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失火的消息自然也立刻传到了达勒府。去大司马将军府报信的军士来到府里,就紧急求见。朝云早就严阵以待,等着这一刻。她早就知道陆望的安排,知道今天会有一场大戏。而她,也是其中一个角色。做为达勒府管家的身份,可以派上重要用场。
报信的军士心急火燎,满头大汗,朝云也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紧锁眉头。她抿着嘴,说道,“正不巧,将军正在外面巡视,并不在府里。”
其实,达勒今天出府巡视也是朝云怂恿的。作为他的管家,她故意将达勒定期巡视军营的时间错开,安排在了今天。这当然也是为了方便朝云自己向达勒报告此事。本来,按照惯例,城门失火这样的事,确实应该由军官亲自向他禀报的。但这样,朝云就难以插手了。
看着报信的军官一脸失望焦急的表情,朝云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这样的大事耽误不得。我还是亲自走一趟,代你禀报将军吧。”
军官满脸感激,连声说道,“如此甚好。多谢云管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大夏军法甚严。这样重大的军情,没有及时报告,主事者是要砍头的。军官摸摸自己的脖颈,大为庆幸,自己的头颅被好心的云管家保住了。
朝云享受着军官的千恩万谢,在连声赞美中慢悠悠地上了马,向达勒今天巡视的军营驰去。在路上,她把今天要做的事又想了一遍。
今天是饶弥午重新更新抄写密探名单的时候。按照计划,陆望会与李念真一起去饶弥午的府邸,以谈婚事为名逗留。而估计着饶弥午大概完成抄写之后,他们放出信号,镇铁川便让九星门的弟子化妆成老百姓,在城门四处放火,并大骂饶氏父子,制造混乱。
而朝云的任务,就是找机会去饶弥午的府邸,为陆望动手作先锋,先行打探。要做到这一点,就不得不搬出达勒这块神主牌了。
借着达勒管家的身份便利,朝云为陆望做了不少事,成为陆望埋在达勒身边的耳目与钉子。而令朝云也感到奇怪的是,达勒似乎还越来越信任她了,把她当作了心腹。
眼前大营在望,朝云下了马,朝军营大帐走去。进了大帐,达勒见朝云突然来了,有些吃惊。“云昭,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今天的行程也是百忙之中挤出来的。
要不是云昭提醒安排,他几乎要忘了自己本月的定期巡视军营并未完成。作为大司马大将军,又是狄人,手上实在事务繁杂,还要对夏人提心吊胆地提防着。
聪明伶俐的云昭做事妥帖,无论什么事,只要交到他手上,都办的妥妥当当,让人放心。虽然没有军职,只是达勒府中的管家,达勒却越来越多地将一些军国之事也交给他协助搭理。而朝云也借此接近了狄人的核心。
看到云昭,总让他有一种心开意解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自己也莫名其妙。这个清秀的江南男子就是有一种让他安心的魔力。脸达勒自己也不得不暗暗承认,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云管家了。
朝云见达勒和颜悦色,只是有些惊讶,便作出有些惊慌的表情,急促地说道,“将军,不好了!城里出事了!”
城里出事了?达勒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祥的预感。不过,见着朝云还是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又觉得宽心,并不认为事情会严重到让他接受不了的程度。起码,他最看重的管家,还全须全羽地站在这儿。充其量,不过是起了一点骚乱。
果然,朝云一脸焦急地说道,“有乱民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放火,还大骂饶士诠与饶弥午,说他们是奸贼。现在城门乱成一团,火势越烧越大。守城的军士怕有变,已经到府里报告了。我见将军在外巡视,事情又重大,便亲自前来报告将军,不敢拖延。”
听了朝云的叙述,达勒皱了皱眉头,问道,“放火的是什么人?都查清了吗?”朝云摇摇头,说道,“场面很乱。还有很多乱民混水摸鱼,现场一片火光黑烟。军士只猜测着,恐怕是冲着饶士诠父子来的。”
“哼!没用的东西。”达勒不满地骂道,“饶弥午这个兵部尚书,简直是个草包。活该被人指着鼻子大骂。他那个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事当然是冲着饶士诠父子来的。他们在大夏,结仇很多,就是在朝廷上,也有很多暗中反对他们的势力。”
“朝廷上?”朝云故意装作疑惑不解。其实,她心中知道达勒所指的是谁。只是,作为他的管家,她也只有故作糊涂了。“饶士诠是内阁首辅,饶弥午是兵部尚书,饶皇后又是刘义豫的正宫。他们算是大夏臣子中的第一家族了,还有谁敢挑战他们!”
“第一家族?”达勒冷笑道,“你看看古往今来,那么多盛极一时的权臣第一家族,有几个是由好下场的!饶家是现在看着热闹,像烈火烹油。我暂时还用得上他们,所以还勉强合作着。朝中不说别人,陆望就与他们针锋相对,而且拥护陆望的人越来越多。”
朝云听着心惊肉跳,难道达勒已经开始警觉陆望在朝中迅速扩张的势力,并且视为眼中钉要立即拔除了吗?她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乱说话反而会坏事。
达勒接着说道,“就连公主,对饶家也是越来越。。。上次在紫花林公主遇袭的事,早晚跟他们算账!”说道这里,达勒点到为止,也没有再讲下去。
朝云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但她心里明白,达勒指的是踏春会时,赤月在紫花林遇袭昏迷,被陆望搭救之事。
这件事,在赤月与饶家之间,已经埋下了一条深深的裂痕。听达勒的口气,性如烈火的赤月对饶家的这股怒气,迟早要爆发出来。这对陆望来说,倒是件好事。
朝云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需要去找饶弥午吗?他是兵部尚书,这时候似乎不应该躲起来,让将军给他擦屁股。再说,冤有头,债有主。别人是冲他来的,还是得他去解决。”
也确实必须这么办了。达勒在内心承认朝云的建议十分有道理。看来,还是自己的管家最贴心。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拿着我的令牌,去饶弥午府上召他。你和他一起去城门处置。一切事宜,你见机行事,全权代表我。”
“这。。。”朝云内心窃喜,脸上还要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我没有军职,饶弥午会买我的账吗?”
“见令牌如见我。”达勒瞪着眼睛,一脸威严,冷冷说道,“你从这里带几个随身军官过去。不服从调遣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