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点,雨停了,太阳又露出了笑脸,整片天空,一下又一碧千里。
一忽儿雨,一忽儿晴,天气难以预料,就连气象局,这个常年针对它进行研究的部门,都没能彻底摸透了它,常有预报不准的时候。霰。
生活亦如此,谁也掌控不了它的节奏,所有计划,会因为生活中的意外,而一再的被改变。人只能适应生活,生活不会因为某些人的不适应而有所改变。它从来是霸道而专制的。学会调节,学会融入,学会适应,才能更好的驾驭人生询。
这是时檀的经验所得。
秋千上,她在轻轻荡漾,心情已平静,身在雅苑,踏实感前所未有的占领着她的感觉。
几步之远,祁继在接电话,男人如画,装典着面前的风景,是那么的养眼。
忽然,她好像有了一种恋爱的感觉。
看到他,心里会欢喜,眼睛愿意追逐他的身影。
这是一种全新的滋味。
它突然袭来,而她无法招架,一败涂地。
喜欢他吗?
也许!
她对他的印象,本来不差,只是因为七年前的事,伤得太深,所以,才筑起了心的城墙,固执的将他锁定为不可亲近的对象。
现在,城门已开,他再度以温柔攻陷。她无力抗拒,会被俘虏,不是一件很让人意外的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放下一切后,她听凭感觉在走,只是很多年没有爱人的想法,现在突然面对它,还是有点无所适从,心的深处,难免有着隐隐的不安,会置疑:像父亲和母亲那样的幸福婚姻,她真的可以拥有吗?
这一生,她充满不幸,所以,她不敢信任,不敢将自己全部的交付。
他却说一再的向她保证:他们夫妻是一体的。而她也渐渐在认同这样一个观点,并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量。
她想,她是该学着信任他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在他面前,就像初生的婴儿,很容易受到伤害,这是她最最害怕的事。
所以,内心深处,她还是挣扎的。
除此之外,她的心里还有其他无法完全释怀的不确定的因数,在作怪,没有将它们扫除之前,她真的很难做到彻彻底底的信任。
“走神了!”
唇被啄了一下,她吓了一跳,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在审视她,本能的捂了捂唇。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祁继已经打完电话,来到了面前。
“在想,你……值不值我冒险……”
时檀站了起来,歪着头,道出心声,语带叹息。
“当然值得。我都这么卖力的讨好你,你没看到吗?居然还在犹豫,小没良心的,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吗?”
他捏她脸孔。
这么多年是几年?
她想到了那照片,心头一动,他却转了话题:
“刚刚接到尧之的电话,他们的车半路折回去了嘉市,骆诗的养母再次病危,尧之把人送去那边,今天估计不会过来了。你气色不太好,今晚上,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睡个觉,我另外有事,得回一趟祁园,晚餐可能没办法陪你和小白了……吃完后,早点睡,不用等我……”
说话间,他将她拥入了怀,抱了一下。
时檀默然了一会儿,所有的小情绪被她收拾了起来,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祁继,今天的事,给你造成困扰了是吗?”
“没有!”
“这是实话吗?”
她抬头,凝睇。
扶着她腰的手,抚上了她的脸:
“真没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秘密会被曝光,那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困不困扰一说。公事的事,我能处理好。你放心。”
他见她自己的话并没有安抚住她,指着他的脑门,马上又补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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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祁太太,你是不是骆家千金,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今生愿意携手走完的女人……你这里别乱想……”
也许吧!
“祁继”这两个字,本身就已经够耀眼夺目,他的确不需要妻子来给他锦上添花——
他的话,无意之间流露的正是这样一种男人的骄傲。
只是,她不禁想要问:她为什么就成了他今生愿意携手走完的女人,他爱的应该是米芳菲才对。
八年前,结婚那天,他把她匆忙送出国,本来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守在了别人床边。那是后来,她才知道的事情。
他有爱的人,却娶了她,那时,她就很受困扰,现在还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个男人,她是真的真的看不透他。
“怎么?不信?”
祁继在她的眼底看到这两个字。
“祁继,你谈过恋爱的!”
她不答,而陈述。
“你是不是想和我谈米芳菲的事……”
他惦量的眼神当中带进了一丝似笑非笑:
“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在意!”
她露出了一些小小的不自在之色,却故意正了正神色,说道:
“谈恋爱,很正常,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你会匆忙选中我做你妻子?”
“匆忙?”
他又一笑,却是摇头:
“不,我的选择,一点也不匆忙。倒是我和米芳菲谈的那场所谓的恋爱,才算是青春期一次不成熟的表现……”
他嘘了一口气,想了想,似乎在斟酌该怎么解释,最后却说了这样几句话:
“那些事,真要说起来,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现在,你只要记住一件事:米芳菲不重要。
“祁太太,夫妻之间信任很重要。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无条件的信我,是最最重要的。任何看似不合理的现象,都是有原因的。透过现象看本质才是关键所在。”
说着,他又啄了她一下。
时檀眨巴眨巴眼,细细嚼咀着。
因为他的话,太意味深长。
“好了,我要去祁园了!你上楼去陪陪小白吧……”
祁继看到程航走了过去,站起来时最后叮嘱了一句。
“祁继,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她突然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嗯?”
他挑了挑眉,
“夫妻一体,我不想躲在你背后被你保护,和你一起面对,才是一个正确的做法。爷爷奶奶那边,我得去亲自解释一下,这比较好……”
“咦,终于有祁太太的自觉……”
他笑的逼近,很高兴的样子,似乎又想亲她,她躲了一下:
“不过,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我舍不得你操劳。瞧瞧,脸色这么差……”
“我不累!”
她说,同时,抖了拌精神。
祁继看在眼,并不认同,却还是笑着妥协了:
“好吧好吧!那我们一起过去!今晚,就睡一睡我们的洞房,空了都八年了……也太辜负它了……你说是不是……回头,我们应该好好补偿它一下了……”
本来有点严肃的话题,因为他后半句话,他眼神里的坏坏的笑,而变得暧昧不明起来,她不由得瞪起他……
他看她脸上有薄晕现出来,还故意坏心眼的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一刻,值千金……陪我睡睡那边,也是好的……唔……”
他被掐了,眼底的笑,却更浓更亮了。
“正经点!”
她无奈,再度用手戳他胸膛。
他笑牵她的手说:
“走,去把儿子带上!”
气氛,一下缓和了……
二
去祁园的路上,在经过闹市区时,堵了车。
听说是出了连环车祸,也不知这如龙的车流何时才能疏通,在这下班的高峰时期,车本来就堵,现在算是彻底堵死了……
生活就是这样的,前一刻不知后一刻,生与死,有时,只是几分钟之隔。
因为堵车,她莫名烦躁。
祁继留心到了她的异样,给她泡了一杯苦丁茶:
“喝口茶,静静心,现在,这附近都堵上了,急也没用,苦丁茶味虽然苦,却可去烦醒脑……尝尝……”
她接过。
他又说: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该是沿途的风景。有时,换个角度看问题,你会得到更多快乐……”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看待堵车这个问题?”她尝了一口,自我调节了一下情绪,问。
他扬了扬手上的杯子,微笑:“可以当作换了一个喝下午茶的地点,我们在这里一样能聊聊人生志向,谈谈生活琐碎……或者,我们还可以出去转转,化不平衡的心态为平衡的。保持心情良好,有助你之后的工作效率……”
她听着一笑,这样一种人生态度,是智慧的。
于是他们随意聊了一会儿,没有出去,因为天又在下雨了,细雨中漫步挺浪漫,大雨里漫步,那是脑子有问题。
他们在车子里聊天,小白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的插话,一家三口的氛围很良好。
至于司机程航,安安静静,没有打搅他们。
雨越下越大,路堵的很死,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天已黑下,大道之上灯光璀璨起来,时檀困了,靠在那里上双眼皮开始打架。
祁继留心到了,将她的头带过来,靠在肩头,她睁了一下眼,想坐好:
“睡吧,到了,我叫你!可能还得等一阵子。”
时檀望了望窗外,没有抗拒,干脆就靠着他,安心的养起神来,她只是想眯一下,谁知竟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沉了。
抵达祁园时,已近七点,祁继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没有叫醒她,抱着她下了车,直接送回了房,并刻意叮嘱佣人,别去吵。中餐他们吃得晚,她想睡就睡吧,漏掉一顿晚餐不吃没关系。
他独自去了主屋。
上午时候,爷爷奶奶本来是想和他一起去医院的,因为临时有重要客户来,本来是该由他亲自接待的,那位老先生身份很尊贵,但因为妻子出了事故,他得赶过去,又觉得不该怠慢了那位老先生,令其他人过去接待,总归显得不太合适,于是他就请爷爷奶奶替他去接了一下机,陪着吃了一顿饭,既可以谈生意,又能叙旧,更能体现一种尊重。
之前他有和爷爷通电话,爷爷说,他们谈的很好,饭桌上就把合约签了下来。
书房,老爷子正独自坐在办公椅上发呆,看到祁继独自一人来,马上问了一句:
“檀檀不是一起来了么?”
“睡着了。”
“小白呢?”
“被奶奶带去餐厅那边用餐去了……”
祁继熟门熟路的找了茶杯,泡了两杯茶水。
“还没吃饭?”
“先不急着吃饭!我们中餐才吃好没多久,不饿,您倒先说说您这么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一人一杯茶,祖孙俩坐到沙发上,面对面的,祁继看到爷爷的眉心拧得那个紧,先问了一句。
“时檀真不是骆家的千金呀?”
祁万重没有再绕弯子,问的正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嗯!不是!”
祁继点头:“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是吗?”
祁万重反问了一句,慈善的目光跟着锐利起来:
“她的出身,真的很普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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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继跟着眸光闪了一下,不确定爷爷到底知道了多少:
“您,什么意思?”
“她要是普通,八年前,至于会被人送进疯人院吗?”
祁万重问的狡猾,哼哼了两句,那件事,他是知道的:
“臭小子,你根本就没跟我交底!说吧,八年前,你怎么会同意娶骆时檀的?以爷爷的眼光来看,当时的她,除了长的比一般小姑娘漂亮一点外,其他地方,不是特别出色。而且,我确定,你那时同意娶她,肯定不是受了米芳菲的刺激对吧……
“按我的看法是:米芳菲的和路殷的绯闻照,正好给了你放下的理由,是不是?
“你这小子小时候是喜欢芳菲,不过,自打你从外头回来,你和芳菲的关系,就变淡了……
“我总觉得你们这俩孩子少了那样一股子黏乎劲儿……
“说吧,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米芳菲……”
老爷子一直就是一只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很少有事能瞒过他的。
祁继微一笑,没有回答,轻描淡写就把话题转开了:
“爷爷,咱彼此彼此,您也没跟我交底……八年前,您以祁氏为饵诱我娶,根本就不是因为骆三先生的托付才起的这个念头,而是另有原故,是吧……”
“啧,你这混小子,真是越大越难缠!”
祁万重故意吹胡子瞪眼,心里却是极为欣赏的。
“您先说说看,您是为了什么想联这门姻的,我再来跟您说我为什么娶的她……”
祁继一直觉得祁万重当年极力撮合这桩婚事的背后,藏着一个秘密,不过,老头藏的很深。他始终没有把那个秘密给挖出来。今天这么急匆匆把他找来,看样子是打算把那个秘密说给他知道了。
“是得和你说一说了。”
祁万重去把门关上,折回点了雪茄,抽了几口后,坐到了祁继对面,脸上的神情,一下变得非常的严肃,却没有说话。
祁继没催,只静静等着。
好一会儿,祁万重才开了口:
“二十四年前,我犯过事儿。”
他先总概括性的吐出了一句,然后又有犹豫了,好像是不知从何说起。
“什么事?”
祁继借着这句话问起来。
祁万重狠狠吸了一口雪茄,才吐露出来:
“因为醉酒,撞死过一个人!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后来,我找人顶了包,结了那案子!
“八年前,被我撞死的那个人的母亲找到了我,提了一个要求:让你娶骆时檀,否则,她就报警。她说她手上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我撞死了她儿子。
“我看了那些证据,的确是铁证,我没办法,只好用祁氏作赌,赌你为了接管祁氏会选择娶骆时檀。”
二十四年前的事,祁继当然不清楚,听完之后,不觉惊了一下,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那会儿,他在细细的消化这些话里所传递出来的信息。
良久后才问:
“爷爷,我不太明白!“
“什么不明白?”
“既然她手上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撞死了她儿子,那当初她怎么没报警?而且,她为什么要用这个要胁您逼我娶骆时檀?”
“她是骆时檀的身边人!”
“谁?”
“夏舟。”
祁继再次惊诧了一下。
他自然是记得这个人的,时檀在骆家的那些年,一直是这个女人在照看她,时檀嫁给他之后,她就离开了。
那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妇人,平常温温驯,真是没想到啊,他竟会在这桩婚姻当中起了这样一个作用,太不可思议了。
“夏舟在骆家工作了几十年,和骆家是很有感情,和时檀的关系也不错,但还是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爷爷,你知道原因吗?”
他怎么
想都想不通。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八年前她用那些证据要胁我,还逼我发誓,这辈子祁家一定要善待骆时檀,八年后的今天,她又故伎重施,却逼我想办法让你和时檀离婚,再娶骆诗……”
祁万重闷闷说罢,忍不住骂了一句:
“那女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祁继听着,女一次心生惊怪。
是的,她这做法,太自相矛盾了!
那个夏舟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补偿骆诗啊?
那个视频才发布,她就打来这样一个电话提了这样一个荒唐的要求,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爷爷,你把她的电话给我,这件事,我来跟她沟通……”
他敢肯定:这里头,肯定另有文章……
待续!
明天见!
抱歉,更晚了,由于现在没存稿了,是以,以后的更新时间可能没办法稳定在上午,对此,还请看倌们多多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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