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老太太叫人去英山找匪首大王,名叫永旺的,令他在半路截杀,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国宝。
那家仆从狗洞里爬出后,像是脱钩的鼋鱼飞速前进,一日千里,很快就到了山寨。
谁知道山寨竟然一幢房子都没有,只剩下残垣断壁。
连一个人都没有,连人毛都没有,更别说鸡犬之声相闻了。啥都没有,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家仆只有原路返回,去禀告老太太。
老太太一听,吓了一大跳,她哪里知道永旺已经被杀死。贼窝已经被烧,匪徒已经四散,落入民间,和普通人无异,谁的脸上都没写一个“贼”字。
老太太惊呼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两个儿子,老三和老四又被他们抓住,在监牢里,家里也没个男人,遇到这事,没男人还真不行。这样吧,从你们当中挑选一个能干的,再带着书信进京去吧,这次要快,尽量赶在他们前头进京。先入为主,先告的能赢。”
话音一落,半天无人响应,看来,大家的情绪十分低落,屡次遭受打击,人人自危起来,破灭了以前的幻想。看来,人人头顶上都悬着一把利刃,随时都可能落在各人的头上。
过了好久,才有一个人答应了。
他就是从狗洞里爬出去的那个人。
大家窃窃私语,说道:“哥们,兄弟,眼看着郑府的势头没了,还不如早点想好退路。要是跟对了人,就能活着,要是跟错了人,必死无疑。情况不妙,各自收拾东西,要抓紧时间,该逃命的就逃命去吧。”
那钻狗洞的领了老太太写的信,就从狗洞里爬出去,然后再到京城,很快就找到了太师府。
到了太师府,他就呈上了书信。
郑驹章一看是家书,很熟悉,立马拆开,仔细一看,大惊失色,说道:“哎呀,不好了,不好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程舜这个狗杂种,咋这么可恶!真该千刀万剐!他听信狗官唐律的话,竟敢和老夫作对,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竟将我的三儿子抓起来坐牢,现在又把我饿的家奴和族家族兄弟都尽情惩罚,简直欺人太甚!我想要几次奏本,但是唐律是皇上的耳目官,十分厉害,不能动手,皇上信赖他,我也不敢动手,不想他今天又把我小儿捉拿坐监,搜出了国宝,如果被他启奏给了皇上,那么,祸事不小。”
“哎呀!太太啊!老夫曾经差遣家仆给你带信,早就告诉你要藏好国宝,咋就不听老夫的话呢!现在倒好,国宝被他搜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当今目前,事情突然发生,迫在眉睫,我只有通过两条路来走,才能补救。”
想到这里,郑驹章喊来一个心腹家仆,名叫傅燕的,说道:“你去挑选一百名勇猛能干的家丁,会拳脚武术的,胆大心细的,迅速离开京城,见了押解运送国宝的钦差大人,就说是唐律吩咐来保护运送国宝的人,不必要跟着他们,那梅、袁两位钦差大人必然相信,然后,找一个机会,将他们骗到旷野的地方,人迹罕至之地,荒凉无人之所,就将他们连同钦差大人一同杀死,然后将国宝取回来,事成之后,一定重重有赏。”
傅燕答应了“是”,就退出去,召集人马,准备出发行事,暂且不提。
再说太师的另一条路,他叫家人去请国舅爷。
国舅爷姓董。
董国舅被秘密请到了郑驹章的丞相府。
郑驹章出门迎接,请进内堂。
郑驹章吩咐“备酒!”
二人对饮。
董国舅忍不住问道:“不知道太师亲翁请我来,只是饮酒还是有别的事呢?”
“哎,弟遇到了一件麻烦事,所以,满朝文武,表面上跟弟亲近交好的,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不信任,最终还是想到了国舅爷,觉得国舅爷靠谱。”郑驹章说道。
“过奖过奖!”董国舅说道。
“弟遇到麻烦,只有国舅爷能帮忙解决。”
“有什么麻烦尽管说,有什么见教,也请直说,只要我能帮忙解决的,一定解决,绝对不推辞。”董国舅说。
“先谢谢国舅爷了。国舅知道的,弟承蒙先帝托孤,在朝廷保驾,举国上下,满朝文武,全都知道,弟临危受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夙夜操心,无不忠心报国,以不辜负先帝之托。谁料想唐律来到京城,常常与下官针锋相对,和下官处处过不去,到处为敌,想要置下官于死地他后快。”郑驹章说道。
“唐律是有些讨人嫌,老得不成样子了,没有老人的尊严,没事找事,实在可气可恨!”董国舅说道。
“是的,他勾结吏部科员给事程舜,故意示弱外放,到襄阳府作为理刑,他们成为一股势力,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程舜在襄阳常常与我家作对,屡次欺负我家家人,先将我的三儿子关押,投进大牢,现在又将我的小儿子投进大牢,我的夫人现在在襄阳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弟在京城干着急不出汗,鞭长莫及,不能帮助,愧为人夫。”郑驹章说道。
“有这样的事,真是欺人太甚了!程舜那狗杂种为什么要这样做?”董国舅说道。
“他说什么我家私藏国宝,三番两次到我家去搜查,到我家吵吵闹闹,不成体统,我在老家的脸面都被他羞辱完了,以后怎么去见父老乡亲?弟想程舜屡屡和老夫作对,我和他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老夫越想越气,一定不能放过他,他下一步说不定要将老夫投进大牢,为了保护弟,特请国舅爷给出出主意,请老亲翁对他进行惩罚,才请国舅爷赐教。”郑驹章说道。
“是的,十分气人!依照老先生的主意,想要怎样办才好呢?”董国舅问道。
“杀,弟想要杀死他,才解弟的心头之恨,简直太气人了!恨不得对其千刀万剐。”郑驹章说道。
“这个有什么难的?只需要太师在早朝的时候上奏一本,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还不是太师一句话的事吗?”董国舅说道。
“上奏陛下不是难事,难的是投鼠忌器啊!”
“什么是投鼠忌器?”董国舅问道。
“他的背后势力保护伞就是千岁。那千岁是他的妻舅。再加上皇上的耳目官唐律那个死老头子罩着,保护着他,这就是投鼠忌器。因为有这些关系,所以弟不敢上奏。”郑驹章说道。
“既然如此,何不瞒天过海?”董国舅问道。
“怎么样瞒天过海?”
“就是偷偷进行,不让千岁爷和耳目官知道,人不知鬼不觉,就假传圣旨一道,将程舜斩首,人一死,就算报了仇,这个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国舅说道。
“不行啊!不行的,襄阳府的老百姓都非常爱戴程舜,这个家伙在当地治理百姓,是真正的父母官,当地百姓十分拥戴他,如果将其斩首,恐怕会激起公愤,那么,朝廷就危在旦夕了。这事弄大了,皇上知道了,那还得了?这假传圣旨的罪过就大得多了。不是株连九族就是株连十族了 。”郑驹章说道。
“既然如此,还有一计,就是调虎离山。”国舅爷说道。
“怎么个调虎离山?”郑驹章说道。
“就是说只要将他程舜带离襄阳城,襄阳的老百姓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虽然爱戴他,保护他,但是他总有一个机会。趁机在路上结果了他,这个不就行了吗?”国舅说道。
“具体怎么办呢?”
“就是假传圣旨,说他清正廉洁,克己奉公,龙颜大悦,要给他升官,委以重用,让他即日立即启程,前往京城谢恩上任,等到他进入到埋伏圈,就再假传圣旨,说他擅自闯入宰相的房屋,依律斩首。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不就是清除了你的仇敌了吗?”国舅说道。
“这由谁去做比较好呢?”郑驹章问道。
“这事,我看需要委托太监冯隼去做,他去加盖玉玺,然后找到差役当作差官,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出京城到襄阳,然后去办这件事。”国舅说道。
“这条计策非常好,非常高,非常妙!只是有一个问题不好解决。”
“什么问题?”
“就是说,程舜那个狗杂种为人强横,如果中途要杀他,他要是倔强起来,耍起了威风,要亲自去京城见皇上,那么,不就穿帮了吗?所以,要增加圣旨的可信度,就必须要请国舅爷亲自去一趟襄阳,只有这样,他才不敢犟,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无人能收拾他。只有见到了国舅爷,他才不敢犟嘴,才不会那么强横。”郑驹章说道。
“老太师,你让我怎么出去呢?总要找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出去,要不然,师出无名,恐怕有影响。”国舅爷说道。
“莫慌张,等等老夫奏闻皇上知晓之后,就说国舅爷要出城去,有公干在身。想必遮人耳目,达到目的。”郑驹章说道。
“啊呀,老太师,我作为国舅爷,因为公干出京,有什么公干呢?其他人都知道,我是国舅,没有重要的事,不会轻易出城,现在突然出城,肯定有重要的事。到底什么重要的事,恐怕还要想一想。特别是皇上的耳目官,更是厉害。唐律这只老狐狸,肯定要起疑心,要追究责任,那么,到时候,恐怕我脱不了干系,想想都可怕。”国舅爷说道。
“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说,先问问国舅爷一声。”郑驹章问道。
“但说无妨,说吧,说吧,咱们是什么关系,还讲啥客气的?”董国舅说道。
“国舅爷只需要对皇上说身体不舒服,需要告假养病,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京城了,到时候就可以完成这件事。”郑驹章说道。
“好,妙,高!真是妙计啊!我咋没想到呢?领教,领教!”国舅爷说道。
二人又饮了一会儿酒,闲谈一会儿,国舅爷就要告退,于是起身,和郑驹章告别,回到自己的府邸。
太师在他走后,立马找到一副金玉古玩,私下里送给了冯隼。
冯隼掌管着玉玺,权力很大,万历皇帝非常宠信他,他才能掌管玉玺,因此,朝廷里的各个文官武将,都喊他千岁。
冯隼、郑驹章和董国舅,三人结成死党,同进同出,荣辱与共,相互照应,彼此包庇,朝廷上下,在朝在野,人人皆知,敢怒不敢言。
当天,冯隼得到了金玉古玩,就用了玉玺,将假的圣旨交给了太师。
太师拿到圣旨,立马叫来心腹,也是他的门生,刑部员外郎叫明琛。
“我有一道旨意,是圣旨,派遣你去襄阳一趟,升你为都察御史,你立刻动身,先行一步,到了指定的位置,就不走了,等到董国舅读完圣旨之后,将理刑给事程舜给斩首,带首级回来缴旨,事成之后,重重有赏。这是最高机密,千万千万别走漏半点风声,如果让外人知道了,就连你的小命也难保了。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抓你回来斩首,还株连九族,你听明白了吗?”郑驹章说道。
明琛一听,连连吐舌头,说道:“不敢、不敢”。说完,领了假圣旨,从宰相府里出来,立马启程,奔赴襄阳。
这里兵分两路,杀气腾腾,紧张准备,摩拳擦掌,准备真刀真枪干起来,那里的唐律,作为皇上的耳目官,为了国宝搜寻并找回,日日夜夜都在关注这件事。
“我早已差遣人去打听搜宝的事,怎么时到如今还没一丁点的消息呢?难道半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吗?”唐律正在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苦思冥想之际,突然,有门公来报,说道:“差人回来了,要求见老爷!”
唐律连忙说道:“快,快,叫他进来,叫他进来。”
差人进来就拜,唐律让他起来,问道:
“你去打听钦差大人在襄阳搜宝的情况怎么样了?说来听听。”
“老爷,小的到了襄阳,听说钦差大人已经搜到了国宝,正在进京的路上,程爷点兵派人全程护送,一直到京城。现在,大概就快到了。所以,小的先赶回来给老爷报信,免得老爷悬望挂牵。”差人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