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来了。陆望的府邸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他曾经承诺过,要以嫁女之礼送飞花过府,因此对这门婚事也是大肆操办。
虽然飞花嫁过去是做妾,但是陆望却办得毫不含糊,请来了城中各色名流,而且还在府中请来了京都最红的戏班庆喜班,连唱三天大戏。而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饶弥午那边的安排,迎娶飞花进门在下午,而迎娶正妻李念娇,则按大夏风俗,放在黄昏。因此,城中这些贵客们,上午在陆府听完戏,下午还要去李府恭贺,傍晚则是要赶到饶府观礼,真是名副其实的轰动全城。
这边厢在陆府的花园水榭中,庆喜班已经热热闹闹地开演了。名旦玉莲,也是盛装上场,甩着水袖,在台上轻歌曼舞,仪态万千。众人看得如痴如醉,纷纷称赞陆望这次的大手笔。
要请庆喜班连唱三天,还请的动玉莲唱头牌,那可是要花费巨金的。人人都翘起大拇指,称道说,对一个侍女,都如此尽心尽力,可见陆望待人亲厚,对同僚也是颇为敬重。
在那边歌舞升平的时候,飞花正躲在一个隐秘的房间,按照玉莲昨夜的教导,将那些层层叠叠的戏装头面往自己身上妆扮。再涂上胭脂水粉,描眉画眼,将嘴唇染上鲜红的口脂。再将身上用金线勾勒的戏装整理好,甩一甩水袖,转了两个圈,摆了个谢幕的姿势。
身旁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喝彩声。“妹子,你这副装扮,上台去也不输阵。这可与玉莲的扮相,一模一样。就是班主本人亲临,也分不出来,哪个是玉莲,那个是飞花。”
飞花微微一笑,转身看着兄长梁天成。他经过易容,已经打扮成戏班的杂役,跟着戏班来到陆府。只等时候一到,他便与飞花一起,随着唱完戏的众人离开。
“到时候,你只跟着我,无论问什么,都别说话。”飞花摸了摸怀里的出境令箭,沉着地对天成说道。在戏班里,天成丝毫不开口,别人问他的话,也装聋作哑。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也懒得理会他了。这样一个戏班中做杂役的小人物,谁也不会注意到。
此时,外面也是一片喧嚣。热闹的府邸里,陆宽来回穿梭,与各方宾客应酬。陆望也站在人群中,接受着来宾的恭贺。忽然,人群骚动起来,传来一阵扰嚷。
“陆大人,恭喜恭喜啊!”一个清俊的男子身后跟着一堆随从,笑眯眯地向陆望走来,拱手道贺。众人自觉地让开一条路,看着他走到陆望面前。
陆望笑着回礼道,“云管家,客气了。真是有劳了,将军真是客气。”朝云指了指身后那些礼盒,摇了摇手,故作谦逊道,“这只是达勒将军让我送来的一点薄礼。陆大人可不要见笑哦。”
“哈哈,这要是薄礼,那我陆望送出去的嫁妆,可就是见不得人了。”陆望话音刚落,众人便轰然大笑。
朝云现在是大夏政界的当红炸子鸡。虽然没有军职,在朝中也没有担任职务,但是作为达勒最宠信的管家,她已经越来越深地参与军国事务,担任达勒的助手,甚至可以说,是某些方面的私人秘书。
上次在城门大火中,朝云得到达勒的授权,拿着他的令牌,召见饶弥午,带着他一起前去处置。饶弥午被她训得灰头土脸,这时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贺怀远与玄百里,因为在那次事件中,为朝云办事有功,被她向达勒推荐,加官进爵。玄百里更是由一个跑腿的白丁,也一跃成为校尉。这怎不让这些追名逐利的大小官员眼红!
今天朝云一出现,便成为众人焦点。她如今的地位,可是不下于饶弥午。她的受追捧,来自于达勒的威权。这就是权力诱惑人的地方。只要沾到了权力的味道,便会沉醉在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她代表达勒前来送礼,也是代表对陆望的善意。这也让众人看出,陆望在今天的大夏政局中的地位。他们都纷纷猜测,大夏内阁的首相与副相,原本有些龃龉,刘义豫这次赐婚,也许是希望能弥补他们二人之间的裂缝,让他们齐心合力辅佐自己吧。
重量级的朝云,代表达勒亲自前来道贺,这让今天的喜宴,更添了欢乐气氛。陆望将朝云迎入座内,与她把盏言欢。在外人看来,陆望在刘义豫与达勒之间左右逢源,就连赤月公主,对他也是颇为欣赏,对陆望又多了几分艳羡。
在觥筹交错之间,朝云压低了声音,轻轻问道,“准备就绪了吗?”陆望轻轻点了点头。朝云面上一边笑着,举起酒杯,一边对陆望说道,“赤月已经通知达勒,今天让他在府中按兵不动,不要理外面的事。”
陆望轻笑一声,说道,“我们给她送了一份厚礼,琥珀也安顿好了。她当然得给我们回报。今天不管闹得如何,赤月那边,也不会插手的。”
戏台上还在上演着风花雪月。玉莲在台上吚吚哑哑地唱着,举手投足之间,都风情万种,令人倾倒。不时传来一阵阵喝彩声。
已经演到高潮处,戏就快要散场了。陆望紧紧盯着台上,对朝云使了个眼神,说道,“玉莲要退场了。”朝云会意,看了看浓妆艳抹的玉莲,点头说道,“这妆化的挺好,扮相绝佳。难怪是京城名旦。”
这时,来府里赴宴的户部尚书钱进直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玉莲,恨不得将她一口吞进肚里。他涎着脸皮,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来,向陆望问道,“陆大人,这庆喜班果真是名不虚传。特别是这个花旦玉莲,哎哟哟,这身段。。真是迷死人!”
陆望见他一脸色咪咪的样子,心中厌恶透顶,脸上却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也是当红的名角,京都都有名的。”
“陆大人,他们在你府上唱完之后,可还有其他安排啊?”钱进见他颇为冷淡,心有不甘,追问道。
“哦,听说他们好像是要去云州唱戏。那边有堂会。”陆望看得出,这老色鬼对玉莲颇为上心,垂涎三尺。
钱进一听,有些悻悻然,似乎一块到口的肥肉飞了,颇为不快。“云州那些乡巴佬也听得来什么!”
他这份色鬼样,着实让朝云讨厌。正要开口训斥,忽然一阵轰然的喝彩声。戏演完了。玉莲站在台上谢幕,场下欢呼不已。只见在随从的簇拥中,玉莲款款走下台来,又跟着陆府的家丁走进了为戏班准备的化装室。
陆望紧紧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化妆间以后,松了一口气,起身去应酬客人们。而在杂乱喧闹的宾客中,有一个人却悄悄地溜走了,尾随着走出化妆间的玉莲。看着玉莲美丽的背影,这个人狞笑着跟了上去。他,就是钱进。
一心想要亲近美人芳泽,趁机揩油,甚至欲行不轨,钱进的胸中涌动着澎湃的欲望。听说玉莲将要去云州,深怕自己错失了机会,钱进便想悄悄跟踪,找机会下手。
此刻,见几个陆府的家丁带着玉莲穿过花园,钱进便有些起疑。“咦?她不是要去云州吗?怎么往陆府的后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