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已经定好了。
宋岩安排合适的可靠的人去诬告盛继阳。并将他立马交付给廷尉。
这个时候,盛继阳的儿子盛琪正在书房临池练习书法,家人来报告说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已经被廷尉捉去了。经过打听,说是因为前天向天子弹劾丞相的事导致的,宋岩要斩草除根,少爷在所难免灾祸,需要早点做好准备。”
盛琪一听,叹了一口气,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
“少爷如果不肯走的话,恐怕也要被捉去。”
盛琪不走。
没过几天,盛继阳父子都被害死在狱中,靖嘉帝还不知道。
自从盛继阳鸩酒毒死盛继阳父子之后,更加凶横,飞扬跋扈。
这个时候,有苏州府知县,名叫顾淮墨的,被调任光禄寺丞。
顾淮墨携带着他的妾,名唤作雪娘的,带着仆人顾城来京城供职。
上任后,就开始大加修饰衙门。
粉刷墙壁,给窗户安装窗纱,将里里外外弄干净,种竹子,栽花弄草的,忙了好一阵子。
这个时候,有裱褙匠名叫钟堂,来到衙门,来裱糊书院的窗户和墙壁,刚好看到了顾淮墨正在手里把玩一只玉杯。
钟堂看见那玉杯异光奇彩,色泽如牛乳一样洁白,白洁无瑕,圆润,晶莹剔透,让他赞不绝口,不胜羡慕。
“你也喜欢研究古玩?”顾淮墨问道。
“实不相瞒,老爷,小的以前是开古玩店的,因为亏了本,没有办法,才改行做了裱褙行业的。以前蒙各个衙门的担任叫去,看看古玩宝物,进行鉴赏,看看有无赝品,价值几何,所以稍微知道一些。今天,看到大老爷这一只玉杯,就没忍住说出声来了,果然是稀世珍宝。”钟堂说道。
“既然你认得,这个玉杯叫什么名字呢?”顾淮墨问道。
“这是温凉宝玉杯,又叫一捧雪,原来是隋朝的物件。隋炀帝在江都陆地行舟的时候,有余氏进献的两只杯,也叫余杯,本来有一对儿的,只是因为隋炀帝在龙舟之上,和萧后一起饮酒,喝醉了,彼此把杯的时候,偶然失手,就碎了一只。还剩下一只。这个玉杯,如果斟酒在里面,杯子会随着酒的颜色,温凉变化,这是世间罕见之物。非常珍贵。”钟堂说道。
“嗯嗯,你果然说得没错,一点不差,这一只杯真是先人留下的遗产,哪怕是有贵客临门来作客,我也没有拿出来给大家展示,今天被你看到了,也算是幸运的。”顾淮墨说道。
“小的见过不少古玩,稀罕之物见过很多,倒是这样的还从未见过。”钟堂说道。
他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可是,看看自己的身份,也只有按捺住这颗躁动的心。
钟堂说完,就上房去裱褙作业,继续完成工程。
刚刚好,他见到了雪娘,一见雪娘,他的魂就被他给勾走了。真是魂飞天外无限远,魄散九霄无影踪。
他一边干活儿,一边偷偷地看看雪娘,目不转睛,只管呆呆地看着,那雪娘竟然毫无知觉,不知道暗处有人偷看,一饱眼福,所以,钟堂看了个够。
钟堂心想,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绝色的妇女?真是世间罕物。如果我老钟能和她睡一睡,沾染一下兰蕙之气,也算不白来人间一趟了。
他就这样胡思乱想,故意磨洋工,一直慢慢地裱褙,一直拖到晚上才竣工,从衙门出来。
回到铺子里,他就在那里发呆,茶饭也不吃,竟然为了雪娘废寝忘食,磨了好一阵子,他才上床躺下,横竖是睡不着的。
他一直辗转反侧,想办法,定计策,就是不得方法。
突然,他想出来一条毒计来,拍掌笑着说道:“对,对,就这么办!”
天一亮,他就来到了宋繁峙的府中,来向宋繁峙请安。
这宋繁峙的府邸里有不少古玩,上次定亲王来砸烂毁坏了一些,还剩下了不少,毁坏的只是冰山一角。
宋繁峙喜欢古玩,但不太会鉴赏,分不清真品和赝品,因此经常让钟堂过来帮忙。
钟堂能说会道,见识也多,会识宝看物,十分拿手,宋繁峙也十分喜欢他,因此,钟堂对宋繁峙还是有信心的,因为他的后头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量级人物,如果攀龙附凤,能攀上这高枝,等于找到了靠山。
他一想到宋繁峙,就觉得毒计能成,于是就来给宋繁峙请安。
“这几天,你有什么好的古董没有?”宋繁峙问道。
“没有什么好的,只是昨天,我到了新任光禄寺丞顾淮墨衙门,发现了顾老爷有一只温凉一捧雪玉杯,真是稀世珍宝,真的罕见!”钟堂说道。
然后,钟堂就将这情况详细地给宋繁峙说了一遍。
“这个容易,明天我去他那里,找他买过来就是。”宋繁峙说道。
“这个,恐怕不太容易买到,老爷想买,估计顾老爷还不想卖。他是个古板人,他昨天说过,就是贵客来访,他也不会拿出来给人看的,老爷如果去买,估计他不肯卖,从他说的话就知道他的意思了。”钟堂说道。
“这样吧,你先去他家去说说看,如果不同意,我们再商量怎么办。”宋繁峙说道。
钟堂领会了他的意思,就急急忙忙来到了顾府。
见到了顾淮墨,说了宋繁峙的意思。
“此玉杯是先人留下来的遗物,怎么肯轻易交易呢?这个是万万不可的。”顾淮墨说道。
“不,老爷,识时务者为俊杰,老爷很识相的吧,宋繁峙宋衙内的父亲是当今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势如中天,别说小人得罪老爷,不能和老爷抗衡,就是老爷,也不能和宋府相抗争的。老爷如果舍不得这玉杯,因为这个得罪了宋丞相,恐怕后果很难设想的。”钟堂说道。
“这个是不行的,哪怕得罪了宋丞相,弃官不做都行,这玉杯也是不卖的。”顾淮墨说道。
“现如今老爷不妨连夜另外找一块白玉,并按照原物的样式做一个出来,送给宋繁峙就是了。”钟堂说道。
“恐怕露出马脚来反倒不好,这样做不合适。”顾淮墨说道。
“没事,没事,老爷送玉杯去宋府,宋繁峙必然会唤小的去辨认,那时候,小的就说是原物就行了,负责老爷不会有事。”钟堂说道。
“那好,就麻烦你帮我致意给他,以后弄好后,我就送过去就是了。事成之后,一定厚报。”顾淮墨说道。
“这个不算什么,认识老爷一场,算是缘分,和老爷结识一场,觉得老爷是一个厚道人,能帮忙就帮忙,不算什么,哪里还图老爷的回报呢?”钟堂说道。
钟堂说完就告辞离开去了,顾淮墨就马上去选了一块雪白的羊脂美玉,请了精工巧匠,日夜加工,赶造起一只玉杯来。暂且不表。
再说那裱褙匠钟堂回到了宋府,见了宋繁峙,扯谎说道:“小的奉了钧命,前往顾府传达您的意思,顾淮墨听说大人要来取玉杯,非常高兴,听说他还要准备几份薄礼,要连夜赶办出来,等办好之后,他会亲自送到府上来。”
宋繁峙一听,喜出望外,直夸裱褙匠钟堂会办事。
过了几天,那裱褙匠来到了顾淮墨的府邸,问起那假玉杯是否造好了,顾淮墨说道:“昨天晚上才造好。”
于是就将假玉杯拿出来,递给了钟裱褙匠观看。
你钟堂接过去一看,假装欢喜,连连称赞,说道:“果然是能工巧匠,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明天老爷就可以亲自过去,略备一些礼物,送过去,那宋大人一定高兴,那么,老爷就可以保住真玉杯,这个关就可以蒙混过去了。他的宝贝有不少,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忘记这档子事了,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
“太好了,太好了,受教,受教!劳您费神费心了!”顾淮墨说道。
说完,钟堂就离开了顾府。
果然,第二天,顾淮墨就准备了几色礼物,连同那假玉杯一起,送到了宋繁峙的府上。
宋繁峙见了玉杯,非常开心,连忙设宴招待顾淮墨。
顾淮墨以为就这样完了,巧妙掩饰过去,心里稍微有些落实,于是饮酒闲谈,尽欢而散。
到了第二天,宋繁峙就找人去请钟堂到宋府去,看看新到手的玉杯是真是假。
钟堂到了宋府,接过玉杯,假装认真看了又看,突然故意惊慌失措地说道:“完了,完了!”
宋繁峙一听见他说完了完了,就有些紧张,连忙问道:“怎么了?咋就完了?”
“这个分明是假的!哪里是真的玉杯呢?”钟堂指着玉杯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宋繁峙问道。
“如果是真的温良宝杯,只要斟酒在里面,杯体就会随着酒气立即温凉,温度正合适,加上有五色变化的,如果大人不相信,可以用酒来试试,就会知道真假了。”钟堂说道。
宋繁峙将信将疑,就令人取来了热酒,满满地斟在里面,果然五色不变,酒也不温也不凉,这就是普通的玉杯了。
宋繁峙一见这,果然不是真玉杯,是假的,就火冒三丈,勃然大怒,说道:“顾淮墨是个什么人?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敢当面欺骗我?这还有王法吗?”
那钟堂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说道:“这都是顾淮墨没把大人放在眼里,瞧不起人,所以才会这么胆大包天。”
宋繁峙听了,如同火上浇了油,火势“腾”一下升上来,哪里还坐得住,这口气如何出的?
于是他立刻吩咐左右,亲自到顾淮墨家来取真宝杯,志在必得,于是就带着家丁还有那钟堂一起来了。
再说那顾淮墨自从送给宋繁峙假玉杯之后,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眼睛皮也总是不安分,连跳直跳的,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具体发生什么事,不知道,他正在和雪娘商议此事。
突然,家仆顾城慌里慌张地进来了,急匆匆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别慌,别慌,怎么了?快说发生什么事了?”顾淮墨问道。
“不好了,老爷,那位宋繁峙检验出来了是假杯,这一会,他正带着人来搜查来了!”顾城说道。
顾城一说完,就立即直冲冲地到了里屋,这里只留下了顾淮墨,他一听这个信息,吓得腿脚发软,不听使唤,魂不附体了。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得一片吆喝之声,一连声地叫道:“快点出来接见!快点,快出来!”
顾淮墨想要逃走,无路可逃,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到处都是地砖,没有空隙。只有急急忙忙出来迎接,看到宋繁峙面带怒容,气呼呼的,胸脯起伏,胡子一翘一翘。
他在堂上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胆子竟敢比天大!你知道我是谁?竟敢来欺哄我?你该当何罪?”
“大人,卑职只有这一只玉杯,已经交给大人了,怎么说这玉杯是假的?这话从何说起呢?卑职怎么敢欺哄大人呢?”顾淮墨说道。
“你休要胡说八道!你那杯子的原理我都知道了,送到府上的杯子是假的,真的杯子不是这个,真杯子是温凉宝杯,这是一只普通的玉杯,和普通的杯子没什么区别。你竟敢欺负我不懂!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对我进行搪塞。本部堂要是搜出来了呢?”宋繁峙说道。
“那就任凭大人去搜好了!”顾淮墨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抱着侥幸心理试试看,心里但愿是他们找不到。
宋繁峙更加愤怒,吩咐左右立马进去查找。
他们一伙将妇女和家人都拦住,然后分头去搜寻。
随即,那些恶仆里里外外到处搜寻,所有箱子盒子都全部打开,找了底朝天,也没找到,结果是没有,的确像顾淮墨所说,没有温凉宝杯。
宋繁峙没找到宝杯,心里不甘,就恶狠狠地说道:“你肯定是先收藏好了,所以现在找不到真杯,我限定你三天时间,必须将那真玉杯上交,如果不上交,哼,那就对不起了,就要取你的颈上人头了,到时候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宋繁峙说完,恨恨地离去。
顾淮墨只有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