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阿牛见问,连忙鞠躬打拱说道:“师父,我有一个冤家,也是仇家,叫做治二治玉温的,他要去山东,必然要经过这里,他的家里十分富裕,有的是钱,我们兄弟,也没钱孝敬您老人家,您老知道,我们不攒粮,有一个吃两个,今年吃掉明后两年的粮食,这是常有,不过,为了孝敬您老人家,想尽办法找出来这全部家当,也就是十两纹银,今天带过来,孝敬您老人家。”
“看来你小子要托我办事,说吧,办什么事?你小子,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地不爽快,说吧!”山霖问道。
“这银子,是我们孝敬师父的,在监狱里使用,让他们对师父好一点,可以上下打点打点。 避免受罪。等到复审的时候,师父就一口咬定,说治玉温是匪首,惯犯,所有赃款赃物都在他的家中,衙门一定会去捉拿他,对他屈打成招,将其定为死罪,那么,师父就有生还的可能,他一定死,师父也就不会得到很重的处罚了,可谓一举三得,真的太好了!”郝阿牛说道。
“好,这是一条妙计,妙,真是绝妙!绝,真绝!亏你想得出来。”山霖说道。
山霖一听这个想法,喜出望外,本来心想这次必死无疑,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没想到有人来顶替他死,真是好得无比,只要能出去,一定再翻起巨浪,大有作为。
于是,他就接过来十两纹银,说道:“承蒙你们兄弟俩的好意,为师就笑纳了,希望你们的心头肉不要疼痛,为师出去后,不会让你们兄弟俩吃亏,放心好了!等到复审的时候,为师就凭三寸不烂之舌,也要将那个治玉温的给扳倒,说他聚众抢劫,坐地分赃,所有的皇杠金银财宝,都在他家里埋藏藏匿,外人一概不知,只因为他家很低调,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还以为他家是清贫之家。”
他们商量好之后,郝阿马和郝阿牛兄弟俩离开衙门监狱。
再说太平府的杨爷,只是因为山东大盗抢劫了皇杠,惊动各层官员,层层加码,限定时间侦破案件,捉拿匪首山霖。
这个时候,布政司下达了火牌,催促依法追究罪责,追回财宝。对上有个交代,要不然,乌纱帽难保。
他明察暗访,根据线索不停追踪,最终拿下,狐狸再狡猾,也逃不出老猎人的精心布置的陷阱。
抓获山霖之后,对其严刑拷问,山霖经历过风雨,很熟悉这些套路,总不上当,杨爷给他加大刑罚,对其重打板子,枷锁增加重量,逼迫山霖招供,但是,山霖秉承不拖累兄弟的原则,就是不肯供出其他兄弟,杨爷无计可施,于是暂停审讯,隔日再审。
于是到了一定的时期后,立即升堂开始审问。杨爷吩咐去狱中提来山霖过堂。
衙役到了监狱,将山霖提到大堂之上,山霖戴着重枷锁,脚镣笨重,一走一响,加之才被大板子打,身体很虚弱。
他到公堂,就跪在地上,只有跪着,才感到舒服,博取县令同情或者怜悯才有机会获得释放。逮到了就是一只老鼠,放了就是一只猫。
“山霖,你既然做了江洋大盗,抢劫了皇杠,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放在了什么地方?你的同伙案犯是谁?说,说了免受皮肉之苦,不说,哼,你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杨爷说道。
“老爷啊,青天大老爷啊,小的冤枉啊!老爷让小的招供,小的又没做案,招什么呢?”山霖说道。
“狗奴才!还狡辩!前天已经人赃俱获,抓了现行,现在又开始耍赖,你要顽抗到底,爷就陪着你玩,看来,不动大刑,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来人,取夹棍来,将江洋大盗贼寇山霖夹起来!”杨爷吩咐道。
左右领命,立马上前,将山霖十个手指夹起来,开始用力拉拽,不断加大力气,十指连心,疼得山霖呼天抢地鬼哭狼嚎,声音传到很远。他受刑受不了,喊道:“爷,爷,爷啊!打劫皇杠的真有其事,但是,小的只是跑腿的,不是头头,小的冤枉,小的不是头头。不要抓错了!”
“你不是匪首,那谁是?说!”杨爷问道。
“是南阳府新野县治家湾村的治玉温。他是头头,同行一起打家劫舍,抢来的金银财宝,所有银两都在他家保管。他家里有很多财宝。在小的被抓获的时候,治玉温让小的不要供出他来,他在外面自然替小的上下打点,营救小的出狱,眼看小的快被打死,如果不说,恐怕等到治玉温来接小的出去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小的没办法,只有说出来,免得受大刑。这些话句句属实,如果说了半句假话,就被雷劈。”山霖说道。
杨爷听了,心中疑惑,但这个老江湖,狡猾异常,在严刑拷打之下,说出来的人有鼻子有眼,可能有真实的一面,到底是真是假,只有见到治玉温之后,审问后就知道了。
于是,他吩咐将山霖继续收监关押,候审。
然后杨爷对冯章、向照吩咐道:”你们二人前往追缉,将治玉温抓获归案,限定时间三天,沿途明察暗访,不可泄漏半点风声,不要打草惊蛇,三天之内,如果抓不回来治玉温,就将你二人各自重打四十大板,决不姑息,定打不饶。”
二人吓得赶紧领票,然后离开衙门,杨爷退堂,暂且不提。
再说府差二人冯章和向照接过来官票就说道:“昨天听说了,就是治玉温要去山东,想必,他必然向北逃窜,我们直接向北,一路向北,一路上跟踪查访,所有的饭店、码头、庵堂、寺庙、道观,等等,都一一查访,只要是新野口音的,一律拿下,然后再进一步甄选,最终就是将其追上并缉拿归案。只要将其拿住,咱们就可以交差,并有重赏。”
另一人点头称是,摩拳擦掌的,恨不能马上就赶上治玉温并将其抓回交差。
那一天,治玉温和桂隆阳分别之后,各奔前程,一路走来,早就到了太平府城。
天色已晚,就找了一家客栈歇息。
次日一早,在洗脸的时候,“哇——哇”两声,突然响起来,一看是头顶上的乌鸦在叫个不停,一大清早,突然听到乌鸦大叫,吓人一跳,治玉温感到一丝不安,心想,真是奇怪,一大早就听这鸟语,乌鸦是不祥之鸟,在我头上乱叫,是不是我家里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呢?或者是我的家人有坏事临到呢?老父亲,还是妻儿?
有什么不测吗?
爹娘啊,孩儿只是因为家贫,不得已才远离膝下,没办法享受天伦之乐,等到将来赚到了钱,功成名就了,衣锦还乡,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哎呀!乌鸦啊!你既然有灵性,那我来问问你,你来给我启示启示,给我一个指示,就是说,如果是家里有事,你就叫一声,再向南飞。如果是我的前途有事,你就再叫一声,向北飞去,我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么想着,说来奇怪,那乌鸦竟然懂得了他的心思,果真叫了一声,然后向北飞去。
治玉温心想,哎呀!这是时乖运蹇啊!难道说,我的前途堪忧?难道说我的前面有灾难不成?
但愿一帆风顺,但愿一路平安啊!他在心里默祷,祈求苍天保佑!
但是终究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等他和客栈老板算过了住宿费用和伙食费之后,正要出门,突然迎面来了三四个人进入店中,一身公差打扮,就将治玉温上下打量打量,然后问道:“客官有些面善,看样子你是外地人,敢问贵处在哪里?请问你的尊姓大名?”
治玉温心想,他何故问我?自古常言说的好,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就随口答道:“小生姓治名玉温。南阳府新野县人。”
差人一听,马上动手将治玉温拿住。
“公差大人,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治玉温问道。
“大胆毛贼!狗奴才!你既然当了江洋大盗,抢劫了皇杠,做都做了,还装糊涂!我们是奉了本府太爷之命,前来捉拿江洋大盗治玉温。”差役说道,然后取出官票给治玉温看了。
治玉温看这官票是真的,但是,心里很是诧异,平白无故,怎么落此境地?他说道:“公差大人,想必有误会,这是冤枉了小生,小生是读书之人,要去山东,从这里经过,并不是江洋大盗,从不做违法犯罪之事,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也,怎么就确定我就是你们要抓的人?”
“放你娘的狗屁!既然你就是治玉温,我不管天底下有多少治玉温,你是就够了,我管不了那么多,抓你去府堂,你去和大人说清楚,该狡辩就去那里狡辩,我们只管抓人。”公差说道。
说完,公差就给治玉温套上了铁链,拖推搡桑,拖拖拉拉,将他带到了府堂衙门。
向府内传话,府堂即刻升堂审讯。
命令:“带强盗上公堂受审!”
差役将治玉温生拉硬扯,拖进公堂,跪在堂下。
“你这狗奴才!为什么不遵纪守法?偏偏召集一些党羽来打劫皇杠?快点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如果抗拒不招,小心你的皮肉。你说,你抢得的赃物放在何处?党羽有几人?现如今党羽在何处?你都要老老实实交代,如果你有半句假话,半句支支吾吾,左右,准备好夹棍伺候。”杨爷说道。
“青天大老爷啊!小人世世代代都是书香门第,家住在南阳府新野县,平生也从不作奸犯科,没有进过衙门,没有告人家,也没有被人家告。何况今天去打劫皇杠,这样的事是惊天大案,小的怎么敢去犯罪呢?青天大老爷,要给一个证据,千万别诬告小的啊!”治玉温说道。
“我来问你,你打算去哪里?”杨爷问道。
“小的要去山东登莱衙门,去见兄长。”治玉温说道。
“你兄长在道署做什么?”杨爷问道。
“在署道中作为幕僚。”治玉温说道。
“哎呀!你这个狗奴才!自己明明就是江洋大盗,却装作好人,卖弄斯文,欺哄本府,其实,本府早就知道你要去山东,就看你老实不老实,你去山东,哪里是去找署道中的幕僚兄长,你是去山东召集党羽,前来打探。幸亏本府早就得知了消息,清楚了你们的计划,不然的话,本府的前程,乌纱帽就要摘掉,说不定,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统统都将葬送在你的手里了。废话少说,左右,把这个不老实的狗奴才好好夹一夹,看他还骗人不骗人!”杨爷说道。
左右答应一声,就立马开始给治玉温上了夹棍。
慢慢用力,治玉温哪里受过这个苦?把他疼得杀猪般嚎叫起来。
“狗东西,现在你的同伙,大头山霖也在这个地方坐牢,正在候审,你还要狡辩吗?左右,将山霖带上来!”杨爷吩咐道。
衙役立马去到监狱,将山霖给提上来候审。
狱卒将山霖提出来,交给衙役,衙役将山霖带到公堂之上。
山霖到了公堂,习惯性地一跪,这里他已经很熟悉了。他头低着,偷偷地看看那治玉温,心里想着怎么应对,又想起来了徒弟郝阿牛说的话,将治玉温的相关信息记在心里,又想了想,怎样应对。
治玉温蒙在鼓里,完全被动,不清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山霖,你是否认得这个人?”杨爷问道。
“禀告老爷,这个人就是烧成灰小的也认得,他就是治玉温。他是我们的头头,就是他召集小人去打劫皇杠的,从谋划到实施,我们天天在一起,咋可能不认识他呢?”山霖说道。
治玉温一听,觉得非常奇怪,这个人是谁?他怎么认得我呢?真的不可思议!
他正在想,杨爷转过来问治玉温道:“治玉温,你可认识这个人?”
“禀告老爷,这个人小生不认识。”治玉温说道。
杨爷还没说话,山霖抢过话头对治玉温说道:“大哥,你真的是负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