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简悦
六月的一天,景以柔像往常一样巡视梦的国度时,有了重大发现,因为她居然在简悦的记忆里看见了一个身影,一个让她想起来就牙根痒痒的身影——明墨白。
说起简悦,她其实是个让景以柔又爱又恨的那么一个人物,刚开始的时候,景以柔觉得肯定是镜子出了错,这样一个美丽善良的天使怎么可能会生出那么多黑色的泡泡?
简悦真是太善良了!她的人生使命好像就是帮助别人,任劳任怨的那种,她会主动收拾宿舍的卫生,她还会帮室友打饭,打水,跑腿买东西,占座等等。
景以柔看着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心生向往,觉得这就是她应该学习的榜样,可是师姐却坚称她需要帮助,这让景以柔很是纳闷,师姐是觉得他们五福临门小组闲得慌了,还是实在闲得慌了?
师姐却驳斥道:“什么叫好人?好人,好人,首先得是一个人,她连一个人都做不好,却要学着做一个好人,这怎么可能不是错?”
师姐说这番绕口令的时候,云尚飞拍起了手,景以柔疑惑地看向云尚飞,也不知道他是真听懂了,还是装听懂了。
景以柔又扫视了一眼诸葛果果,只见,这位新登基的“呆王”又名副其实地发起了呆。
夏之洲一如既往地用冷漠的表情和抱着的胳膊表示他对这样的话题根本就不感兴趣。
花一万倒是盯着师姐,一脸真挚地问:“不是一个人?难道……她是流落人间的妖精?”
牛杨师兄眉头紧锁地思考一番后,认真地回答说:“她绝对不是妖精,她就是个人。”
师姐默默闭上了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绷带,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说的她连一个人都做不好,是说,她剥夺了自己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权利。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人的完整人格由三部分组成:本我、自我和超我。”
师姐说着,蹲下身来,捡起一块石头,在泥地上写下了这三组词语,然后指着地上的字说:“本我是由原始本能组成,它唯一的功能是寻求即时满足,它的口头禅是‘现在就干’。超我是儿童大约五岁时发展起来的,它内化了原生家庭和文化的价值观,它给了我们善恶的观念,是指引我们从善避恶的心理要素,超我从本我中汲取能量,却通过阻止本我极端的不为社会接受的那些欲望来控制本我。它的口头禅是‘别干’。自我的作用主要是调节自我与超我之间的矛盾。”
师姐停顿一下,解释道:“简单来说,本我就是人的本能,超我就是我们的理想化目标,自我则是两者冲突时的调节者,自我的主要任务是平衡,变相满足本我,以及缓和本我由于本能挫败而导致的压抑感。”
师姐捏着石头,在自己写下的“本我”和“自我”上画个叉,问道:“当一个人完全压抑自己的本我,失去自我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
云尚飞眼看着师姐的目光扫过自己,赶紧摆手道:“别问我!我不压抑!”
“我也不压抑!”花一万赶紧答道。
景以柔看着地上的字迹,试探着回答道:“她就失去了完整的人格?你说过人的完整人格是由这三部分组成的。”
师姐毫不吝啬地朝景以柔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她又说:“简悦都已经失去了完整的人格了,这还不需要帮助,那谁需要帮助?”
“可是……”景以柔问师姐,“我们做人不是应该乐于助人的吗?”
“对!我们是应该乐于助人,可是凡事都有度,好事也是有度的,过了这个度,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师姐说。
“好事就变成坏事了?”云尚飞表示不相信。
师姐说:“就拿她无条件地帮助舍友打饭打水这件事来说,首先,她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其次,她既剥夺了舍友自立的机会,又滋长了舍友懒惰的毛病。最重要的人,她破坏了人与人自己和谐相处的基石,那就是平等与尊重,长此以往,她不但会丢掉自己,也会丢掉友谊。”
景以柔觉得有一定道理,可是云尚飞却不认同地说:“没听说过!帮助人还能帮出仇家来?”
“哎,你别说,还真能!”师姐说,“我们来设想一下,如果有一天,宿舍的其他五个人都急需用热水,让简悦帮忙,她一下子拿不了五个暖水瓶,那问题就来了,帮谁不帮谁?如果你是被简悦拒绝的那个,尚飞,你乐意吗?”
“五个人呐!凭什么拒绝我?当然不乐意。”云尚飞毫不客气地说,“她完全可以多跑几趟呀!”
师姐说,“问题其实根本就不在她应该帮谁不应该帮谁,或者先帮谁后帮谁,而是凭什么就应该她一个人去打热水?”
“是呀!凭什么?”景以柔有些愤愤不平,“那些舍友是没长胳膊,还是没长腿?”
师姐说:“这就是习惯的力量,其他人都习惯了她来做事,一旦,她没做,那就是她的错。说明白点,人呐,都怕被惯出毛病来!她把本就不应该是自己的事情揽下的同时,也就揽下了随之而来的责任。”
“所以……我们做好事也要把握度!”景以柔总结道。
师姐叹了口气说:“道理虽然很好懂,可是这个度真的很难把握,尤其是在简悦这种情况下,就是更难的一件事了。”
“如果简悦突然拒绝帮忙,她会不会被舍友孤立?”景以柔担忧地问。
“感觉有点不太好!”牛杨师兄捏着手指关节,一副“马上开打”的架势,问,“我们应该怎么帮她呢?”
“我们真的不是吃饱了撑得吗?”云尚飞无精打采地说,“人家自己都没觉得不乐意,我们操的这是哪份子心呢?”
这时,呆王打了个哈欠,云尚飞似乎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认同,于是,说得更起劲了:“我觉得有这功夫,还不如我们好好睡一觉。”云尚飞说到这里,扯了扯夏之洲的衣袖,“是吧?觉主!”
被云尚飞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夏之洲,景以柔惊奇地发现夏之洲的两只眼睛像是发着光,景以柔一直下意识地以为夏之洲在犯迷糊,她还停留在“觉主”这个标签上,虽然她知道他早就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
“不破不立!”夏之洲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