这里惬意松散的状态中。
圆袖下,她的手撑在楣凳上,姬林舟的大手盖在她手背上,指缝相贴十指紧扣。
晚风撩着她的发,在她白皙细长的脖子处来回的摩挲,卷起些些痒意,不待她自己动手抚掉,姬林舟已将鬓角的发丝勾到耳后。
这几日,她陆陆续续想起了些事儿,有时候她也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两人前世便由纠葛,以至于这辈子才会再梦中反反复复的不断回放。
“在秋源打探的消息已递回来了。”姬林舟的声音像飞鸟落入湖中腾起那一瞬,突兀的让孟风眠抽回了所有得注意力。
她几乎是立刻便追问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