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太子命令宝丰抓住丞相宋岩,宝丰正巴不得呢,可逮到机会了,早就看丞相不顺眼,这个家伙飞扬跋扈惯了的,总是恃强凌弱,机会来了,就要紧紧抓住,别让机会溜了。
于是,他就一把薅住宋岩前胸的袍服,一抓一个准儿,如同老鹰抓小鸡,宝丰的铁钳一般的手将宋岩抓了个结结实实,无法挣脱。被他抓住,太子跟在后面押着,一同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金銮宝殿。
这个时候,早朝还没解散,文武臣工都还在金銮殿里,看到当今大丞相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一个太监抓住,动弹不得,都很惊讶,满是疑惑的眼神。
皇上一眼就看见了,觉得丞相的脸面还是要照顾的,就叱令宝丰松手,放了他。
宝丰过足了瘾,手也麻木了,皇上命令了,刚好借坡下驴,就放了宋岩,宋岩才能长舒一口气,刚才的心都是揪着的,又惊讶又害怕,没想到活到大半辈子,竟然被一个孩子给欺负了,那宝丰也不是好鸟,竟然顺着杆子上,假公济私,公报私仇,样样都有他。
宝丰将宋岩放了之后,宋岩就俯伏在地,十分狼狈,不敢看人,头比平时扎得更深,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太子昂首挺胸走到龙案跟前,俯身下拜,向他父皇请安。
皇上赐其平身,上殿后坐在一边。
皇上问道:“我儿不在青宫早读经史典籍,为什么和宝丰一起把太师给抓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太子启奏说道:“臣儿蒙父王特赦,赐予厚恩,命令儿臣就读太傅。只是因为儿臣对五经不熟悉,很多不懂,就令宝丰前往丞相府敬请太师来讲解五经。但是,这太师宋岩欺负儿臣年幼无知,就进了青宫,儿臣以师傅之礼相待,但是宋岩竟敢将儿臣的茶盅当面摔个粉碎,欺负藐视儿臣到了如此地步!儿臣气不过,就命宝丰将其抓来拜见陛下,伏乞陛下与儿臣作主。儿臣心想,相国欺负儿臣,就是目无君上,伏乞陛下秉公判断,以示公平公正。”
靖嘉帝听完了太子说的话,就转向宋岩说道:“太子好意邀请太师进宫讲经,你为什么擅自摔碎太子御用的茶盅?这是什么道理?这样无礼粗鲁的行为,罪可不小,你知道吗?”
宋岩听了,马上叩首,“嘭嘭嘭”一连好几个响头,磕得头昏眼花,差点把地上撞出坑来。
他说道:“臣奉青宫旨令前往青宫和太子会面,一大清早,臣就到了青宫,那宝丰公公在清宫门口迎候,然后进入书院,这个时候,臣真的不知道茶盅故意弄得滚烫,于是伸手来接,突然被烫着了手,手反应过来,误将茶盅打碎了,这是真的,臣不敢欺负藐视太子,这是冤枉的,伏乞圣上明鉴,不要冤枉老臣。”
靖嘉帝听了,心里琢磨,这事太子想不出来,这条计策一定是宝丰想出来的,这个家伙还是有心眼的,不过,看破不能说破,宝丰借机报复是有的,太子不过是被利用了。
作为圣上,还是要明断才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于是对太子说道:“相国失手,是过失,并非故意,是无心而为之,茶盅已经碎了,可以令他赔偿给你就是了。其他的,就放弃了吧!纠缠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影响团结和友谊。”
太子说道:“明明就是他故意将茶盅打翻打碎的,还故意说是茶盅故意弄得滚烫,儿臣和太师都饮茶,同时端来,同时开饮,早就说故意将茶盅烧得滚烫。那么,儿臣的茶盅为什么就不是滚烫的呢?这分明是一个借口。今天蒙父皇教训,儿臣岂能故意不遵守?但是,宋岩有惊驾之罪,不能从宋岩开始开启将来对君王不服不敬的先河。要不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后就很麻烦。伏乞父皇着令相国立即赔偿儿臣的茶盅钱就是了。儿臣不再追究宋岩大不敬的过错。”
靖嘉帝说道:“我儿,你要他赔偿你多少茶盅钱?”
太子说道:“儿臣只要他赔偿一千两白银就行了。”
靖嘉帝就宣口谕道:“相国,你不该打碎他的茶盅,这是御用物品,十分珍贵,今天着你赔偿太子白银一千两,明天早晨缴到青宫去,并向太子负荆请罪,不得有误。你本来犯了不敬之罪,朕不是枉法之人,本来依律应当将你发往云南充军三年的,但是,朕如今人手奇缺,国家需要人才办公案,因此,对你网开一面,特加恩典给你,着发往云南司办公过堂三天,以此折抵云南充军赎回你的罪过。”
宋岩听了,无话可说,马上叩谢,山呼万岁后,慢慢退出,和其他一起离开金銮殿。
宋岩憋着一肚子的气,委屈极了,可是,无处话凄凉。悻悻然回到丞相府,长吁短叹。
再说太子和宝丰高兴极了,出师大捷,马到成功,到了青宫,太子说:“今天算是有了可以报答唐恩人的东西了。”
宝丰说道:“太子爷,您太公道了,圣上问爷要宋岩赔偿多少,爷就该说要赔偿数万两,咋就只要一千两呢?现在倒好了,爷只有一千两,都送给唐恩人,爷手里就没有余钱了,买糖果子的钱没有,吃不着糖果子了,岂不可惜?”
太子说道:“你我都有衣有食,就当知足,要多余的钱没有什么用。一千两足够,只要能给唐恩人,其他的,就不必妄求了。徒劳无益。”
宝丰嘴里虽然答应,不说什么了,可是心里很不情愿,心想:“亏了这几年,跟着皇后娘娘和太子爷,一起在冷宫,受到冷落,被人瞧不起,遭到白眼,足足有四年之久,名分上受损,经济上也受穷,哪里有半点收入?真是捉襟见肘。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可以好好敲诈宋岩一下,岂能放过他?一定不能让他轻松过关。明天宋岩老贼要来缴纳一千两白银,我就故意责难他,让他也难受难受,要知道,他以前为难过多少官员,真是坏事做尽了。料想弄他一些银子用用,也是可以的,要知道他们不知道诈了多少银子,成千上万上亿的银子,弄他一个三五百,也好比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而已,想必没有什么问题。”
宝丰想好,主意已经拿定了,就专等行事。
在自言自语之间,天色很快黯淡下来,黄昏已至,上灯了,宝丰伺候太子爷晚膳完毕,时间就到了二鼓时分,然后各自安寝。
宝丰又将第二天要做的事要说的话细细地想了一遍,怎样做到天衣无缝,怎样能敲诈成功?他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合眼休息。
很快就到了次日早晨,天还没亮,宝丰就起床了,等候宋岩缴纳银子进来,好敲诈他一番。
谁知道眼巴巴地等了半天,脖子都望疼了,也没见宋岩过来。
正在纳闷的时候,方才见到宋二带领两个人来,两个人抬着一箱银子进来了。
宝丰知道有人进来,故意装模作样,假意装作熟睡的样子,对来人不理不睬。
那宋二走上前来,叫了几声公公,宝丰只是不理会,宋二着急,这不理会是几个意思呢?他就壮大了胆子上前,在宝丰肩上拍了一下,宝丰装作梦中被惊醒的样子,高声骂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打咱家?”
宋二立马上前去,陪着笑脸说道:“宝公公,是我!”
宝丰将眼睛揉了揉,定睛一看,说道:“哦,咱家当是谁呢,原来是宋二先生,莫怪莫怪。你们来做啥子呢?”
宋二说道:“奉太师之命,送一千两赔偿白银来青宫给太子。相烦通告一声,请太子殿下查收赔偿的银子。”
宝丰笑道:“很好,很好,那,我们的规矩带来了吗?”
宋二听了,马上就会意了,心里明镜儿一般,立马就在袖子里取出了一锭白银,大概有五两多重,递给宝丰,说道:“这是区区薄礼,不要嫌弃。”
宝丰拿在手里,将银子往外一扔,扔到台阶上了,那银子骨碌碌滚了滚,滚落到院子的台阶下面。
宝丰怒道:“岂有此理!你是太师的心腹家人,难道不知道府中的规矩吗?你们丞相府可是热闹得很呐!每次遇到内外官员禀见,就要勒索三百两白银。咱家这里青宫好冷清啊!凡是要见太子爷的,门包也是三百两白银,如果少了一钱半毫,也休想见到太子也的呢!”
宋二一听,觉得太搞笑了,这是棋逢对手了,搬起石头要砸自己的脚了。
宋二听他说要三百两白银的门包,哑然失笑,言道:“公公休要取笑了,如果嫌少,在下再加点就是。”
宝丰说道:“谁和你开玩笑?这是规矩,你不懂吗?少一分一毫都不行。绝对见不着太子爷。只怕耽误了日子,太子爷在主子面前说一声,你家丞相恐怕也担待不起呢!”
说着,宝丰就转身要走,要到里面去的意思。
宋二一见,急了,连忙唤住,说道:“公公,请留步!咱们有事好好商量商量,这一走了之也不算什么好事啊!”
宝丰怒道:“有啥好商量的?你休要在那里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让人讨厌!”
宋二说道:“今天在下出门,身上确实没有带多少银子,所以要和公公商议商议。”
宝丰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青宫向来有这个规矩的,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如果说要三百两,容在下回去和主人商量好送来怎么样?”
宝丰说道:“怎么要送银子的时候就想起你家主人了?咱家不是要你主人家的银子,是要你的银子,想想看,你平日讹诈了多少人?得到了多少银子?你心里没数吗?想想看,你自从投在了宋府,已经有十余年了,讹诈的银子成千上万的,今天,你付给我三百两白银,对你来说,就像毡子上的一根毛,有什么好心疼的?你咋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你回去搬出你家主子来压榨咱家吗?好好的给咱家滚出去,这银子也休想缴进青宫里去。”
宋二看宝丰这么说话,就像被宝丰痛打了一顿,差点死过去,不得已说道:“既然蒙公公错爱,在下就再送一百两白银过来就是。”
宝丰说道:“没用,没用,少一厘都不行,你回去商量吧。”
宋二说道:“话虽这么说,在下没带银子在身上,用银子还真不方便,如果耽误了期限,怎么是好呢?”
宝丰说:“只要你肯出三百,我就给你挂账,你情我愿,口说无凭,立据为证,这里有纸笔,你就现写一张借据来。”
宋二说道:“那好,那就暂借过来用用。”
宝丰就带他进入到门房,给了他纸笔,宋二就写了一张借据,递给了宝丰,宝丰展开借据一看,之间上面写道:
借据人宋二,今天因为急需,借到宝公公白银三百两,约定在本月内清偿。恐以后无凭证,特立此借据为存照备查。靖嘉年月日。宋二亲笔。
宝丰收拾好了借据,问道:“什么时候给银子呢?”
宋二说道:“就按照借据所写的,在这个月月内交给公公就是了。决不食言。”
宝丰这才答应下来,将借据放好,然后进去里面告知太子爷。
太子说道:“你在外面收了银子拿进来就是。”
宝丰领命出去,对宋二说道“咱家太子爷吩咐,就在此交割了就是。”
宋二就命人将一箱银子抬到大殿之上,然后当着宝丰的面,清点检验白银交割清楚,然后宋二离开青宫,临走的时候,宝丰说道:“你的借据在此,不要忘了你的承诺,这个约定是有效的,如果你失信,咱家可是要和你算算账的呢。”
宋二听了,唯唯诺诺,不敢犟嘴,心里充满了怨恨,可是毫无办法可想。
再说宝丰收了银子,就进内禀告太子爷。
太子说道:“请公公立即将银子送到唐恩人那里去吧。代我多多拜上。”
宝丰答应下来,随即唤了两名内侍,将这一箱银子抬着,自己引路,朝着唐律所居住的府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