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有人来找自己偿命,廖祖云终于得以解脱,得以摆脱这些年来的梦靥。在将当年的事说出之后,难得清醒之下的廖祖云长长的舒了口气。
“事情便是这样,动手吧,为四十几年前的那些人报仇吧。”
只要司徒动手,他也就偿还了那些命债,再也不用活在那梦靥之中。
知道逆天门的人死得冤枉,却不知竟然这般的冤枉。那一刻,司徒是真的想要了廖祖云的命。可是在动手前却叫木允给拦了,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随后摇了摇头。
这老人已经为自己的罪行付出沉痛的代价,实在没必要在以他的命抵债。
这般的生活着,如此的凄凉,已经是最大的责罚。
木允不希望司徒要了廖祖云的命。
廖祖云这样的人是不得留的,可木允心善,不希望他要了廖祖云的命。既然是木允的意思,司徒便也就顺了她。原本抬起的手最后还是放下,司徒看着廖祖云说道:“逆天门的仇我自然会报,不过不是向你这种人,你还不够为逆天门那死去的众无辜生灵偿命。”
廖祖云想要死,想要摆脱这些年的梦靥他偏偏就不顺了他的意,让他好好的记得,当年他们为了那所谓的私欲究竟残害多少无辜的人。
司徒最后不肯亲自取了廖祖云的命,却也没想过要原谅他,如此的煎熬之下,廖祖云怕是以后的日子会更加的自责跟惶恐。
他不想活了,早就不想活了,既然已经见到逆天门的门人,将那积压在心里头多年的事说出来。
那么也就不用在活着了。
司徒不肯取了他的性命。这一点让廖祖云异常痛苦。他不能恳求司徒取了自己的性命,因为犯下那样的事的他们,已然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廖祖云没有出声,司徒他们也没有出声,这破败的寺庙里头顷刻间被死静取代。静,静得所有人的呼吸跟心跳几乎都能清晰可闻。
便是这样静静的站着,静静得等着。直到廖祖云开了口。
一声长叹。像是要将这么多年的内疚都叹出来,这一声冗长而又深层,等到这一声长叹叹尽之后。他们才听廖祖云开口说道。
“逆天门,逆天门的无上法学是叫人心动。不过那群贪得无厌的人又怎会只是对那无上法学动心?我是造孽啊,我是替着他们造孽啊。为了那所谓的心法,为了那些所谓的宝贝。我真真是造孽啊。”
最后一声的长叹,叫人听得心都沉了。
如此的长叹声。这叹出的话叫人迷茫。正欲出声问清楚,廖祖云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见他的身子猛然一颤,随后嘴角淌出血来。竟然是生生震断自己的命脉,结果了自己。
这么多年,也是愧疚了。既然这逆天门的门人不愿意动手杀他,他也只能自己动手。
廖祖云是罪有应得。就算是死了,也没必要为其感到惋惜。看着那自断了经脉的老者,便也只是一阵叹气,最后两人转身离了这个屋子。
种下的因果,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谁也无法逃离。
等到出了这破庙后,人倒是有些不得安静了。因为廖祖云最后的那一番话,在他们心中搅起一层浪来。
他说不只是为了秘籍,当年那些人杀进逆天门,还为了宝贝。
宝贝?
逆天门除了那无上的法学之外,莫非还有什么宝贝?让人这般的窥视?
他们想知道,想要问清楚,怎奈不给他们询问的机会,廖祖云便已经自我裁决。眼下这唯一一个同逆天门有过交集的人死了,他们现在要上哪儿去寻个人为自己解惑?
本以为来找廖祖云,会解开心中的谜团,谁知道除了晓得一些本就心中有数的事,还多了一个谜团。
如此一来,倒是叫人心烦了。
出了破庙,木允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逆天门的灭门,算是有了头绪。只不过这个头绪之下,整个人更是迷茫。
廖祖云的事是叫木允烦心,不过回了客栈,却还有更加烦心的事等着他。引诱那个侠士告知她想知道的事情,固然是个极好的法子,不过这样的法子却也是有风险的。
便像现在。
那侠士应当是真的倾心于她,才半响不见心里都躁乱得很,这不寻了个由头便要来见木允。怎奈木允不在,正在同采莲打听木允的去向。
司徒跟木允去办什么事,如此要紧的事情采莲怎么会同这陌生之人说。当然是不想搭理他的,谁知这人也是个倔强的主,竟然同一小姑娘杠上了,抵死不让采莲关门,就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好几次都想奋力将门关上,怎奈她一个姑娘家在力道上怎么能同一个习武之人相较。采莲是费了劲了,却叫人家一手全给挡住。
这下子丫头不乐意了,她就不成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当即不痛快的撑着门说道:“你这人好生不讲理,我又不识你,凭什么告诉你我家允姐姐在何处?”
如此不识趣的人着实叫人讨厌。
她这儿已经动怒了,然而那侠士却不是个懂眼色的人,看着采莲说道:“姑娘请信我,我真的认识那允姑娘。劳烦姑娘同我说允姑娘现在在何处,在下必定万分感谢。”
“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就算真的知道我也不会说的,你若是有事就不能等她回来自己讲吗?别在这儿烦我,若是你这人再不识趣,我便喊非礼了。”
一个大老爷们硬要推开一个姑娘家的房门,采莲若是喊了非礼,必定有人信。
丫头的不配合更是叫侠士着急,只得在那儿恳求着。不过采莲可不是个会心软的主,这样奇怪的人。不说就是不说。
侠士的百分纠缠已叫丫头不痛快,已然准备扯了嗓子喊了。正打算喊的时候却瞧见司徒跟木允站在那儿,尤其是自家那小姐,更是含着笑一副瞧热闹的神情。当即叫采莲委屈的,也没了心思喊什么非礼,直接撤了力走出屋子,随后看着那后头瞧热闹的人便是一番的不痛快。
“允姐姐好生过分。瞧见采莲遇上麻烦也不来帮忙。这麻烦可是您招惹来的。您自己看着办吧。”
一开始还不知这姑娘家怎么就卸了力走出来,不过在听到她这一番抱怨的话后,侠士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又要看到那个姑娘。侠士现在的心情自然是激动的。有着不知所然却也还想同木允说话,转过身看着木允,笑过之后便要走过来。谁知人才刚刚走到木允跟前还未说上话,便叫司徒给拦了下来。
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叫人这样拦下。侠士这面上自然是挂不住的,当即便沉了脸说道:“让开。”
有胆量这样同司徒说话。这侠士也是个年轻气盛的主。
冷冷的扫了一眼,司徒的意思已经很清楚,自己是不会让。他这样的态度自然是叫侠士更加的不痛快,当即便威胁道:“我叫你让开。听见没。”
又是换来司徒的一番冷视,在扫过这侠士之后,司徒平淡的说道:“你想对我的人做什么。”
“你的人?”
没料到跟前这冷俊的男子会说这样的话。侠士看样子有些诧异。而木允在这个时候却欠了身说道:“这位是我家公子。”
没想到如此漂亮之人竟然是他人的奴婢,虽然不能接受。不过侠士的怜爱之心却也是不少的。只是奴婢,他不嫌弃木允,当即就同司徒杠上了。
瞧他现在的语气跟倔强的言语,竟然是要硬带着木允走。
当然了,这奴婢便是别人家的人,若是要带走的话,银子终归是要留下的。扯下自己的钱袋扔到司徒跟前,侠士说了那是木允赎身的银子,便要动手硬带走。
因为现在的侠士觉得木允是钟意他的,只要自己带她走,木允必定是心甘情愿。
奈何这侠士实在太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尤其是木允这等姑娘家的心思,侠士根本就不了解,他的自以为是,却是木允的无所谓。
跟他走?就算长了眼睛的人也看得出来,有了司徒这样的公子在,哪儿的丫鬟会同这等人走。
且不说木允对他本就无半分的情,就算真的有,她这样的丫鬟又岂是那点银子可以赎走的?
侠士若只是像之前那样,倒也好,毕竟这是木允自己招惹的,也算是给她一些麻烦的教训。可他竟然想要银子玷污木允,这般的行为司徒可就受不了了。
当即眸色直接暗了下去,侠士的心思都在木允身上,自当是不去留意司徒。而就是这一分不留意,让自己一败涂地。
他根本就不知道司徒是何时出的手,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然让他打下楼,重重的砸落在楼下,撞坏了正下方的木桌。
站在二楼出居高临下的看着,司徒不需说话,光是眼神侠士便晓得他的意思。
想要带走他的丫鬟,他还不够格。
有的时候,只需要一招便可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侠士同司徒之间的差距,何止一星半点,便是这般,他也算是断了自己的心思。
有着司徒这样一个可怕的人横在这儿,想来那侠士应当是不会在怀揣妄想,只是让那样的人晓得住在那间房,也不能保证不会出事。
因为心中担心,采莲便提议换家客栈,平日里不在意这些事的司徒,这一次倒是同意了。木允虽觉得他们有些小题大做,不过为了避免麻烦,自然也是换的。
这换客栈当然简单,不过要让采莲这个丫头住口,可就有些难了。
本来对于自己这个当小姐的,她就没有本分的惧怕,现在又以姐妹相称,那隔着事念叨就更加没了忌讳。尤其是一次,从司徒那儿弄清如何招惹上那个侠士,采莲这话就没停过。
说来说去便都是那几句,实在叫人头疼。几次想要让这丫头莫在说了,可细细一想,现在不让她说个痛快以后万一又拿出来说事自己岂不是更加的头疼。
所以也就不出声,强忍忍也就过去了。
采莲那儿是念叨着,不过司徒这边木允自然也是埋怨。她便不知道这人,竟然这般的小气,如此的事情都不帮自己瞒着。
实在讨厌。
换了家客栈,也算是换了点心情。因为她们都不是什么过分挑剔的主,所以在这住房之上也没个挑剔的,只要能住得微微舒坦就可以。
仍旧是两间上房,只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巧,没了相邻的。一开始司徒是打算换的,不过这一家也算是比较好的,而且所住的两间上房又不是相隔太远,最后还是勉强凑合了。
司徒还是自己一间房,而木允跟采莲自然就是一间。
推了房门走了进去,好在这上房都还算不错,只需要稍微收拾一下行囊便可以住了。环视了一圈,对于这屋内还算满意的采莲很快就将屋子收拾妥当,已然在给木允沏茶。而木允则是走到了窗口,推开窗户观察外头。
来到一个新的彼方,必定先要熟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是司徒说的。
虽然她也不见得能熟识多少,不过这大体的周遭环境还是得先看一下。站在那儿,看着外头来往得行人以及叫嚷的商贩,接过采莲递过来的茶,木允不做声继续看着。
这不做声倒是换来采莲的先问,学着木允的样子探着头看着外面,采莲问道:“允姐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看外头的情况。”
“外头的情况,为什么要看?”
“这路况要是事先弄清了,到时候出了事才好逃啊。”
这般说来,倒是有理的,听了木允的话,采莲那丫头也学了木允的样子探头开始熟络起周围的环境。
这边同之前所住的那个客栈离得并不远,所以路况也差不了多少,看上几眼心里也就清楚了。
摸清情况后,木允这才拿着茶杯回到房中的桌边坐下休息。
廖祖云最后说的那一番话,回途的时候虽然两人都没有吱声,不过那一句话却已经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叫他们疑惑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