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住玄百里磨,陆望决定也带他一起去参加踏春会。贺怀远与玄千尺当然是作为他的随从参加。而玄百里,那就只好做书童了。不过玄百里长相清秀,穿上书童的衣服,还是像模像样的,不像在山野之中长大的孩子,竟然还有一股灵秀之气。
陆望把贺怀远单独留在书房里吩咐了几句,之后,贺怀远就在府里消失了几天。而玄百里,倒是忙着上街游荡,选些好吃好玩的,倒也整日忙得目不暇接。陆望本来就不打算隐匿他们二人的存在。刚好,这一场踏春会,是该让他们出场的时候。
而饶皇后要为陆望在踏春会上选名门淑女的消息,不知怎的也不胫而走,在京都的名门望族之中流传。陆望本就出身高门,自从父亲去世后,继承陆府,册封明国公,晋身内阁次辅,平息瘟疫,官员慑服,百姓爱戴。
他幼年时就有“陆家玉山”之称,青年陆望更是丰神俊逸,风采过人。这陆府要选女主人的消息一出,还是饶皇后亲自过问主持的,霎时就在京都引起了一阵骚动。各大家族之间也在暗中角力斗法,都想拔得头筹,把自家女儿送进明国公府当女主人。
几天之内,京都的几个高级绸缎店和香粉店的货品价格都翻了好几倍,噌噌地往上涨。店主也坐地起价,转了个盆满钵满。
他们都在心里感慨着明国公陆望的魅力,居然还能调控物价指数看。名门淑女争着抢购时新服装与香粉打扮自己,好在踏春会上艳压四座,引起陆望的注意。更有好事的店家,更请丹青高手画了陆望的真容,供在店里,引得客流量大增。
就在外头扰攘不安的时候,陆望却在自己的府邸里躲清闲。他虽然躲着,李念真却是能随时随地登门造访。当然,他走的是密道,从暗门直通陆府。
此时,他就坐在陆府的小院子里,品着新茶,两眼翻白,向天哀叹道,“你现在是京城最热门的单身汉,行情已经把我给挤下去了。”陆望充耳不闻,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本。
李念真放下茶盏,把脸凑到陆望身边,上下打量着,“你说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你也没长出三头六臂来,怎么这城里的淑女们都伸长了脖子,想嫁进来呢?”
“谁说我要打算娶亲了?”陆望的眼睛还是没有抬起来,仍然停留在那一大堆公文上。
“满城都在疯传啊。”李念真瞪着眼睛,怪叫道,“这几天向我打听消息的就有十五六拨呢!都打破了头,想把女儿送进来,做陆夫人。”
陆望感到好笑,“谁这么无聊,还向你打听消息?”
“谁不知道本公子是有名的交游广阔,消息灵通?”李念真得意洋洋地自夸起来,忽而又陷入了伤感,“本来也是风流倜傥的大好青年,可惜你经常让我出入赌场走密道,本公子的名声也被你坏了。”他叹了口气,“现在,京城第一公子的风头也被你抢了。”
陆望哭笑不得,“这名头你自个留着。我做个青旻山第一野人还差不多。”
“你去山上做野人,也有一大堆少女少妇会哭着喊着跟你去。”李念真摇头晃脑地做出了预言。
“看来,明国公真是受欢迎啊。”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李念真背后响起。李念真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谁。他缩缩肩膀,若无其事地溜达到自己的圈椅旁,一屁股坐下,悠闲地啜着茶水,用同情的眼光瞥着陆望。
陆望也只好抬起头来。这个李念真,他放了一把火,自己却溜到一旁看热闹。站在他眼前的,正是男装打扮的韦朝云。在京都,她的公开身份,是大司马将军达勒的管家。
韦朝云冷冷地看着坐在书案前的陆望,自动忽略了坐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李念真。陆望哑口无言地看着她。
“怎么?为了明国公打破头的名门淑女太多了,所以陆大人要躲起来?”韦朝云直视着陆望,开口问道。
陆望眉心微蹙,“这是哪里来的谣言?你不要听李念真胡说八道。”
“这可巧了。他说的倒和我听到的差不多。”朝云脸色有些潮红,胸口微微起伏着。“来达勒府上打听这事,甚至想让达勒说情帮忙的,也有十几家吧。”
“外面已经传成这个样子了?”陆望皱着眉。这真是三人成虎。而这种事,他总不能在家门口贴个告示,澄清自己并没有娶亲的打算。
“那还用说!京城的绸缎店和香粉店都涨价了,货品价格翻了好几倍。还有拿你的画像当招牌,挂在店里招徕顾客的。”李念真认真地补充道,“小望,他们都不给你分成,你亏大了。”
“没你什么事。”陆望和韦朝云同时对李念真说道。李念真耸耸肩,又缩了回去,继续喝他的茶。不过,他也赖着不走,怡然自得地坐在那儿看朝云气冲冲地质问陆望。不得不说,这位“京城第一名公子”的趣味实在恶劣。
“到底有没有这事?”朝云的眼眶有些红了,“你要在那些女人中,选一个。。女主人?”
陆望直视着朝云的眼睛,叹口气,缓缓说道,“你放心。”
朝云一愣,呆了半晌,声音也有些发颤,“要我如何放心?满城都在传。”
“是饶皇后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她前些日子派人来我这里,要我去参加踏春会,就露了些口风,来探我的意思。”
“那你怎么说?”朝云急忙追问道。来京城与陆望再次相遇,他们早已认定了彼此。一起经历了从误会到互相扶持、并肩战斗,两颗心贴得更紧了。可是,这几日满城纷纷扰扰的传言,特别是饶皇后宫里传出的消息,却让她有了一丝恐慌。
她不怀疑陆望对她的感情。只是,万一,陆望抵挡不了饶皇后的压力,为了大局妥协呢?她深知陆望心中的信念。他在为复国而奋斗。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可以牺牲他自己。如果他的婚姻可以用来交换,那他会不会牺牲掉朝云的幸福,迎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呢?
嫉妒与恐慌,像毒蛇一样啃啮着她的心灵。她对陆望的爱情,不允许别人来分享。果断的朝云向来不是哭哭啼啼的小儿女,想到便要做到,爱的人就要去争取。在忙乱的杂务中,她终于抽出身来,亲自到陆府,向陆望问个清楚。
陆望没有想到,这样的传言,会给朝云带来如此大的困扰。他有些内疚,坚定地说道,“我不会接受饶皇后的安排,去娶什么她看中的名门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