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听了王嘉讷说的话,十分不解。
怎么打了人还有理,竟然说是为了治病,这个不好理解啊!
王嘉讷看出来了,老农不信,于是说:“我踢你一脚,是因为你已经受伤,你的腰脊已经错位,需要纠正,如果不纠正,不及时复位,你的下半身将要失去感觉,你将无法行走,无法做事,下半身将要瘫痪,需要人照顾,当我踢你一脚之后,你感觉怎么样?”
那老农扭曲了一下身子,踢了一下腿脚,觉得还有感觉,还有力气,刚才瘫软在地,无法动弹的,果然有很效果,他连忙说:“没错,没错,王大夫果然出手不凡,不仅手能治病,连脚上功夫也十分厉害,佩服,佩服!”
“过奖,只是看到病人,心里不舒服,就希望人人都健康!”
“感谢王大夫,不是王大夫,估计不能活下去了。”老农说。
王嘉讷笑了笑,没说话,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然后用药给他敷贴,再拿一些药粉给他,让他在喝酒的时候,一并吞服,没过几天,这位老农的伤就彻底好了,又开始做他自己的事,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知道了王嘉讷的名字,知道他是一名良医,真是妙手回春的医生。
再说唐律偶尔染病,听说了王嘉讷很会看病,就派人去请王嘉讷来谷城县看病,王嘉讷应邀前往,看到唐律,就说:“大人的病,是因为劳累过度,不碍事,多休息就行。”
“哦,原来如此!多谢大夫!只是最近一个案子有些蹊跷,不知道如何来解,十分苦恼,因为日夜操心,就落下了病,请大夫来看,实在不好意思。本官知道,大夫非常忙碌,因为现在生病的人特别多。”唐律说。
“什么案子?可以说说吗?”王嘉讷问。
“哦,王大夫也喜欢破案吗?”
“不是,我喜欢看书,当然,有些知识是相通的。”王嘉讷说。
“原来如此!这个案子你听听,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作为突破口,我总觉得有些蹊跷,拿不定主意。”唐律说。
“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地保来报告,说在他管辖的下区域的山上死了一名农妇。尸体就在南山坡上。案发的时候,刚好有二十名衙役路过那里,他们进山砍树,因为县衙没了柴禾,刚好为了节省开支,就自己去砍柴。”唐律说。
“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些人,是碰巧吗?如果是二十个衙役同时作案,会是什么情况?”王嘉讷问。
“本官听地保说,那二十人路过山坡,就发现了女尸,但是,前后都没有人经过那里,碰巧是二十人路过那个地方,就出现了女尸。因此很可能是那二十人杀了那个女人,二十人因为是衙役,害怕极了,担心会受到严惩,都承认是他们干的,就是这二十人杀了那个女人。”唐律说。
“这个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什么?因为这二十人不可能同时将那个女人杀死,一定有人被冤枉,或者受到了恐吓。”王嘉讷说。
“本官也在怀疑,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刚好你在这里,明天在过堂审一审,你帮忙看看怎么样?”唐律说。
“我只懂医学,不懂法学,这个看了有没有用?”
“有用,你不懂法律也没关系,就按照普通人的思维来判断就行。”唐律说。
“那好!”
第二天,二十名衙役被押解而来,让公堂上的衙役感到很不自在,因为被押解来的都是同行,是同事,都认识,都熟悉,同样是衙役,有的在上,有的沦为阶下囚,这个人生的变故让人唏嘘不已。
唐律问:“你们谁先动手的,说?”
“是我!”
“是我!”
......
“不可能一起动手的吧?”唐律问。
“大人,这案子是因为什么引起的?”王嘉讷低声问。
“是啊!杀人总有原因的,本官咋没想到?”
“是的,需要了解作案动机,为什么要杀人?是情杀还是仇杀?”王嘉讷说。
“对,你们二十个人,一个一个上来,留下一个,其余十九人退下,等候审理。”唐律吩咐。
众衙役将十九人压解下去,唐律对留下的人进行审讯。
“你为什么要杀人?”
“是因为他们要我说的。”
“胡说八道,别人让你吃屎你也吃吗?”
“大人,小人冤枉。如果我不说,他们也会打死小人的。”
“好,你下去。带下一个。”唐律吩咐。
衙役将这个人带下去,又带上来一个,接受唐律的讯问。
“你为什么要杀人?”唐律开门见山地问。
“我没杀人。”
“你没杀人,怎么承认杀人了?”
“我没承认杀人。都没听我说,他们说的。”
“好的,你下去吧。”唐律吩咐道。
一直审讯,一直换人,直到最后两人。很奇怪,这最后两人,一直在后面商量,开始都没注意。直到后来到了公堂,二人在分别提审的时候,还不可分割,恋恋不舍,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二人在商量什么,只是外人完全看不出来。
王嘉讷看出来了,唐律看他点了点头,就清楚了谁是凶手。
“大胆杀人犯!赶快如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一定将你活活打死!”唐律怒道。
“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是小的一人干的,还有一人。”那人慌作一团,赶紧说。
“那人本官已经知道了,带上来!”唐律说。
果然,那人就是这二十人最后一人,被提到公堂,二人跪在堂上,瑟瑟发抖。
“说!”“啪——”唐律怒道,拍了一下惊堂木。
吓得二人一啰嗦,不约而同,说:“那天我们二十人去山上砍柴,我们俩不想砍柴,觉得大材小用,本来这是樵夫干的,咋就让我们公差来干?这么下贱的活儿,本来就不属于我们。我们都有意见,所以就磨磨蹭蹭拖拖拉拉,落在最后,到了后头,看到山坡上有个女的,长得好,有些姿色,小的就上前调戏,没想到那女的性格刚烈,不让调戏,并破口大骂,将我们骂的狗血喷头,我们气坏了,就用砍柴刀将那女人砍死。”
“那凶器呢?”
“什么凶器?”
“就是砍柴刀。”
“哦,那砍柴刀放在了我们的床底下了,这件事一直缠累小的,让小的不安,现在大人在审,小的只有如实陈述,说出来后,心里就完全清楚明白了。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还望大人明鉴,多多原谅。小的也是一时糊涂,是一念之差啊!事后才完全后悔。”
“去,将柴刀拿来。”唐律吩咐道。
很快,捕快就去了凶犯的床下找到了凶器,经过血迹比对,发现那刀上的血迹,正是那名妇女的。
案情大白于天下,那两人被判死刑,秋后问斩。
等到二人签字画押后,将其投入大牢。等退堂之后,唐律就问王嘉讷:“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哦,就是说你怎么知道是这个两个人?”唐律问。
“二十人一起作案是不可能的,因为冤有头债有主,总有人冒头,这个女人的死,用不着二十人一起来杀,一个成年男性就能完成,现在是俩,更不在话下。总之,二十个男人,不能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又不是凌迟处死,人人都来一刀?看刀痕就知道,是一刀毙命,不是二十刀毙命,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再说,二人总在低声商量事,可能在建立攻守同盟,同进同退,在还没商量好的情况下,被我们捷足先登,先下手为强,将其揪出来,他俩的诡计没有得逞。如果慢了,他俩商量好了,就不容易找到破绽,这个案子就有些棘手了。”王嘉讷说。
“没错,王大夫当医生很棒,没想到在察言观色方面更是厉害,不想当郎中了,可以来县衙做事,很多案子要办的,估计你会很忙的。”唐律说。
“都一样,给人看病也是这样的。也需要观察的。不仔细看,就不容易发现。有的凶手作案之后,会被看出来,通过言谈举止,不管再怎么装,听其言观其行,总能发现一些毛病和漏洞的。因为这些人作案之后,内心肯定会不安,心里不安,表面上注意看,就会发现。如果没作案,表面上也看得出来。这就需要察言观色,在这方面,医生和县令在判断病人还是犯人的时候,就很类似了,非常相像。”王嘉讷说。
“那么说,犯罪心理和生病的人的心理活动,大概有共通之处了?”
“没错,大同小异。我们分工不同,做的都是看人的工作。人都有不可能隐瞒的地方,通过眼睛,就能看出心思。”王嘉讷说。
“今天听了王大夫的一席话,给本官一个很好的启示,就是读书不能只读法律书,还要看看医学书才行,特别是犯罪心理学,还是要掌握一点,只有多学多用,才能学以致用,将来对办案很有好处,能提升办案效率,让蒙冤者得到清白,让作恶者得到惩罚。”唐律说。
“说得对!学问都是相通的,学问,学问,学了就要问,问了就要学,二者结合起来,才能更好地发挥知识的作用。没有谁生来都会,都是不断地学习才知道的。就像您一样,经常审案,就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怎样开口?需要掌握哪些信息,都要注意,掌握了技巧,就能很好地使用技巧,达到目的,如果不注意,就会出问题。”王嘉讷说。
唐律点了点头,突然有人来,说:“有人来求见。”
“谁?”
“就是关了好几年的老囚犯。”
“他要见本官作甚?”
“说有秘密要说。”
“那就让他在狱中等候。本官马上就来。”
“不,他不愿意在狱中说这秘密,他说要找大人在秘密的地方说,监狱里不够保密。”来人说。
“行。那就带他到书房里来。”唐律吩咐道。
“大人,晚生就要先告辞一步了,后会有期。”王嘉讷说。
“那就不远送了。公务繁多杂乱,理不出个头绪,如果王大夫有空,也可以来到县衙帮帮本官。不胜感激!”唐律说。
送走了王嘉讷,唐律到了书房,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个老囚犯。
老囚犯一到,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大人,小的要告状。”
“你要告谁?”
“告一个名叫典樊的人。”
唐律仔细看看这个人,只见他胡须和头发黑白相间,就是典型的老男人。他说话左顾右盼,像是在躲避什么。
从这个举动可以证明,他非常害怕,可以探知他的内心不安分,很慌张,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生怕别人发现了他心里的秘密。
“你说典樊他干什么了?”唐律问。
“他,他和小的一起做过强盗,杀人越货,强奸民女,十恶不赦,小的想通了,反正小的十恶不赦,早死晚死总要一死,就是心有不甘,凭什么都犯罪,有的受罚,有的却不受罚,这个到底是为什么?小的死活想不明白,还是请大人多多解释解释,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老囚犯说。
“你的意思本官明白了。你想死了,就是觉得死之前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对不对?”唐律问。
“不是,大人,不是拉垫背的的,本来典樊就该入狱,只是小的帮他先进了监狱,小的觉得不公平,明明他在享福,却让小的吃苦。本来说好的,他也进来的,或者在外搭救小的出狱,可是他一样也没兑现,小的可不想在此将牢房地下坐穿,还是要做点事才行。于是,小的就想到了,他曾经的诺言,如果他做不到,就要偿还这个亏欠。小的也是按照我们的约定要求的,其实并不过分。小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想要报复。希望大人能理解小的的心情,这些好心情全被典樊的行为给破坏了,所以需要对典樊严惩不贷,还望大人多多为小的作主。”老囚犯说。
“有没有书面的诉状?”唐律问。
“没有。不知道谁会写。”老囚犯说。
“可以找一下师爷或者书吏。”唐律建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