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犯的第一宗罪状是:白天强奸幼女雷阿黄,受害人没有告发。
第二宗罪是:入室抢劫邢阿亮家的衣裳、银子,已经被邢阿亮告到衙门,但是,衙门没有破案。
第三宗罪是:酗酒后打架闹事,寻衅滋事,故意伤害了王六,到案了,但是没处理。
第四宗罪是:抢劫罪。地点是渡口。一到晚上,趁着黑夜,抢劫旅客的衣物。
第五宗罪是:白天持刀抢劫,在抢劫过程中,因为遭遇被害人的激烈反抗,将被害人杀死,就是本地本街道上的曹武夫妻两口。
第六宗罪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死者是茶坊的刘亚虎,已经报案,但是在逃,没有归案。
第七宗罪是:盗窃罪,盗窃的是本城的沈大柳家的衣物还有金银首饰等物件,因为被家丁发现,家丁追上来要抢夺回去财物,被殴打致伤。
第八宗罪是:当街拦截屠户甄阿谷的银两,这些烟子是用来买猪去的,甄阿谷报官,没有立案,也没有抓获,没有处理,不了了之。
两司还没看完,只看了这八宗罪之后,就将供词扔了,笑道:“呵呵,你所犯的罪何止这十二宗?再翻一倍都不止。还有,你和知府行贿受贿这一宗,怎么就不写?你要老实,都要写出来,要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全都一并写来,不要偷懒。”
“大人,小的自己犯罪,自己承担就行了,要死就死我一个人,咋能牵扯到父母官呢?这个实在交往于心不忍。”张大洲说道。
“这个知府大人,自己都承认了,都供出你了,你还做梦呢?你何必还要讲义气,要给他顶罪呢?现在你们俩兄弟俩掉河里了,各自自己救自己,没有谁能能来搭救你们。”两司大人说道。
张大洲无奈,只有继续埋头来写罪状。
写完之后,呈交给按察司。
按察司看了张大洲的口供,立即和布政司会同,一起呈上公堂。
这个时候,唐律看到了口供,他就让两司拟议该案。
两司听到吩咐,马上开始再三斟酌,相互商议,仔细来写,也反复修改,最后定稿,誊写之后,交给了唐律审阅。
唐律看了详文,只见详文记载:
湖广布政司、按察司两司齐静章等会审回复事:
职等会审张大洲一案,发现罪情十分重大,查明张大洲共犯有二十多宗罪,每一宗罪都查证属实,有证人,有被害人,还有其他能证明案件事实的人。都指向了张大洲的罪名成立,要从宽处罚,没有法律依据。
应该依照大盗扰害地方的律法,建议准备以凌迟千刀万剐的刑罚方法进行处决。至于他向知府行贿,私通知府,实属不肖,污染了官员的廉洁性。按照律法规定应当以贪污受贿定罪,依照徇私枉法罪裁判,请旨定夺。但是,该犯在当地属于十恶不赦,屡犯不改,滋扰良民,杀害无辜,受害之家,平日因为害怕他的凶悍霸权,敢怒而不敢言,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这样。估计影响很大,影响很坏,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今天,已经查明所犯罪行属实,应该恭请尚方宝剑,押赴刑场,到菜市口,将其凌迟处死,以大快人心,抚慰受伤者,彰显皇恩浩荡,赏罚分明,彰显大明王朝的威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另外,张大洲供述有同党同伙,等候以后一并缉拿归案,再行审判,依法严惩不贷。卑职等会审议定如此,不知是否妥当?伏乞大人审阅核准遵行。
题字为:左申钦命巡按湖广部院唐
日期为:靖嘉年月日
唐律看了看详文,马上提笔写道:“该司会办特殊,协商一致,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法律明确,按照详文执行就行。”
于是,唐律又命令书吏立刻悬挂一张公告牌,上面写着:
巡按湖广部院唐示:
照得贼寇匪徒张大洲已经捉拿归案,并且已经查明犯罪事实在案,应当依法处决。因此特别树立此牌,敬告按察司衙门差役知悉,定于本月初十日,即将匪首张大洲押赴刑场,在菜市口辕门外,听候本部院会同指挥部堂,督同司道当堂确认,进行审讯,最后问话,恭请王命依法处决,不要违背此令。特此公告。
当下,就令人将这个公示牌悬挂在辕门,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不认字的,就站在牌子下,听认字的人念出来。
唐律立即派人手拿请帖去请指挥。
这是传统作法,法律没有明确规定必须这样,可以不来的,不过,遵从传统作法,依从风俗习惯而已。
到了第二天,各个司道衙门的人都在辕门外伺候着。
唐律整了整衣冠后,就慢慢走出来,三声炮响,唐律升了公座。
各个司道的负责官员都上堂参见唐律结束,然后分开东西两班分成两列坐下。
唐律吩咐将张大洲带上公堂来。
左右答应了一声之后,就立刻去把张大洲从东角门带进来,张大洲一来,看到这么多人,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台阶下了。
“张大洲,时到今日,你对你所做的事后悔吗?”唐律问道。
“小的犯法,已经知罪,小的情愿为自己所做的,承担刑罚责任。小的命不足贵,就是担心老母亲还有年幼的妹妹,不知道依靠谁过活,这是小的唯一牵挂的,其他的都没什么的了。”张大洲说道。
“你的母亲和妹妹,有本院格外体恤照顾,你不必牵挂。”唐律说道。
“那就好了,没什么忧虑的,多谢大人照顾。”张大洲说道,然后叩首谢恩。
唐律随即一声令下,刽子手一声吆喝,就将张大洲绑了,如同一个大粽子,非常结实。
唐律提起朱笔,在判决书上勾了一个红勾,吩咐推出去。
左右就将张大洲簇拥推出,从西角门带出去,然后上来一群官兵保护押送向前走。
大路两边全是群众,在围观,也在议论纷纷。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匪首张大洲竟然会被抓被判死刑,而且是剐刑。真是大快人心!
唐律此时请出了尚方宝剑,命令中军接着,然后,按察司和布政司两位官员亲自押解罪犯张大洲到市曹处决。
顷刻之间,张大洲已经身首异处,身上体无完肤,偏偏肉横飞,野狗来争抢,看见的人无不欢心快乐,真是大快人心。
中军官完成任务,向唐律复命,交回尚方宝剑。
唐律命令唐元前往张大洲的家,将十两纹银交给张大洲的母亲张氏还有妹妹香兰,然后将其送至敬老院普济堂赡养,一直到张氏寿终正寝,以报答张氏的管饭留宿以及救命之恩。要不是张氏,唐律早就被张大洲给祸害了。
知府大人还在监狱当中,唐律就写了奏章,将知府私通匪首的犯罪事实,写了详文,上告给靖嘉帝,差遣快马送到京城。差官领了奏章,快马加鞭,飞驰而去,直接奔向京城。暂且不提。
再说唐律清剿了张大洲及其党羽匪徒同伙之后,就辞别这里,前往其他郡县。
一路访察而来,所过地方,都不许各地有司供给。
所以,他每到一处,都必然先发布告示,告示张贴在显眼的地方,告诉当地知晓。
他的告示写的十分严肃谨慎,大概意思是说:
钦差巡按湖广部院唐,为了关防欺上瞒下,以整肃功令之事:
照得本院接受圣上圣旨之命令,巡按此邦。本院巡察,应当谨慎从事,各地不得有不端行为,也就是说,不存在特别照顾的问题。本院仰赖圣恩,从小县令开始做起来,历任部曹,后来得到皇上的洪恩,得到皇上的特殊照顾,才有今天,成为钦差大臣,承受皇上恩典,要知恩图报,但是不那么容易,本院只有励精图治,一心报国,报答皇恩,领到这份圣旨,如履薄冰,感到身上有千斤重担,非常重视这次巡察任务。因此,告诉诸位,所有的文案,都是出自本人之手,从不委托他人办理,所有的交往,都已经断绝,此邦并无所谓山人、墨客、医卜、星相等等,都没有来往。如果有借着本院的名号来冒充和本院故交好友的,目的是说神通广大,可以和本院交往的,想要达到目的的,可以通过本院所谓的故交来走后门、托关系的,想要借此骗钱的,都不要相信。所以,特别告示知悉,诸位清楚了解到这个情况:如果有前面所说的情况,假借本院故交,从中舞弊的,答应或在承诺的,立马扭送到衙门,交给地方有司,押解到行辕,加以重罚。所以,请各位不要违反,特此告示。
告示一出,大家都明白了。
告示先到,唐律后到,因为已经有言在先,所以唐律所经过的地方,秋毫无犯。
百姓们听说了唐律来了,就在路边迎接,欢迎唐律到来,并箪食壶浆,给唐律提供吃的喝的,以示欢迎,大驾光临。
有的有冤屈不得申诉的,就借着这个机会,到唐律马前告诉唐律案情,唐律就为他处理这个事。马上解决,绝不拖延。
所以,唐律走到哪里,哪里就欢声载道,百姓喜气洋洋,高兴非常,载歌载舞,表达喜乐的心情。
有一天,唐律来到了府属,唐律想起来武当山十分灵验,就想去山上进香。
一般来说,去山上进香需要斋戒沐浴。
而且需要良心清白,需要问心无愧,才能上得山上。
要不然,欺瞒上苍的,即便上了山,也会被当殿的王灵官,一鞭打下,就会坠入山下,不止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所以,能够上山去进香的,特别是头柱香的非常少,简直是凤毛麟角。
当下,唐律就来到山下居住,准备上山。
当天晚上,唐律开始斋戒沐浴,为上山做好准备工作。
到了第二天五更天的时辰,唐律起床,换了新衣服,连茶水都喝一口,就拈着香步行,一步一步向前,非常虔诚。
唐元在前打着火把引路。
那座山果然十分险峻,就像神刀鬼斧做成的假山,怎么险要就怎么弄,弄得十分奇怪,不像是真的山。
但是这座山比假山要大得多。
唐律走着走着,就十分疲倦了,强打起精神继续赶路。
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到了山上。
就在很远的地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钟鼓之声,声音缠绵悠长,在山中回响。
到了山门,就有道士出来迎接。
唐律来到殿前,往上一抬头,就看见了那王灵官的神像,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根金鞭,正当门立在那里,就像是活的一样。
唐律再往前走,然后洗手,上香,只见那炉中已经有了头柱香在那里了。
唐律心想,上山只有一条路,我五更天都起来到这里了,还有谁比我早吗?
不对啊,一路上没有发现一个人,怎么会就有头柱香在这里呢?
真是非常奇怪,真的蹊跷!
难道是我的心不诚导致的吗?
他想到这里,于是立马又上了一炷香,这是第二炷香。
上了香之后,唐律拜了拜,祷告说道:“弟子唐律,承蒙老天眷顾保佑,还有当今天子特殊照顾,圣上洪恩临到,伏乞神明保佑鉴察。第一,祝愿皇图永固,帝道遐昌,第二祝愿湖广全省黎民百姓,都知道孝友仁慈,良善相待,彼此相爱,第三祝愿全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唐律祷告完毕后,就退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道士进来敬茶。
“敢问今天一早,可有人上来上香吗?”唐律问道。
“没有,大人,就是大人一人上来了,没有别人上香。”道士说道。
“既然没有别人来参拜,怎么头柱香已经有人烧了呢?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们上的吗?”唐律问道。
“大人,不是,小道们上香点烛,都不在殿内,都在殿外。这里的香炉,里面上香的,都是为那诚心敬香的人士准备的,他们来这里上香。”道士回答道。
“这就奇怪了!又没有人来上香,这香又不是你们烧的,怎么会有头柱香在炉上呢?这是怎么回事?”唐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