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得了相思病,整天魂不守舍的,自从见了元春,就丢掉了半条命。从元春家回来,就开始发呆,连饭都不想吃了,只想元春。
走到床前,眼前出现的就是元春的倩影。
合眼就仿佛看到美人就在眼前。
把他弄得心猿意马的,心思都乱了。他心想:“现如今,我总算有了一个吃饭睡觉的安身之处,再也不用吃了上顿操心下顿了。也不怕风吹雨打,衣食住行都有保障,也有余钱可以用来花费,大财小财都能发一点,这是人生的巅峰时刻,算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缺少妻子,需要抱得美人归,才不至于遗憾。如果这个时候娶个娇妻,也不枉费这半生的经营了。只是现在年纪已经不再年轻,王老汉的女儿,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怎么肯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怎么会看上我?我看着也是痴心妄想了,是做白日梦。”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家正在遭遇穷困潦倒,正需要金钱来拯救,如果以重金作为聘礼,谅那个糟老头子王老汉那个穷鬼不会不肯,巴不得攀一个富贵呢。”
“到底多少才合适呢?一百两?如果不愿意怎么办?再加一百两。再加,不,加到一千两,就不怕他不肯,他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给他一千两白银,不怕他不愿意。”
后来,他又想了想:“我混了大半辈子,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受了多少苦楚,才有今日。怎么也不能为着一个女子,就把白花花的银子轻易花出去?到底还是银子好使,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这银子花出去就像石沉大海,没有消息,多少有些舍不得。”
想着想着,他就有些舍不得了,爱钱的心一产生,理智就占了上风,他想想,男人的价值就在于钱,有钱,还怕没有美人跟?这钱占据了内心,爱美人的心就被挤占了。
谁知道,他瞬间产生一个邪恶的念头,想起来了借据。
他想:“有了银子,就有妻子,如果不可心,可以再换,有钱,就不怕折腾。有了钱,又有娇妻,有了可心的女子,那么就算有完美的人生,否则,就是遗憾的人生。没有美人,钱再多也不如意,也是枉然,好歹将元春弄到手,才能让自己的心愿得到满足。”
又想得到元春,又不想花钱,怎么办?他的邪恶的想法产生了。
他立马翻身去找出借据。
然后仔细查看,看到那一十两这个“一”字,不由得拍掌笑道:“谁想我这个妻子,却在这‘一’字上头呢!”
于是,他拿起笔来,改了一个“五”字,便是五十两。
笑道:“五十两加上十两利息,一个月便是六十两,若隔得三个月不去催他,这就可以难着他了,还怕美人不乖乖就范么?”
主意已经打好了,就将王老汉的借据收好,保存好,就上床去睡了。
从此,他就将这一项事情暂且搁置起来不提,以及对元春的思念也收一收,该干啥干啥,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就不去想这一档子事,只等时间过了再说。
暂且将宋二的事放在一边不提,再说那王老汉的病,因为没了钱的压力,他的心病慢慢好起来,心事又放宽了不少,渐渐地就痊愈了。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宋二前来逼债,要来要债,还是没有钱还他。
不想不知不觉竟然过了一个月,也没见宋二来催债,他自己倒不放心起来,就故意前往宋府来看看动静。
谁知被宋二发现,宋二主动邀请他吃饭喝酒,热情款待,见了面,王老汉诚惶诚恐,生怕提还钱的事,谁知道宋二一个字都不提,这个让王老汉有些不解。
宋二就是不提还钱的事,还对他加倍地尊敬,好好招待他,这个让王老汉十分纳闷,还以为宋二改邪归正,不是向公差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王老汉以为宋二是台面上是大人物,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账,于是就千恩万谢地去了。
回来就对妻子女儿说了宋二的事,唐氏一听,当然欢喜,说道:“这个该是我们福气。看来,他已经不在乎那些银子了,他对他的银子不太上心,那么,咱们就可以将豆腐店这铺子开张,做做生意,赚了钱,还给他就是。”
元春说道:“母亲可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父亲没文化,一时错误,借了他的银子,所以,他才用这个手段来压制我们。先开始的时候,来势汹汹,上门讨债,动不动就白眼瞪着,口鼻歪斜地赌咒发誓威胁等等,各种丑恶形态,显露无疑。父亲就是有千言万语,但是因为生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等女儿和母亲一出来,向他求情,那宋二死鱼眼睛就盯着女儿不放,目不转睛,十分邪恶,然后,他又用眼角挑逗,对女儿进行调情。女儿并非不知道,而是现在身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所以,女儿不得不站在母亲身后,借这个机会,让他给父亲宽限还款的日子。谁料想那狗奴才的心早已被女儿看出来,那狗奴才的色胆包天,已经从眼神中看出来,说话总是盯着女儿。临行的时候,又以碎银子扔在母亲身边,恣意而为,实际心怀叵测,实在是不良之人,女儿就早早绕到房后,是要防微杜渐,免得给那狗奴才可趁之机。如果那狗奴才不来索要银子,反而对父亲热情款待,他是什么意思?母亲是否知道呢?”
唐氏一听,就说道:“你想得周到,也观察的仔细,我还没想到,你再说说看其中的道理。”
元春说道:“母亲,作为成年人,一般都爱钱,没有不对钱动心的,天下没有什么好人。母亲请想一想,父亲欠他的银子,两个月都没有给他半分利息,况且他当时也严厉要求过支付利息的,也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为什么现在提都不提了?这个意思可想而知。女儿实在不想说,今天,不得不为母亲分析分析,这个宋二如果正常的话,就会来索要利息的,甚至本金,现在不仅不要,好像还很担心父亲去主动去还,他的前后表现不一样,令人费解,其中,必有妖孽。他的目的,不为别人,就是为了女儿我。”
唐氏问道:“你是根据什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元春言道:“母亲,不要多问,很快,事情就会明了的。”
唐氏听了,也不细问,也不追究,只是帮着丈夫做活而已。
光阴荏苒,时光飞逝,很快就又过了两个月。
王老汉这个时候也积攒了一些银子,就考虑到不够十两银子,想一想,如果宋二先生来了,就可以支付所有的,这样宋二先生就会一笔勾销所有债务,那有多好!
谁知道,盼星星盼月亮,还是没能盼来宋二来要债。
王老汉以为宋二忘了这档子事,因为宋二经过手的银子成千上万,哪里会在意这几两白银呢?
王老汉心中窃喜。
于是就只顾竭力经营豆腐店的生意。
就这样一直过了七个月的样子,只要没见到宋二来访,他就开心,希望宋二永远不要来访,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安心经营下去。
这样他的心就一直安稳,没有什么杂念,专心赚钱养家糊口,不问闲事,不管是非。
突然,有一天,有一个媒婆张婆子来访。
张婆子是有名的媒婆,经过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几乎没有男女有缺陷,都是完美的,经过她撮合,很多男女都结成连理。
张婆被唐氏招待,问道:“敢问张姐来此有何贵干?”
“没有,就是喜欢管个闲事。瞎操心。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大不中留,留来刘去世冤仇。”张婆说道。
唐氏说道:“我家命中无儿子,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如今已经一十五岁了,尚未许配人家。如果姐姐不嫌弃,就麻烦给女儿找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寻一个吃饭的人家,终身安乐,也是姐姐的功劳。”
张婆说道:“你我都不是富贵人家,养了女儿,巴不得早点长大,好打发女儿一条生路,找个好人家,将来可以孝敬爹娘。但是,心愿虽好,也要有命运,这婚姻要配得好才好,配不好,就麻烦了。”
唐氏说道:“男女相匹,理所当然,怎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张婆说道:“妹子,你有所不知,待我来细细地说给你听。凡是你我穷人家,如果养了女儿,就算倒霉的了。为什么这样说?无论怎样,女儿在娘家的时候,大小好歹都能包含,等到女儿长大了,就有各样的妇女的疾病,不是热症就是寒症,需要及时调养,而且疾病不断,就是要不断花钱的主儿。需要百般调养才行。等到了说婚论嫁的年龄,就要操心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一是操心没有对头之亲,二是害怕会伤了和气,坏了好事,这对父母来说,养女儿,等于养了一件赔钱的货物,让人提心吊胆的,没有片刻安息。等到女儿出嫁之后,才开始平安,可以从中得知,养女的难处,而出嫁也并非容易的事。现在,看到侄女年纪到了结婚论嫁的时候了,看到侄女出落的冰清玉洁花容月貌的,实在让人喜欢,所以,老身特意来为侄女的终身大事来的。”
唐氏一听,正中下怀,说道:“嗯,不错,很好,我正要有事求姐姐,没想到姐姐有感应,却主动上了门来,这个岂不是天助我也吗?也算是天赐其便了。小女儿今年已经长成了一十五岁了,正要求人说一门亲事,今天幸好姐姐前来,就像天上降下来的神仙姐姐,正是符合我的意思。如果不嫌弃小女儿,那就麻烦给小女儿说说,略加吹嘘吹嘘,等到他日功成名就之日,这都是拜姐姐所赐,是姐姐的大功德,是千秋万业的大事。妹妹我不胜感激!”
张婆看火已经烧了起来,温度慢慢上来了,就乘势说道:“嗯,眼下就有一门最美的亲事。只是担心令嫒福薄,承受不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唐氏一听,觉得这话里有话,于是追问道:“小女儿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出身寒门,还怕什么呢?条件也不高,但求有一碗饭吃就行,不用谈什么过高的要求。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别人不知道,自己需要先知道。”
张婆说道:“不是这样的,妹妹!你太谦虚了!如果女儿生性外向,反倒容易让人觉得这个女儿有野心,想要攀高枝,嫌贫爱富,这也说不定。不过,如果被人看中倒有是幸福的事,是一个机会,可以考虑考虑。如今机会来临了,就要及时抓住,如果失去,想要再回头去抓,就不容易抓住,因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那就非常可惜和遗憾了。现在有内城通政司宋岩掌权的高管,名字叫宋二的,他就正要娶一房妻子,聘金随便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只管开口,只要能开口,他就能接得住。我想,宋府如今正是兴旺之时,宋岩又是当今万岁爷跟前的红人,如今正是平步青云的时候,正是人生鼎盛时期。再说这位宋二先生,家资巨万,相互来往的都是高级官员,哪个不和他称兄道弟的?都不敢得罪他。如果令嫒嫁给他作为妻子,就是进入了富贵之乡,掉进了福窝里了。今天早上,宋二先生特别请我去吩咐,就是要找一头亲事,年纪只要十五六岁的,才最合适,我想令嫒的条件正好符合他的要求,所以先来找妹妹谈谈,令嫒长相姣好,身段苗条,德才兼备,堪称完美,所以,如果妹妹愿意,就请妹妹写下年庚生辰八字交给老身,带过去给宋二先生过目。并尽力撮合撮合,玉成此事。不知道妹妹意下如何?”
唐氏一听,觉得很耳熟,又不敢确定,于是追问道:“姐姐所说的二先生,是不是就是通政司宋老爷的家人么?”
张婆说道:“正是。咋了,怎么你也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