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包明安排妥当,然后再设立晚膳在后堂,招待林逊。
林逊忐忑不安,自己好歹是有命案在身的人,还受到府尹这么样的对待,心里着实不安。
席间,林逊忍不住问道:“公祖老爷,包青天包大人,为什么还不开审理,在下的确有些心慌,食不甘味,夜不成寐,另外,看起来公祖爷面有不悦之色,是否遇到烦恼?或者觉得这个案子无法定案?让公祖爷为难了。”
“国舅,这件事下官已经查明,不用再开审了。案件一目了然,清清楚楚,只是后事要安排妥当。”包明说道,凄苦一笑。
然后又说一些闲话,一边说一边吃,晚膳结束,包明说道:“国舅,下官已经打定主意,决定这样办:这里现有白银三百两,请国舅收下。”
林逊一听,愣住了,哪有这样对待罪犯的?好吃好喝好招待,还给钱?
“不要迟疑,国舅爷,这里白银你一定要收下,这是盘缠,等到击鼓到第四遍的时候,你就等到城门一开后,马上逃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切记切记!”包明说道。
“公祖爷,此言差矣!断难从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能当胆小鬼?一走了之,说好听点是走了,难听点就是畏罪潜逃,被奸相知道了,一定不会轻饶。公祖爷如果私放了我,圣上责怪下来,要追究公祖爷的责任,那奸相岂能善罢甘休?那么,恩官也就性命难保了!此事要从长计议,不可鲁莽冲动。”林逊说道。
“下官的决心已经下了,考虑十分成熟,没有别的好办法。希望国舅能够理解并且支持下官的决定。”包明说道。
“万万不可为,恩官深明大义,私放我出逃,那么,恩官就会没命,还会连累到我的父亲。这事仍需要再斟酌斟酌。”林逊说道。
“下官已经写了一本奏章,将奸相的所作所为,以及三国舅的劣迹,都一一陈明,希望圣上看到奏章后,能够感悟到其中道理,就是三国舅强抢民女,扰害良民,罪恶昭着,罄竹难书,希望圣上必然不追究国舅逃走之责,那么,既然不追究国舅爷,也就不会让令尊有什么妨碍。所担心的,就是奸相埋没了这本奏章,圣上看不到,也就无法感悟。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国舅如果不依从下官的决定,如果被这奸相所害,那么奸相会将国舅父子二人一网打尽,恐怕国舅和宰相都难保性命,那就是国舅的不是了,国舅没有尽孝,反而让令尊丧命,这个结果,对国舅十分不好。国舅爷,看下官说得有没有道理。”包明说道。
林逊听了,泪如泉涌,心想本来到京城来尽孝的,结果弄成这个局面。
真是悔不当初,不该到京城来。
也该听劝,避开这个灾难,但是,事已至此,没有办法,点头说道:“既然承蒙恩官如此悉心照顾,对我尽心尽意地照顾,恩如东海深厚,难以报答万一,惟独到了今天,反而害了公祖爷,我的心如刀绞,真的有些后悔在出新野的时候,不听姐夫的劝告,让我逗留一个月后再出发,我是着急想要见到父亲并尽孝才急匆匆地走的,才有今天这场灾殃。那么,我还想请问一下恩官,令公子有几人呢?”
“下官命薄,现在年已半百,单单只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名叫包瑛,今年刚满五周岁,在吃六周岁的饭了。昨天已经打发走了,回江南镇江老家去了,并无顾虑。现在下官一身轻松,毫无牵挂,国舅不必担心。”包明说道。
林逊听了,泪如雨下,哽咽着说道:“深感恩官大恩大德,给恩官添了如此多的麻烦,弄得骨肉分离,实在是对不起恩官!夫妻本来团圆,现在劳燕分飞各西东,父子本来天伦之乐,现在倒是天涯海角不能相见,都是我的罪错导致,我是作孽多端的人,请接受我的一拜,请恩官多多原谅宽恕!”
说完,林逊就跪下磕头。
包爷连忙将其搀扶起来,说道:“国舅不必伤心,下官为官已经二十多年了,清正廉明,效法祖先包拯青天老爷,不接受任何贿赂,也不枉法裁判任何一案,效法祖先美德名声。对于生与死,有什么好伤心的呢?只要死得其所,死后留取好名声,也就放心了。只要不辱没祖先,就是成功了。下官何德何能,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可以了。”
“今天,承蒙恩官放我逃走,倘若有一天能够回朝廷,就一定能够访求令公子,结为生死与共的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定不敢忘记恩官的恩德。”林逊哭道。
“国舅如果有如此义举,下官也就含笑于九泉之下了,死得其所死而瞑目。”包明说道。
正说着话,时间易过,不知不觉就听到击鼓四下,包爷就催促林逊国舅,立马乔装打扮,让他逃出皇城去了。
这个时候,老管家跪下禀告道:“老爷,你讲义气,放走了林国舅,到了明天,怎么向圣上交代呢?那钟奸相怎么可能放过老爷?怎么会善罢甘休?不如依照老奴之愚见,不如弃官逃跑,挂印而去,然后到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姓埋名,度过一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性命,还希望大老爷考虑考虑。”
“你说得对,本官如果挂印离去,弃官不作,就是对朝廷不忠,等于炒了朝廷鱿鱼,这不是坏了我包家的世代的英名吗?更何况,如果本人一人死了,才不会连累包家的世代的忠诚清正廉洁英名,不牵连到包家亲戚宗族,你今年年纪老迈,在我们包家也有四十多个春秋了,一向为人谨慎,我很放心,我死了之后,你就收拾一下剩余的家产,回到你的老家本土去吧,好在老家养老送终安享晚年。”包明说道。
老管家含泪点头应允了。
很快就到了时间,也就是到了第三天,这一天是圣上吩咐的时间。
包明就在三更天德时候,将朝服更换,洗手之后,干干净净,然后焚香祷告,将奏本放在桌子上,然后吞金而亡。
到了天大亮,老管家还没见老爷出来,这里黎明静悄悄,他就进去看,看到老爷早已气绝身亡,唬了一跳,连忙失声呼救,众书吏衙役都来帮忙,慌作一团,也没能救活,身子早已冰凉,看样子死了。
这一天早朝,文武百官山呼参拜完毕,值殿官传旨道:“诸位臣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忽然,从班列里闪出来一个人,上前启奏,皇上一看,是钟相。
奸相启奏道:“上次说,命令府尹来审理我儿被打死在街头一案,还没见府尹来复命,不知道审理的结果如何了,还请圣上请旨定夺,这事如何是好?”
天子听了,想起来有这回事,毕竟人家死了儿子,这种恨算是刻骨铭心,于是命令钟相带领二十名御林军,去府尹那里宣包明上殿复命。
钟相一行,到了包明所在衙门,看见衙役和书吏都在帮忙给包明抢救,才知道包明已经死了,都非常惊讶,好端端的人,还没老的时候病的时候,说没就没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钟相心想,肯定跑了。他放走了林逊那狗,现在畏罪自杀。
奸相进入内衙,一看桌上有一道奏本,打开一看,仔细一读,慌了,这奏本上每句话都弹劾他纵子行凶,每一条都说他扰害良民,强抢民女,说的通篇都是指认他们犯罪的话。幸亏是圣上派他来,要是换做别人,恐怕这奏本就到了皇上那里了。
这奏本一上,别说林逊无罪释放,就是老夫也会被包明扳倒了。真是吓死人了!
看完,奸相二话不说,就将这奏本烧了,变成灰烬,圣上永远不可能读到此本奏折,弹劾奸相也就无从说起。
然后,奸相吩咐众军回朝廷复命。
钟相上殿见驾,就将去到包明那里的情况一一说了一遍,只是说包明私放了林逊逃跑,畏罪潜逃,包明本人畏罪自杀,吞金而亡,都说了,惟独留下奏章一事隐瞒下了,一个字都没透露。
天子一听奸相的话,非常生气,怒道:“违抗朕的旨意,不着实查办,竟敢私自放了林逊,朕十分恼火,真是对不起先祖包文正的功名。丧失了包家的荣誉。真是可惜!既然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也就算了,不再追究,按照丧礼进行对待,妥善安葬。”
“陛下啊,不要单单责怪包明一人,这件事是因为林国丈还有国母娘娘逼迫着包明,让包明放过林逊,让林逊从容逃离京城。包明受到了他们的逼迫,包明左右为难,才不得已走上死路,只有死了才能摆脱他们的纠缠。”钟相说道。
天子听了,正在想问题,林正前一听,一股怒火直往上冲,腾腾腾,越烧越旺。
“钟贼!你好一个狡猾透顶的奸诈小人!竟敢含血喷人信口雌黄,疯狗乱咬人!竟敢平白捏造谎言,欺君罔上,我要是有心放我儿子逃跑,怎么不在家里的时候就放跑了?还有必要将儿子带上朝廷上早朝吗?听凭圣上处分?老奸贼,你不要刁钻古怪,成为人面兽心,你纵子强抢民女,做尽坏事,白白领受朝廷的丰厚俸禄,你的千秋之下的臭名就难免了。真是岂有此理!”林正前说道。
钟相一听,心如刀割,真是万箭穿心,想不到语言的杀伤力这么强大。众位文武臣工都吓傻了,想不到总结得这么到位,林相真是敢说,尽捞稠的说。
钟奸相见他骂的难听,十分恶毒,就喝道:“老匹夫!你纵子行凶,打死我儿子,还敢毒骂伤人,在金銮殿指手画脚,你们打死了我儿子,还没算账,难道说你还想打死老夫不成?”
林正前听了,更是怒发冲冠,他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就是要打死你这个老畜生!让你这个老畜生跟你那小畜生一起去!”
骂完了,林正前就举起手中的笏照着奸相的头打过去,奸相立马躲开,没打着,紧接着,奸相也用手中的笏进行反击。
两个丞相在金銮殿上开始吵闹打架,文武臣工都不敢劝解,因为都是国丈,都是皇亲国戚,说到底都是人家的家事,万一弄不好,都是外人干涉,得罪哪一方都不好。将来都是仇人。
能管这件事的只有这家的家主人,就是皇上。
“金銮殿上,肃静肃静!谁敢吵闹?这里不是私宅,成何体统?就是私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两位爱卿不要吵也不要闹,更不要动手!”皇上喝道。
当时的两名国丈早就气急败坏,如同斗鸡,也像斗牛,旁边的声音都听不进,只要能打过对方。
二人混打成为一团,不可分交,皇上一看,说的话不起作用,心里就老大不快,为了维护皇家脸面,他不得不离开龙位,站起来呼喊进行相劝。
没想到两位老丞相年纪老迈,眼目昏花,耳朵也不好使,恼怒中更是听不见看不清,特别是林正前老丞相,心里一股怒气,一生清白,被奸相造谣中伤,差点气死,他非要讨一个说法不可,就拿起笏,一下子砸向奸相,没想到奸相躲开了,正好不偏不倚砸中了皇上的额头,众位臣工一见,大惊失色。
天子大怒,大声喝道:“老贼好过分!岂有此理!连朕都敢打!朕好生来劝解,你们二人不要争吵打闹,岂有此理!哪里能在金銮殿中闹事的道理?在此金銮殿中,君臣礼数,老贼岂能不知道?圣贤之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万万没想到,朕登基以来,还从未遇到如此无礼之人,做出如此无礼之事!万万没想到遭到老贼当殿殴打朕,属于大不敬,十恶不赦。你的儿子当街行凶,滥杀无辜,朕曾经顾及你是三朝元老,又是皇亲国戚,就给你天大的面子,没想到你不感恩戴德,反而变本加厉,现在竟然殴打朕!打死了朕,下一步是不是要造反你来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