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杨夫人思念家乡,在京城居住,总是打扰唐律,她也过意不去,加之,京城里有很多地方,都让杨夫人睹物思人,看到一些风景,一些场合,就想起了丈夫杨春理,感到伤心。
她坚持要回老家,唐律也不要再强留,有谁就对杨夫人说了想法,他说:“我的女儿已经到了及笄的年龄,必须要婚配了,耽误不得。如今要回老家,两地相隔数千里之遥,这么远的距离,实在不方便,况且我在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期满任,恐怕耽误了亲事,不如在京城选一个吉日,在衙中成亲,这才方便。”
杨夫人同意了。
于是,唐律就选择了一个吉日,将女儿宝珠嫁给了杨银寿。唐律招赘,杨银寿是他女婿。
不知不觉,就过了满月,杨夫人还是没有盘缠钱。唐律也没有,就陷入困境,无法打发他母子离开京城,没有盘缠就无法上路。
唐律非常苦恼,郁郁不乐,想不到什么法子。
突然,他想起了太子。
太子对他不错,在这个关键时刻,为什么不写封信给太子,找太子借点钱作为盘缠呢?
他想到这里,就找来了花笺,磨墨,蘸了墨汁的毛笔,在花笺上刷刷写了一通,一挥而就,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写好后,就将信封好,放在袖子里,到了青宫门口,等了半天,才见到宝丰出来。
宝丰先看到了唐律,立马快步上前,拱手作揖说道:“唐恩公在这里有何贵干?”
唐律连忙回礼说道:“殿下平安吗?”
宝丰说道:“太子殿下很好,很平安,很舒服,现在在太傅处正念书呢。”
唐律说道:“在下有封信,麻烦公公帮忙转交一下怎么样?”
宝丰连忙回答道:“这个没问题。”
唐律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书信,交给宝丰,说道:“麻烦公公送进去给太子殿下,明天这个时间,在下来这里听回信。”
宝丰答应了,接过了书信,放在袖子里,然后和唐律作揖告别。
唐律回到了本衙,对夫人赵月牙说了这个情况。
赵月牙说道:“这封信一到太子手里,太子一定会见郎君的。”
不说唐律盼望着佳音回复,再说说那宝丰袖了书信,就急急忙忙去到青宫。
刚好遇到太子放学了。
宝丰就把唐律的书信呈上去,说道:“唐恩公今天在青宫门外,遇到了奴才,唐恩公见了奴才,先问爷的安,然后就将书信交给了奴才,托奴才将书信交给爷,嘱咐说呈给爷后,请爷亲自开拆信件来看。”
太子接了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臣唐律叩首百拜,现在致书信给青宫殿下。禀告:唐律因亲家翁杨春理的家人,马上要回老家,但是,苦于没有盘缠钱,到处告借无果,万般无奈之下,才冒昧打扰殿下,伏乞告借千金盘缠,使得回家成真,不至于耽误行程。也不至于流落京城无家可归。因为其要带着翰林院杨编修的灵柩,得归故土,安慰杨编修在天之灵。以上都是仰赖殿下的仁慈恩典,拜殿下所赐。”
太子看完书信,说道:“唐恩人固然已经如此窘迫,但是,我也一时半会没有钱,这我可怎么办?”
于是,太子就向宝丰问问怎么办。
太子这几年被打入冷宫,被软禁了,没有经济收入,这才放出来,即便每月有了月俸银子,也是有限制的,有数的,突然要筹备一千两银子,哪里有呢?再说唐率是我大大的恩人,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不能让他失望,如果第一次开口借钱,就拒绝了他,那在情面上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如果没有帮到他,那会让我很难过的。
想到这里,他就对宝丰说道:“目下,唐恩人急需用钱,写书信给我,就是借钱,要借一千两银子,只是我现在两手空空,就是想借给他,也没有钱啊!这个可如何是好?”
宝丰说道:“唐恩人是迫不得已才开口的,他是走投无路,四处告借,到处碰壁,实在没办法才找殿下借钱。今天要答应他才对。不要让他失望。”
太子说道:“当然不会拒绝他,但是到哪里去弄银子呢?你可以替我想想一个主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宝丰说道:“爷为何不去户部弄点银子来?到户部去借一千两银子给他不就行了吗?”
太子说道:“我也知道,户部国库里有银子可以借得,但是,借钱就会动用国库的钱,要有列支明细,户部需要奏请圣上,如果库银被动用,皇上知道了,就要问我借银子干什么用了?我一定要说出来的。你不知道青宫的规矩吗?凡是和外臣来往的,以及私自在经济上收受的,都是禁止的行为,这是规矩,再说,我刚得到特赦,现如今和唐恩人来往,如果宋岩知道了,借题发挥,小事弄得沸沸扬扬,唯恐天下不知,然后再向皇上谗言中伤唐恩人,那么,也就会影响到我,想必又会被打入冷宫里去了。所以,这样做万万使不得。”
宝丰听了,频频点头称是。
宝丰皱了皱眉头,一条妙计产生了,就说道:“有了,有了!这一下有了!”
太子连忙问道:“有了什么?”
宝丰说道:“奴才刚刚想起来了,那宋岩家里现在放着许多银子,爷明天为什么不向他借来几万两银子用用呢?”
太子问道:“他向来和我不和睦的,怎么反倒向他去借银子呢?亏你想得出来这个主意?不好,不好。”
宝丰再三沉吟说道:“又一条妙计,有了,有了,奴才就来说说,看中不中,如果行,就去这样做,如果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太子说道:“你快说,说来听听,看能不能用。”
宝丰说道:“太子爷明天可以请宋岩进宫来,只说请他来讲解四书五经。来了之后,就给他让座献茶。奴才先把一张椅子,砍去一条腿儿,再将锦缎围住椅子,从外面看不处椅子少一条腿儿。然后,将一盏茶盅放在滚水里煮的滚瓜烂熟,那茶盅自然是滚烫的。等烹上了茶,却不用茶托,就放在茶盘之上,等他来拿茶的时候,必然会烫了手,他受到一烫一激,必然会身手都反应,身手不能相顾,那三条腿儿的椅子一动,岂不是连人带茶盅一同丢弃?茶盅和人一起摔倒,那奸贼一倒,那茶盅也就顾不得了,一定会将茶盅丢在一边,摔得粉碎。等到打碎了茶盅,太子爷就变脸,抓他去见皇上,说他欺负太子爷,瞧不起人,好心好意请他去讲经,优待尊重他,没想到竟敢当面打碎茶盅,打了茶盅,如同打了太子爷一样。那时候,另有话说,就不怕奸贼不赔偿太子爷的茶盅了。那个时候,就任凭太子爷开口要赔偿款,要多要少,都随爷的意思,等拿到了银子,将来就送给唐恩人,剩下的,爷可以去买果子吃,岂不是方便得很吗?”
太子一听,非常高兴,哈哈哈大笑,不觉得手舞足蹈起来,不知其可了。他笑完了,连连说道:“好,好,好,真是妙计啊!那就去准备,依计而行吧!”
于是,就先下令,让宝三去丞相府邀请宋岩到青宫讲经。
宋二在门房,一看是内宫来的人,不敢怠慢,急匆匆地进到里面通报。
这个时候,宋岩正在书院里坐着看书,只见宋二来报告说道:“青宫内侍宝公公要来见爷。”
宋岩听了,立马站起来,亲自出来迎接宝丰,然后毕恭毕敬地请宝丰到书院让座。
宝丰谦让说道:“咱家是个下役,跑腿传话的,怎么敢和太师相国对坐呢?这个万万使不得。”
宋岩说道:“公公是青宫近臣,理应如此,可以应当坐下说话。”
宝丰又谦让一番,推来让去,方才扭扭捏捏地坐了。
宋岩就先向宝丰传达问安,就是问太子的安好,然后就直奔主题,问道:“公公今天来,光临寒舍,有何指示或者指教的?”
宝丰说道:“不为别的事,还是为了太子爷,只因太子爷今岁请了太傅,所有的五经都没有听过讲解。所以呢,知道太师学问高深,就特令咱家前来相府,敬请太师明天清晨进入青宫,太子爷要亲自请教太师讲解五经,因此,希望太师爷明早光临青宫。”
宋岩说道:“太子现有师傅教他,常常在青宫侍读,怎么反倒呼唤老夫前往讲解五经呢?”
宝丰说道:“只因太傅不是很用心地讲解经史,太子爷不太爱他讲解,所以,就特请太史也前往呢。”
宋岩说道:“既然蒙太子宣召,明天准时去青宫就是。”
宝丰见宋岩答应了,也没坐一会儿,和宋岩作别后就回到了青宫,然后,就将去丞相府见宋岩的情况一一告知。
太子说道:“这件事就由你去张罗准备妥当,预备充分,切勿临时耽误大事。”
宝丰说道:“太子爷放心,奴才自当能够应付得来。”
次日清晨,宋岩竟然不上朝,直接来到了青宫。
这个时候,宝丰已经将椅子和茶盅都弄妥当了,守株待兔,早早在宫门口侯着,专等宋岩来访。
宋岩看到了宝丰,就上前作揖叫道:“宝公公,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宝丰连忙说道:“太师,太子等候多时了,请到里面相见。”
宋岩就跟着宝丰进宫,到了内面,只见太子坐在龙榻之上,见了宋岩,立刻起身迎接,说道:“先生光临青宫真的不容易。”
宋岩就向上鞠躬行礼。
太子连忙扶起宋岩说道:“先生不必拘礼!”
接着就吩咐宝丰去拿座位来。
宋岩谦虚地推辞。
太子说道:“哪里有不坐的道理?请坐下说话。”
宋岩就谢恩坐下,这个时候,宝丰见状,就立在椅子后面,暗中以自己的腿来顶住椅子的一条断了的腿儿,顶住之后,那椅子就巍然不动。
宋岩说道:“承蒙太子宣召,今天一早,臣没有去上早朝,不知道太子有什么指示,请太子爷明示。”
太子说道:“孤以前获罪,被打入冷宫,进行软禁,已经有四年多了。巧的是,前日才蒙皇上特赦,对孤进行宽赦赐恩,使得孤可以就读太傅。可是,太傅不擅长讲解五经,孤十分讨厌他。对五经了解不够,也无法自己弄懂,就特召先生进宫赐教,希望先生不要吝啬。”
宋岩说道:“臣才疏学浅,不堪重任。还希望太子另外宣召饱学之士来给太子讲解五经。”
太子说道:“老先生学富五车,早就听闻老先生博学多才,如雷贯耳,老学生学贯诸经,融会贯通,深得五经要义,故来求教,千万不要推却。”
于是就唤内侍送茶献茶。
那内侍即捧了两盏茶盅来了,先递给了太子,随即以眼色示意,太子看懂了,就拿了一盏不烫手的茶盅在手,余下的那一盏,就是滚烫的了,就送到了宋岩面前。
宋岩便伸手来接茶盅,开始的时候,只道是那茶盅的茶水是烫的,不以为意,因为所有的茶水都是热的,等到他拿到手里的时候,却如同抓着了一团红通通的炭火一般,哪里能够拿得住?手被一烫,便要缩回,早就将那茶盅丢在一边去了。
宝丰却在后面将脚松开,从断腿儿的椅子抽走了脚,那宋岩的身子一动一歪,那椅子和人一起就倒在了地上,他就像是翻了一个筋斗云一般,那茶盅竟然果真溅到了太子的龙袍上面。
太子此时强作怒容,火冒三丈高,骂道:“这是何道理?在孤面前撒泼吗?宝丰,把他抓住,扯他去见皇上,说说道理。”
只吓得宋岩魂不附体,魂飞魄散九天外了,马上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告饶,说道:“臣不觉失手了,冒犯了殿下了,真的不敢藐视千岁,伏乞殿下原谅,宽恕老臣冒失之罪。”
太子怒道:“孤也明白了。你看孤年幼好欺负是吗?所以当面欺负藐视是真的。孤岂能肯接受你这样的?啥都别说了,和孤一起去面圣说道理去。”
然后,太子叱令宝丰说道:“把宋岩抓住,孤和他一起去面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