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许虎快马加鞭飞快地回到王府,吩咐左右将龙像请出来,挂在龙车上。
千岁爷许虎手里拿着金锤,立马来到朝门,连放三声大炮,震天响,惊动了天子。
皇上让太监速去查看发生什么事。
太监看了,立马折回,禀报说道:“陛下,是许国公,请了太祖皇帝的龙像,到了朝廷见驾。”
皇上一听,心想:“不知道这王叔今天来干什么?竟然还带着太祖皇帝的龙像前来,看来来头不小,一定要接见,免得对太祖帝不尊,被文武大臣议论。”
想到这里,皇上就出金銮殿要接见许虎。
百官跟随皇上,一同来到午门,接进到龙亭,将龙像供奉在殿中,然后问道:“王叔,今天到这里来究竟为了什么事?怎么请来龙像?遇到了什么要解决的紧急事吗?”
皇上问了几个问题,许虎就是不开口回答,铁青着脸,满面怒容。
皇上又问道:“王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王叔明说!”
“万岁听信奸臣郑驹章,残害忠良,文武臣工都有意见,只是没有明说,万岁倒好,现在竟然杀到了臣的妹夫的家里来了。难道下一步,就要动我来了吗?”许虎说道。
“王叔,御姑丈是谁?”皇上问道。
“吏部给事程舜。”定国公许虎说道。
“哦哦,原来是他!朕实在不知,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认得自家人了。既然如此,朕立即传旨,赦免程舜一家,然后令其一家入朝见驾,官升三级,给他压惊。还希望王叔奉回龙驾去吧。朕来处理此案,一定让王叔满意。”皇上说道。
许虎一听,非常高兴,也没有动用金锤,就领了旨意,奉龙驾回到王府去了。
圣旨一下,内侍就飞马奔向西郊法场,手里捧着圣旨,监斩官跪接了圣旨,连忙命令士兵将程舜一家全都松绑释放。程舜一家合府上下高兴极了,欢天喜地,集体闯过鬼门关,和死神擦肩而过,喜极而泣。
他们一行,浩浩荡荡回到程家府邸。
程舜却来到金銮殿金阶来叩首谢恩。
“爱卿平身,朕不知道爱卿是朕御姑丈,让爱卿受惊了。故,赐予爱卿御宴一席,给爱卿压压惊,另外,再擢升爱卿为都察院掌堂御史。”
程舜正要叩首谢恩,突然一个人影闪出来,他就是唐律。
只见唐律跪在金阶上,启奏道:“臣唐律启奏,程舜应当被贬不能升。”
程舜一听,这老先生是绊脚石了!莫非是刚才被吓晕了,脑袋完了?咋想起来要贬我呢?
“唐卿,程舜为什么要被贬不当升?说说道理看。”皇上问道。
“程舜明明知道郑驹章是皇上所宠信的重臣,他偏偏要奏报让郑驹章全家抄斩,这个不就证明了他是欺君的吗?既然欺君,就该被贬,不该升职。”唐律说道。
皇上一听,正中下怀,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程舜,为了顾全王叔千岁爷的面子,才勉为其难,让他三分,这瞌睡了遇到了枕头,唐律这老头还真会事儿,这就准了吧。
唐律铁面无私,路见不平一声吼,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
这许虎够厉害的,巴不得有人参劾他这个妹夫,也让天子的脸面得到照顾,看他下回还狐假虎威吧。
皇上想到这里,立马说道:“好,就准许唐爱卿的奏请,那么,唐爱卿,应该如何处理呢?”
“陛下,臣知道现今湖广襄阳理刑程大辰任期已经满了,请将程大辰升为署御史,将程舜贬作理刑厅。这样才合适,显得陛下赏罚分明,公平公正合理合情。”唐律说道。
皇上一听,喜上眉梢,连忙说道:“程舜速到吏部领取凭证,即刻赴任供职。钦此!”
皇上说完,程舜有些不快,不过,皇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有叩首谢恩,然后,心里老大不高兴,甚至愤怒异常火冒三丈,他眼睛瞪着唐律,对他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他刚才在法场要和他一同受戮,让人感动,够朋友义气,为了朋友敢于去死,这份情谊天下少见。
恨的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眼看到升官了,难得的机会,到嘴的美食被他一说,就没了,由爱转恨。恨得只咬牙根,可是毫无办法。
“先生,你不要那样子看我,挺吓人的,你自己可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面。你快点走吧!我对你说啊,这是大明的规定,你应该了解,朝廷升贬官员有规定,有案例,可以去学习学习,你要快走,别耽搁了!不服不行!”唐律说道。
程舜没有答话,心里五味杂陈。
“先生,你咋还不走?如果你故意拖延,磨磨蹭蹭的,小心我奏你抗旨不尊,欺君罔上。”唐律继续说道。
程舜还没说话,心里琢磨怎么收拾这老头儿,他真是一个怪人!
“你别看我了!我一个糟老头子,有啥好看的?你快走吧,你要阴阳夹攻,虽然没有达到目的,可是现在,我要内外夹攻,不谈阴阳,只谈内外。”唐律继续说道。
程舜听了更加生气,还是好朋友呢!咋能在皇上面前参劾朋友呢?真不像话!他心里老大不痛快,不过,唐律也说得有情有理,无法反驳,只有无可奈何地回家,拜见老太太和夫人。
老太太问道:“儿子,为娘我今天本来想去九泉相会的,不成想承蒙天子赦免,又给我儿子升官,真是喜从天降啊!不知道天子给儿子什么具体的官职,说说,也让为娘高兴高兴!”
“母亲,说来也许你根本不相信,孩儿因为唐律参劾奸臣郑驹章,舍身取义,评断奏本,唐律真是忠心耿耿,对朝廷忠义,对天子忠诚,孩儿十分佩服他!这次升官,是因为天子准了家舅的保奏,赐给孩儿都察院之职务。”程舜说道。
“唐律是一位老忠臣了,他的名声很大,威震朝野!为娘我也早有耳闻。”程母说道。
“唐律是不错,可是今天他的表现让人看不懂了。”程舜说道。
“怎么看不懂了?他不是去了法场要和孩儿一同受戮吗?”程母说道。
“唐律真是奇怪,他反而启奏弹劾孩儿,说孩儿应当被贬,不应当升官。没想到,天子竟然准奏了,就贬了孩儿去襄阳理刑。”程舜说道。
“有这回事?这里面是有些奇怪。”程母说道。
“是的,他还催孩儿马上走,不能耽搁,好像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但不便明说,总之让人很费解,真伤脑筋。”程舜说道。
“他说什么?”程母问道。
“他说,朝廷贬官,前有案例,早早动身,否则,就要再奏,说孩儿抗旨不尊,说孩儿欺君罔上,孩儿不和他计较,想到他一大把年纪了,胡须尽白,现如今为什么竟然这样前言不答后语乱说一气起来,天下大小事都经历过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呢?”程舜说道。
“儿子啊,那唐律是有名的忠臣,几代皇帝都十分信赖他,他忠心为国,为江山社稷考虑,鞠躬尽瘁,他是智勇双全的人,按照常理不应该这样翻来覆去,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为娘是女流之辈,在这方面不是很内行,不理解其中的含义,深层的意思不太明白,你呢,就快点去见见你舅舅,一方面呢,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第二呢,是问问他对唐律这样的安排有什么想法,帮你分析分析其中的含义,你舅舅是国家重臣,对人情世故十分了解,一定能参透其中的深意。”程母说道。
“母亲所说的很对,孩儿这就去。”程舜说道。
程舜辞别老太太,就乘坐轿子来到王府。
不用通报,直接进去,穿过院子还有回廊,一直走到后堂,先去拜见王妃岳母。
“岳母大人在上,小婿来参拜,岳母大人吉祥!”程舜说道。
“贤婿免礼,今天让你母子一家都受惊了吧?唐律怎样保定你呢?”岳母问道。
“岳母大人,真是一言难尽,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有惊无险!”程舜说道。
二人正在谈话的时候,许虎来了。
行礼坐下,继续聊天。
“妹夫受惊了!”许虎说道。
“呵呵,舅舅,为臣理当如此,没事没事。有舅舅及时伸手相救,为臣捡回一条性命,这都是舅舅的功劳。”程舜说道。
“好一个理当如此!侍女们,备酒,为妹夫压压惊!”许虎笑道。
没过一会儿,酒席备齐,安排已定,二人对坐,饮酒闲聊。
“妹夫你去见驾,万岁怎么说的?”许虎问道。
程舜就将金銮殿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妹夫,你既然降职为理刑,去京城之外的襄阳担任职务,想必你也了解了,直接去上任即可。有什么问题吗?”许虎问道。
“舅舅啊,你有所不知,你不知道吧,那奸臣的老家在襄阳,那万岁的乳母现在在家中,就是襄阳,我这次去襄阳,无异于向虎山行,明知道打不过老虎,还要去虎山,这不是送死吗?去了,很有可能就是大祸临头了。”程舜说道。
“妹夫啊,我早就猜到了,那唐律为什么要参劾你,他知道你是一个忠义之人,对朝廷忠心耿耿,所以就将你参劾降职,垂直下降到襄阳,然后,让你去到襄阳之后,开始明察暗访那些奸臣豪奴的劣迹,等到证据收集完毕,就可以剪除奸党,让奸党去势,剪掉羽翼,你在外,他在内,里应外合,共同努力,除掉奸党,二人联手,怎么会怕那姓郑的奸相。”许虎说道。
“难怪唐律说里应外合,不是阴阳夹攻,是里外夹攻呢。”程舜说道。
“没错,唐律有很丰富的斗争经验,以前的大奸臣宋岩就是他扳倒的,而且是一箭双雕。现在轮到这个奸臣了。唐律不是跟你过不去,是讲究斗争的技巧的,他有大局意识,是一盘大棋。你要好好下。”许虎说道。
“我倒不怕奸贼,只是担心老娘和夫人。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恐怕老娘无人赡养,爱妻无人照顾。”程舜说道。
“你放心,我在朝廷还说得上话,加上忠臣唐律照应,你就放心大胆往前冲吧。绝对没事,完全可以拿下那奸臣。”许虎说道。
“那我就放心,舅舅和唐律可以提供保护,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程舜说道。
“侍女过来,你去,把我那钦赐的绿龙袍拿来!”许虎吩咐道。
侍女领命,取过龙袍,送给千岁许虎。
千岁爷又对侍女说道:“你去,传谕旨给外边的管御印的,将我的钦赐的金镶御印送进来。”
侍女领命出去照办,传了口谕,取来了金镶御印,许虎挪了御印,对程舜说道:“妹夫,你将龙袍衬在衣服里,我就将御印打在衣服上面,你就快去襄阳,不管他怎么样凶狠奸诈恶毒,哪怕是东厂西厂内监与你作对,你只要将这些与国同休的印信,还有龙袍给他们一看,这般阉党奸臣,这些狗奴才杂碎们,就不敢放肆,恣意而为了。你要快去上任,免得被奸臣抓住把柄对你不利,他要是找到你拖延去襄阳上任的证据,恐怕就会讹诈你了。”许虎说道。
“领教领教。”程舜说道,然后连忙取了龙袍,告辞起身,回到自己的府邸,拜见了亲娘。
“儿子啊,你舅舅怎么说的?”程母问道。
“舅舅说唐律熟悉孩儿,知道孩儿是忠臣,对朝廷忠心耿耿,不怀二心,所以遭到奸臣嫉妒恨,唐律为了完成他的锄掉奸臣的任务,就会安排孩儿里应外合,故意让孩儿去襄阳做一名襄阳例刑,将郑驹章那恶奴给扳倒。然后,催促孩儿立马去襄阳走马上任,免得奸臣耳目探知孩子迟迟不动,就会被奸臣抓住把柄,陷害孩儿,无话可说,这次去襄阳,一定要打他个措手不及。”程舜说道。
“既然如此,儿子啊,你就快点出发启程吧,不必再耽搁了。免得夜长梦多。”程母说道。
“孩儿晓得了。”程舜说道,然后起身告辞程母,前往吏部领取赴任官方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