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夏天越来越炎热。而上官无妄被捕,在京都搅动的暗潮,正在激烈地涌动。已经是陆望与饶士诠约定的第七天。如果今天,上官无妄所称的遗失的流云刀再没有找到,那他就难逃被定罪斩首的命运。
上官无妄长期带兵,根基深厚。他被捕禁闭以后,军中人心浮动,刘义豫与狄人也是高度警惕。各方势力都绷紧了神经,唯恐一个不慎,给大夏的朝局带来翻天覆地的危机。
而曹红的府邸门口附近,此时也布满了眼线。但当清晨时分,一身素服的曹红悠然自得地从府外归来时,还是让躲在暗处的探子们惊讶地目瞪口呆。她居然外出了?还是在饶士诠的探子眼皮底下。这些自负的密探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急忙去回报消息。
饶士诠吃完早饭,听到曹红深夜曾经外出的消息,愤怒地把粥碗砸得粉碎。鸡丝粥洒得满地都是,下人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更别提去收拾了。
“蠢材!蠢材!”饶士诠气的捶胸顿足,对着陪自己用膳的儿子饶弥午一顿劈头劈脸的训斥。“早就让你多挑些精干的人手!这群蠢货,关键时刻,坏我们的事。连曹红这么个娘们都看不住!”
饶弥午苦着脸纳闷,“谁知道她是怎么出去的!前门和后门都看的严严实实的,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来回报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两位大人,昨天晚上,倒是戎人那边派了两个人去曹红府上,说是搜查那东西。”
“不可能!”饶士诠断然否认。“我已经严令扎杰停止一切行动。他绝不会不打招呼就自己去派人搜查的。一定是陆望搞的鬼。现在说这个也晚了。曹红都转了一圈,回来了。”
“又是陆望!”饶弥午眯起眼睛,声音里透出一丝阴毒。“每次都是他跳出来,怪我的事。不过,我还有张王牌,在他府里。爹,你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查。曹红到底有没有去他府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一查便知。”
在陆府这边,飞花刚吃完早饭,就接到了饶弥午派人传递的秘密指令。飞花拿着饶弥午的手令,找到了陆望。
陆望微微一笑,说道,“意料之中。飞花,饶弥午可是把你当成王牌呢。一到关键时刻,就想起要用你了。”
“他还当我是前线木偶呢,任凭他拿捏。呸!”飞花恨恨地说道。想起以前饶弥午对她的操控,饶家对他们兄妹的残害,她就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
“我们来个将计就计。”陆望向飞花招招手,附耳低语一番。飞花听了,惊笑不已,连连点头。
临近晌午时分,飞花打扮了一番,便出了门。七弯八绕一番,她悄悄溜进了饶弥午府邸的后门,熟门熟路地来到后院。按照约定的时间,饶弥午正等在那里。
飞花见了饶弥午,笑容可掬地行了礼,便切入正题,说道,“大人,我已经打探到了可靠情报。昨天深夜,确实有一个女子来过。和陆望密谈了很久。”
听到这个消息,饶弥午竖起了耳朵,急切地问道,“他们谈了什么?那女子是谁?随身有没有携带什么东西?”
这一连串的发问,说明饶弥午心里发虚,已经十分慌张。飞花心里冷笑,把陆望所教的在脑中又过了一遍,便镇定自若地答道,“回大人的话,那女子来时穿着黑衣,戴着面罩,还佩戴着弯刀。至于面貌倒没有人看清楚。他们当时谈话,是在书房中密谈,内容不详。”
“除了弯刀,没有别的东西吗?比如一个黑色的长布套?”饶弥午心想,这倒与密探所报告的情况能吻合得上。据密探所说,是有两个戴着弯刀的黑衣人出入过曹红府邸,但是当时并没有戴着长刀。
飞花沉吟了一会儿,肯定地说道,“并没有其他东西。”饶弥午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看来那东西,并没有被送出去,还在她府里。这个臭娘们!”
他挥挥手,随手从身边的托盘上拿起一个金稞子,递给了飞花。“这些给你,去买些脂粉首饰。这陆望也是个吝啬的,竟没有给你添置些什么。看得爷倒有些心疼。”
飞花顺从地接了过来,饶弥午借机轻薄地在她滑嫩的脸蛋上摸了两下。飞花忍住满心的厌恶,低声说道,“多谢大人栽培。”
饶弥午望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远去,心里暗自道,这飞花放在陆望府上,倒真是可惜了这姿容。哪天得了空,等她在那儿没多大用处了时,可得把她弄回来,好好受用这个美人。
飞花哪里知道他心里如此龌龊的想法,只是暗暗自怜身世。回府时,用清水洗了一百多遍,几乎把皮都要搓破了,弄得脸上发红。梁天成见妹妹近乎自虐地洗脸,觉得奇怪,一问之下,才知道又是饶弥午干的好事,也是跌足痛骂,只恨不能手刃饶氏。
在达勒府,朝云也按照陆望的安排,同时展开行动。她告诉达勒,最近被害的左翼禁军中郎将杨威之妻,派人送信,称有事要密奏达勒和赤月。但是门口被饶士诠的密探守住,无法前来。因此恳请达勒将军派人前去一会。
达勒觉得蹊跷,便禀报了赤月公主。那赤月也风闻饶士诠主审此案,饶弥午在莫虚被害时也在场,看来饶家与此案牵连很深。自从紫花林事件之后,赤月早已让认定,饶弥午心怀鬼胎,对她欲行不轨,只是被陆望撞破救下。
她早已对饶弥午厌恶透顶,对饶士诠是既合作又防范。因此,一听到这个消息,她敏锐地感觉到,曹红要报告之事很有可能不利于饶家,便立刻应允了。达勒便让朝云作为代表,前往曹红府邸,一探究竟。
这倒正中朝云下怀。她对达勒说此事,正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名正言顺地前去见曹红。
在陆府坐镇的陆望得到了朝云的回报,便立刻召来了贺怀远和玄千尺。他脸色平静,眼神坚毅,淡淡说道,“今天将有一场恶战。你们做好准备。”
二人同声答应。他们跟随陆望,早已同声同气,视死如归。只要陆望一声令下,他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时,陆宽也从外风尘仆仆地赶来。他轻声对陆望说道,“少爷,交办的东西,办妥了。已经运到了府里。人也带来了。”
陆望满意地点点头,安排道,“怀远和千尺武功高超,先去埋伏。至于那人,到时候让他与朝云一起进去。”
“明白。”陆宽对少主人是无条件地信任,只是心里还有一点疑惑。“少爷,既然我们已经有流云刀在手,为什么不直接交出去,把上官无妄将军救下来呢?”
贺怀远和玄千尺也颇为不解,一齐看着陆望,想知道答案。这也是他们心中的疑惑。今天已经是第七天。只要把手中的那把流云刀交出去,那上官无妄所谓的罪证就不攻自破,自然可以洗清嫌疑,从容脱罪了。
陆望冷笑道,“如果我们现在就交出了流云刀,凶手就会逃之夭夭了。我不但要救出上官无妄,还要让真正的凶手伏诛。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