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标运,请留步!”林逊说道,然后翻身下马。
钟标运听到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却来了个马失前蹄,滚落在地,他心里腾腾腾上升冲上来一阵怒火,大声喝道:“你是什么鸟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真的可恶至极!真该死,该死!”
林逊拱手作揖,说道:“钟标运,你身为皇亲国戚,公侯之子,将相子弟,有了如此威望,正应当首先带头遵纪守法,为什么你不仅不遵纪守法,反而带头仗势欺人,倚强凌弱,欺负平民,强抢民女?那赵枉虽说是贫弱之辈,但是,他也是秀才生员,你不该将他的女儿抢走,难道你不怕他上朝廷告你吗?如果到了那一天,朝廷就会责怪令尊大人治家不严,追究罪责,恐怕这就给你带来祸患了。还望三思而后行。”
“赵枉是你什么人?你竟敢来冲撞!岂有此理!真是多管闲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和老虎谋皮?”钟标运怒道。
“我和赵枉非亲非故,不是什么亲戚,只是路见不平,只要是非曲直说个清楚明白,你如果识时务,就是俊杰,如果不识时务,那就是蠢材。你识时务,觉得我的苦劝,你觉得是良言,认真听取,如果是蠢材,就会将苦劝当成挑起事端,和我结下冤仇,这个全由你自己作主拿主意做决定。”林逊说道。
“你算老几?!竟敢摸老虎屁股?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是什么德行?”钟标运怒道。火气越发强盛。
“我只是善意提醒,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林逊说道。
“谁让你提醒了?赵枉拖欠我金帛三百两,到期后无钱来还,自愿将女儿送给我当作小妾,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不知道死活高低,竟敢来管闲事!你今天惹了我,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你就别打算走了,走,走,走,来,来,来,先抓了你,回到相府,了结了你的狗命,方才知道我国舅爷的厉害!才知道我的手段,才给你深刻的印象。看你下次还乱吼乱叫乱咬人吧!”钟标运说道。
钟标运说着,就催步子上前一跨,双手就要来捉拿林逊,林逊一看一个黑影扑来,他将身子一放下,来了一个蹲式马步,稳如泰山,伸出左掌,往前顺势一托,来一个顺水推舟,只是力气超大,将钟标运一掌送飞了,他就是一枝箭,直接冲向一块大石头,如同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一般,他的脑袋不经摔,如同西瓜碰撞在大石头上,只是可惜西瓜还没熟,弄得到处都白乎乎一片,一股血腥扑面而来。
钟府的一些家丁随从一看,大吃一惊,刚才还生龙活虎咆哮大街的阔少爷,一下子脑浆迸裂,成了一条死狗,连忙大声喊叫:“不好了!不好了!国舅爷死了,国舅爷被打死了!快,快,快,抓住这个杀人犯,抓住他,交给相爷,将其千刀万剐,给公子国舅爷报仇雪恨!”
众人一喊,一阵喧哗,摩拳擦掌,动手擒拿,却无法近身,被林逊拳打脚踢,轻松应对,如同行云流水,诸位家丁纷纷倒下,东倒西歪,没了攻击的力气,头疼屁股痒的,没一个认真的,没有一个不挨打的,有的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本来想要打林逊,却被自己人挡住了,或者碰倒了,或者自己没站稳,自己摔倒的,不计其数,东倒西歪,十分狼狈。
再说林逊的人,见公子被他们围着要打,也纷纷出手相助,都来帮忙。这些家丁个个都能打,跟着林逊多年,受林逊影响,都是林逊精挑细选出来上到京城的,目的是预防土匪强盗,没想到在这里都派上了用场。
这些家丁平时都舞枪弄棒都习惯了,早就想练练手,这些陪练一窝蜂地上来,算是一顿大餐。
钟府的人一看,这明显是打不过了,真是太气人了,主人被打死了,也没主心骨,明显看到了处于劣势,他们非常厉害,难以对抗,打不过,只有认输,喝道:“你,你,你是什么人?将我家公子打死了!还要打死我们所有人吗?你不要耍横!不要太狂,不要自恃凶狠,有胆的话,就将狗名字报上,才算英雄好汉!等我们禀告了相爷之后,再下详文道县府来擒拿定罪,一个都逃不了。”
林公子心想,这事已经发生了,大街上,人命关天,不能就没事,如果不说明,恐怕祸及附近居民就麻烦了,还有商铺,都要被盘查,影响他们的生意,不如主动承认,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做了,就要担当,不能连累其他无辜。
想到这里,他大声喊道:“你们听着,我不是别人,是当朝宰相的公子,名叫林逊,正宫娘娘是我姐姐,我是当今国舅爷。”
说完,林逊就上马,一溜烟,就飞跑开去,诸位林府的家丁和随从,也都跟着跑开去。
那钟府的人一听,也吓一跳,这是正宫娘娘的弟弟,谁也不敢追赶,诸位家丁勉强东倒西歪地站起来,一半的人守着钟公子的尸首,另一半的人回到钟府报告,只有赵秀才带着女儿回家去,再打听打听林公子的吉凶之事,随时跟进,补充一些东西。
再说钟府家丁急速跑回相府里面,见到老爷就禀告道:“老太师,不好了,舅爷被丞相的儿子林逊,在街上被一拳打死在石头上,特地回来告知老爷,请老爷下令定夺。”
家丁一报告完这个消息,钟似螃一听自己的爱子突然不在了,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大喝一声,仆倒在地,在尘埃中,像是在灰堆里打滚一般。
这名奸相生了三个儿子。死的这个人名叫钟标运,是老三,长子名叫钟标行,次子名叫钟标浩。
老大和老二一文一武。老二是习文的,在翰林院,堪称明哲,老二习武,武探花,官拜为殿前指挥,因为都是皇亲国戚,有这些裙带关系,都是朝廷担任职务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十分爱惜自己的名誉。
谁知道晴天霹雳,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还了得!脸面尽失,岂有此理!
奸相听闻他最疼爱的老三死了,当时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老大老二都来抢救,呼天抢地,掐人中,灌参汤,胡乱用食谱疗法,对老奸相施救,果然没过一会,老奸相慢慢苏醒过来,想起来老三死了,心头火冒三丈高,说道:“林正前,你竟然纵容儿子,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打死我家三儿子,我一定要和你拼到底,怎么能善罢甘休?”
说完,就立马吩咐下去,让所有家丁都手持家伙,做好准备,随时开打。
老大和老二均上前问道:“父亲,你这要干什么?如果要去报仇雪恨,为时尚早,机会没成熟,很容易惹火上身,父亲要冷静,来日方长,等候机会。”
“为父的,要去林府中和林正前理论理论!真是欺人太甚,咱家三个儿子,他竟然一个都不知道吗?”钟相说道,然后命令家丁说道:“去街上,将三公子尸首抬回来,放置灵柩在府中,然后告诉三儿媳妇,去报丧治丧,我去林府,捉拿林逊为我小儿报仇,将其斩首,方解我的心头之恨!”
老大老二都齐声呼喊道:“爹爹啊,爹爹,这件事可千万不要过于鲁莽,不要着急,话说回来,老三的确,都知道的,他为人不良,经常听闻他在外仗势欺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民间早就传开了他的种种劣迹,只是今天这事,要保持冷静,未必就是无辜被打,总有原因的,被打死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他的死不一定就是善事引起的,可能是恶事引起的。”
“就是他犯了小错误,也不至于把命给搭上吧?林逊也太狠了吧?”
“我们兄弟俩都是哥哥,知道老三的劣迹之后,就已经告诉过父亲,要对老三严加管教,但是,父亲你一直溺爱,对他言听计从,从来都是谄媚巴结,像是父亲是儿子,他是父亲了。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这样说话呢?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有偏哪个,也没有向哪个。”
“爹爹,不是这个意思,论理说,爹爹要替三弟报仇,我们作为兄长的,也要为弟弟报仇才对,但想到打死他的是当今首相之子,如果争论起来,必定会追究他的责任。要查看他平时的为人,他所做的事,他所害的人,如果一一追究,恐怕圣上也要追究父亲管教不严之罪,反倒不美,不仅扳不倒林正前,不仅报不了仇,反而暴露了自己,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报仇。请父亲三思而后行,不要打无准备的仗,千万别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爹爹还是要谨慎啊!”
听了老大老二的言论,老钟更是火上添油一般,以为老大和老二都是受到他们的影响,此仇不报非君子,不报仇,人家都骑到脖子上拉屎了,这还能忍耐吗?
“你们担心乌纱帽,看名利比看弟兄情义重要,你们眼里只有名望地位和自己的前途,从来不考虑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是懦夫,胆小鬼,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不怕什么前途不前途了,和你们说话,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你们不能为我分忧,反而添了不少烦恼。你们两个真是白长这么大!不懂心疼老人,不知道弟弟,弟弟被人打死,你们不顾念骨肉亲情,只考虑保住自己的位子,真是让人寒心!真是不成器的东西!朽木不可雕也!以后我要指望谁?一个都指望不就。气杀人了!”钟相气呼呼地说道。
说完,也不听老大老二的解释,就命家丁准备轿子,不准多说话,只管闷不做声做事就行。
两兄弟被老父训斥一顿,心中充满惊惧害怕,再也不敢劝诫拦阻,恐怕又被老父训斥甚至殴打都有可能,老父殴打儿子,儿子不能还手,只有忍耐的份儿了。
再说林逊到了丞相府,拜见了父亲。
林正前一看儿子来了,非常高兴,连忙问起家里的事。
然后问道:“你母亲是否安康?”
“老天保佑,母亲最近身体健康,母亲特别关心父亲,嘱托孩儿来京城看望侍奉父亲,然后,经过新野的时候,孩儿去看看大姐。问候姐夫和姐姐,请他们的安,然后,姐姐休书一封,呈上父亲阅览。”林逊说道。
林正前打开信件一看,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问候之言,请安等等,不用详细说明。
当天,林正前喜气洋洋,看到儿子面貌,像是有些心事,于是问道:“我儿,你像是有些心神不宁,是不是有心事要说?一路上平安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没有?说出来就好。不要老是憋着。”
林逊见父亲问及路上的事,就知道隐瞒不住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而且死的人不是普通人,是当今国舅。他怕说出来,老父亲恐怕受不了打击,还是暂时不说为好,想到这里,他就说道:“父亲,一路顺利平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也没什么麻烦。”
林正前点点头,然后吩咐退出书房。
接着是二十多名家丁前来叩拜老东家,也是当今首相。
等林逊退出后,老丞相就询问起二十多名家丁来,他们跟随林逊来到京城,跟随一路,有事肯定都知道。
丞相问他们,他们不敢明说,口径一致地认为,都是一样的,平安无事,并无大事发生。
众家丁一一退出,书房安静下来,林正前心中仍是充满疑惑,忐忑不安,他心想,看来,这小畜生都给家丁交代好了,搞了攻守同盟,战线统一。我白天打听不到,夜里可以问问,可能就有突破,总不能被这个浑小子给耍了吧。等到了夜里审问,想必能得到真正的信息。对,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