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嘉帝继续读唐律的奏章,只见奏章上写道:
伏乞陛下早点指定指控定亲王犯罪的证人对质确认,以让三法司早点结案,结束定亲王的失去自由的痛苦,就算定亲王死了,也死而无憾死得其所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免得受到这样的气!如果没有证据,就要找出诬告陷害之人,然后追究诬告陷害罪,让其承担反坐之苦,以儆效尤,让那些诬告陷害人的奸臣小人受到相应的刑罚,以整顿朝廷纲常,宣扬皇上威严和恩典。那么,朝廷就不会受到影响了,威信照样还在。臣唐律不胜恳切祈求批复,免得悬而未决,影响朝廷办事效率,免得让臣工失望。谨表以闻。
靖嘉帝看完这奏章,无邪客气,言真意切,真是好文。
看完之后,靖嘉帝不知道怎样收场,就传令宋岩丞相入宫议事,等宋岩一进宫,就拿出了唐律写奏疏,交给了宋岩看看,指望他出出主意。
宋岩不看倒没什么,一看这奏章,就傻了眼,汗流浃背,额头上都是汗珠子沁出来,一颗一颗往下滚落。
“唐,唐,唐大人他恃才傲物,所以,他就去翻旧案,借此来扬名。陛下应当对他这个行为进行惩罚,以儆效尤,让那些想要通过翻旧案出名的,早点悬崖勒马。那些臣工就巴不得有这一天,所有臣工都要以此为戒,不可僭越而为。”宋岩说道。
“不,不,不然,定亲王就是朕的叔叔,不是一般人,区别于普通的罪犯,今天所看的唐律所奏请的言语,都有道理,井井有条,有理有据有节,无可辩驳,恐怕很难留中不发了。朕有意要释放定亲王,但是,王法对十恶不赦,首要的就是大逆不道,不能赦免,如果就这么放了,国家法律如同儿戏一般,没有严肃性,就无人惧怕法律。到底怎样处理,还是要听听太师的意见,看看太师有什么好方法。”靖嘉帝说道。
“陛下,如果要释放定亲王,也不是难事,但是要经过一个桥梁,这座桥梁当然不能是陛下。”宋岩说道。
“什么桥梁?太师请讲!”靖嘉帝问道。
“就是找一个保人,既然是唐律提出问题,他系铃铛,就让他来解铃铛,这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就是这个意思,让唐律来出具担保函,为定亲王作保,然后就可以释放了,如果定亲王还犯罪,那么作为保人的唐律也就受到牵连,借着这个机会,就可以释放定亲王,也让陛下免除自己的不足,正大光明地继续秉公执法,还是一代圣君明君。”宋岩说道。
靖嘉帝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就在奏疏上批注道:
“据奏已经知悉,拟准将定亲王释放,但是无人敢担保,你既然已经知道定亲王忠诚,你若能为他作保,就可以将其释放。封号不变继续保留,待遇照常,不作任何调整。”
朱批一下,送达唐律手中,唐律看来非常开心,立刻就写了保函呈送进入宫内。
很快,定亲王获得释放,得到了自由,知道是唐律保释的他,他就对唐律自然是万分感激。
但是,春旺和宋岩两人心中大为不快,私下里商议道:“这个唐律是个害人精,是奸臣,要把唐律除掉才行,但是目前还找不到他的毛病,没有机会可承。”
然后,春旺有写信给宋繁峙,说道:“唐律到了京城之后,就去保释,让定亲王出狱了。”等等一些细节。
宋繁峙一看书信,惊得目瞪口呆,也不写回信,就在春旺的来信后面写了字,说道:“放虎归山,想要再捉,难上加难。”
等到春旺收到宋繁峙的回信,看到这句话,心里自然十分不安,也感到追悔不及,只有暂且隐忍,等候机会再说,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宋繁峙到任以后,不以政务正事为主,却总以索要贿赂为主,所到之地,勒索供给铺垫银两一万两。如果不够,达不到这个数的,就开始搜罗罪状,然后向朝廷参奏弹劾。
湖广之地全省之官吏,都不堪其苦,穷不聊生,但是畏惧他有权有势,无可奈何,只是敢怒不敢言,对其恨之入骨,没有办法可想,只有腹诽而已。加上宋繁峙喜好男风,在任上,专门选用那些少年美貌的,当作他的亲随跟班,闲了就取乐,昼夜不停,随时享用。
当时有一个董祥虎的,宋玉潘安都不如他,年龄在十六周岁。
有一天,宋繁峙宣讲圣谕,当时董祥虎也在列内。
宋繁峙见到他长得俊美,看得目不转睛,魂飞魄散了,差点忘了正事,不成体统。
宣谕完毕,宋繁峙就坐在明伦堂上,接受参拜。
一个接着一个作揖打躬,非常虔诚和尊重的意思,等到董祥虎行礼的时候,宋繁峙就问了董祥虎的名字。
“生员姓董名祥虎。”董作揖打躬说道。
“名字真好听!已经进学多少年了?”宋繁峙笑着问道。
“三年了。”董祥虎说道。
“今年正是可以参加科场考试的时间,你要用心备考,奋发图强,积极向上,争取进步。本部院真对你抱有厚望,别辜负我们的希望。”宋繁峙说道。
董祥虎继续作揖道谢。
宋繁峙转身上轿子走了。
宋繁峙回来就开始寻思:
董祥虎不错,和那个赛宋玉比较起来,赛宋玉就要靠边站了,远远赶不上这个董祥虎,有朝一日能和董祥虎亲热一番,也不枉来人间一趟,算是满足平生冤枉,此生无憾!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想到这里,他马上打住,转念又想,董祥虎可不是赛宋玉,赛宋玉真是一个小人,是王府里的仆人,是差役,和董祥虎不能比较,董祥虎可是生员,是学子,不一样的。如果董祥虎不同意,恐怕弄出来丑事,反倒不好,影响极坏,恐怕会牵连不少人。
他就这样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想来想去没一个结果,一想到董祥虎,心里就直痒痒。
第二天一早,他就派人带着名帖去请那教官来问话。那教官是带队的,就是所有生员都被教官带领的。
那教官看到巡按大人的名帖,就立马穿了衣服出来,连着名帖一起,到了巡按行署衙门,将名帖交还给巡按大人。
教官到了巡按行署,门上的人进去禀报,宋繁峙让他进来,教官到了,就参拜宋繁峙,参拜完毕,就侍立在一旁。
宋繁峙请他坐下,他不肯坐,说道:“大人在上,卑职怎么敢坐?卑职理当侍立听命的,怎么敢僭越就座呢?这个万万使不得!”
“不,不,不,这里是私人房间,不是公堂,不是办公的地方,不必客气,这里就是主人与客人的名分,不是上下官职之分。不必客气,客人来了,哪里站着说话的道理?这个多不礼貌啊!”宋繁峙说道。
教官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就没有再坚持站着,就坐了下来。
“不知道大人有什么赐教的?请直接说吧,小的洗耳恭听。”教官说道。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来打扰,就是说,昨天偶尔见到一个生员,贵人名叫董祥虎的,他不错,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文艺肯定堪称一绝,本院部刚好缺少一个门生,侍候笔墨书记,想请董先生担任这个职务,不知道老师意下如何?”宋繁峙问道。
“董生不错,才学颇为优秀,大人真是慧眼识金,看出人才来了。如果大人不嫌弃,就侍候大人了,必然让大人满意。这也是大人栽培,多谢大人的垂顾,是董生三生有幸,遇到大人这样的大贵人了。卑职现在就去,令董生前来叩谢大人,早晚听从大人的教诲。”教官说道。
“既然老师愿意代劳去告诉董生,在下略备薄礼,就麻烦你带过去吧。”宋繁峙说道,然后就命令家人拿来一百两银子,还有书信一札,交给教官,吩咐其一并带走。
教官接了银子和书札,向宋繁峙道谢后辞别,离开巡按行署,回到了学署,就立即命人去董祥虎家去传他来见。
董祥虎一听说是老师请他前往,立马就来见老师。
“老师叫学生来,有什么事吗?请赐教!”董祥虎问道。
“你走好运了,可喜可贺!”教官笑道。
“门生一介贫儒,有什么喜有什么贺的?请老师详细说来听听,好解除门生的疑惑。”董祥虎说道。
“昨天,巡抚大人偶见你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看你清秀,非常仰慕,今天一大早,就召我去巡按行署见巡抚大人,他想请你去给他当书童,就是侍候笔墨纸砚等等,现在有书札还有礼物,让我带回请你前往,不知道足下有什么想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就听听你的意见。”教官说道。
“门生是一介儒生,加上生性愚钝,也没什么知识学问,有何德何能承受这样的重大职务呢?”董祥虎说道。
“巡按大人看见足下才貌过人,超过了其他生员,因此对你格外重视和看好,所以就想请你去他那里提供服务,服侍巡按大人,这正是礼贤下士的作法,不知道足下是否能理解?”教官说道。
“原来如此,那么,既然有聘书信札,那就麻烦借来一看。”董祥虎说道。
教官一听,连忙将相关的聘书信札和银子,都交给了董祥虎查看,董祥虎接过来一看,只见信札上写着:“束修一年一千两纹银整。”
董祥虎又看到白花花的纹银一百两作为初次见面的费用,非常开心,喜不自胜,就欣然应允下来。
教官一看,董祥虎答应了,他的任务就告完成,也非常高兴,就立马折回去回复巡按院宋繁峙。
宋繁峙一听,得知董祥虎已经答应应聘了,当然高兴极了,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总算马到成功、遂了心愿,开心得很。
过了两天,宋繁峙命令亲随、跟班来接董祥虎,董祥虎高高兴兴地进了行署。
宾主见面很是高兴,宋繁峙的目的达到了,遂了心愿,董祥虎也很高兴现在就可以赚钱,还能经常接触笔墨纸砚,还是做跟读书行文有关的事,正是自己喜欢的,因此都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当然,宋繁峙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面上不显山露水,外人看不出。看起来凡是有代书写作之类的事,都交由董祥虎来代笔处理。他也落了个动动嘴皮就能写成文章的清闲事。董祥虎对这些公文行文,也是手到擒来,非常轻松自如地对付。
光阴似箭,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很快就过了两个月。
宋繁峙巡按大省各个郡县,到了东边,都一一到达。
有一天,巡到了郴州,这个时候北风突然刮来,乌云密布,看来突然变天降温,十分寒冷,人役都十分惧怕寒冷。
这一天宋繁峙传令,暂且停住不前了,就在馆驿当中住宿休息,躲避凛冽的寒风吹袭。
董祥虎主要负责书写文案的,当然也在里面。
宋繁峙早就有了贼心,只是没有机会可乘,他心里有着实有些苦。
有时候宋繁峙故意用一些言语进行猥亵,但是董祥虎一脸正经,给他看脸色,不是那种人,故意不答腔调,也正是空有心向明月,无奈明月向沟渠。空有攀花之心,却没有侥幸成功之便,实在难受。
这一天,宋繁峙实在忍耐不住,就想出了一条计策,吩咐心腹跟班和家人,找一些蒙汗药来,带在身边,说道:“我请董师爷吃点酒,等到吃酒吃到半酣的时候,你就可将蒙汗药放在酒里面,这就是你的头等功劳了,自然会给你重赏,你听明白了吗?”
那家人猛地点点头,顿时明白,金钱的刺激让他头脑一点都不愚钝迟缓,非常积极,然后迫不及待地到了外边找到了蒙汗药,准备随时使用。
宋繁峙这里就吩咐人办酒,然后邀请董师爷来饮酒赏雪。
董祥虎正在无聊之际,听说宋繁峙邀请,就立马前来赴宴,赏雪饮酒。
二人见礼完毕,分宾主坐下。
“今天本来想前往按临的,但是突降瑞雪,好大雪纷纷落下,飘飘跳舞实在很美,要是前进,道路大雪覆盖,恐怕难以行走,所以暂且在这里耽搁了。”宋繁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