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一片混乱。关若飞仰天大笑,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猖狂。贺怀远冲上去,从刑具中取出一条皮鞭,高高举起,作势要向关若飞身上抽去。
“住手!”饶士诠面色铁青地喊道,“贺怀远,这里是兵部的审讯室,不是你的私人刑堂。”他知道贺怀远的功夫,这一皮鞭下去,弄不好,是要让关若飞一命呜呼的。到时候,贺怀远再给关若飞安一个攻击审讯官的罪名,便把这事遮盖过去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关若飞还没有给饶士诠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他也绝不甘心,现在就让关若飞不明不白地死在兵部的审讯室里。
他还要做最后的努力。就算要关若飞死,也必须是他亲自同意下令的。贺怀远和陆望是穿一条裤子的,饶士诠对他们要做的事情,都要坚决反对。
在饶士诠的喝阻下,贺怀远悻悻地停手,收起了皮鞭,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李琉璃也搓着手,慌里慌张地嚷道,“唉哟,作孽哟!柴大人,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也是为国受伤啊!这个关若飞真是发疯了。我看他根本不要命了。”
关若飞停下了疯狂的大笑,干脆闭上眼睛,懒得再看眼前的这些人。
陆望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们也不看看,他往我脸上吐了多少次唾沫了!柴尚书还敢往他身边凑。我早就知道,是他的诡计。现在好了,一只耳朵眨眼就没了。这个人诡计多端,再审下去,也没有用。今天就散了吧。”
“哎呀,看他这个样子,是审不出什么东西来了。都别白费力气了。”李琉璃也附和着,和陆望一个鼻孔里出气。
见这一地狼籍,饶士诠也是七窍生烟。陆望提议结束审讯,李琉璃也附和,柴朗又是被咬下了一只耳朵,贺怀远骂不绝口,这个审讯,也是确实继续不下去了。他只好讪讪地说道,“停止审讯吧。这个关若飞,实在太猖狂。”
柴朗被七手八脚地抬了出去,草草包扎之后,便送回府中疗养。贺怀远随后赶到了柴朗府中,看望伤重的柴朗。
躺在床上,脑袋被包成了一只粽子,柴朗“唉哟唉哟”地直叫唤。看见贺怀远来了,他勉强抬起身,一只手撑在床边,对贺怀远说道,“唉,贺尚书,劳烦你还来看我。真是天降横祸哟!”
贺怀远把手中一瓶药递给他,说道,“这事也是意想不到。这瓶药,是陆大人让我送来给你的。敷上以后,结疤收口快一些。”
接过药瓶,柴朗想起那只不幸夭折在关若飞口中的耳朵,不禁流下了一把辛酸泪。“多谢陆大人!我这把老骨头,陆大人还顾念着。惭愧,惭愧!”
“陆大人是赏罚分明的。”贺怀远意有所指地说道,“之前那次,饶相爷硬是信不过我们陆大人,命你去陆府搜查,找什么花轿。你也是不得不奉命行事,也是为难。后来,我收到了你派人送来的信,便知道你的心思,禀报了大人。你这番好意,大人自然是心领了。”
他说的是上次飞花事件时,饶士诠命令柴朗去搜查陆府的花轿之事。柴朗当时认为搜查花轿十分滑稽,肯定毫无结果,还会让他无端得罪陆望,所以并不愿意执行饶士诠的命令。
但是,他是饶士诠的一条狗,如果不按主人的命令行事,被赶出门,甚至杀掉就是必然的结局。
所以,柴朗便灵机一动,派人暗中给贺怀远送信,通知搜查花轿一事,借此给陆望送个顺水人情。
在柴朗上门搜查之后,陆望也确实配合了他,做了一场戏,还装模作样地把花轿烧剩的残渣送给柴朗带回去。
促狭的陆望,还安排陆宽把柴朗带到厨房去找证据,弄得柴朗满身的灰,还烧了几撮头发,极为狼狈。
听到贺怀远提到此事,柴朗捂着耳朵,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让陆大人费心了。唉,早知道那个关若飞这么疯狂,我就不听他的瞎话了。还以为他会交待事情,没想到他居然像条疯狗一样,把我的耳朵,也给毁了!”
柴朗骂关若飞是条疯狗,这让贺怀远在心里暗骂道,你柴朗才是条疯癫的老狗!柴朗对待反对刘义豫和饶士诠的人心狠手辣,手段歹毒。在他手下,不知有多少冤魂含恨丧命。这是一双沾满鲜血的手。
上次他借花献佛给陆望通风报信,陆望也与他虚以委蛇,但是也借机略施薄惩,把他弄了个灰头土脸。
这次关若飞趁着柴朗接近他的时候,一口咬下柴朗的耳朵,就是陆望在给关若飞的密信中交待的。
陆望让关若飞激怒其他审讯官,假意要交待,让柴朗靠近关若飞。这样是为了给关若飞创造机会,暗中向柴朗说出柴千秋被“绑架”之事,以此要挟柴朗,想办法放了他。
为了掩饰他们的耳语,同时也惩戒柴朗,关若飞趁机咬下这个屠夫的耳朵。这一切,都出自于陆望的授意。当然,是通过韦朝云传达给关若飞的,否则,关若飞不可能配合行动。
贺怀远当然了解这些内情。他看着柴朗假惺惺地摸着鳄鱼的眼泪,脸上也露出同情之色。他对柴朗说道,“那关若飞是个疯子,你们早就该看出来了。陆大人审讯了他几次,被吐了多少唾沫啊!他是丧心病狂!要我说,早就不应该再审讯了。他怎么会交待!”
“唉!谁说不是呢!”柴朗唉声叹气地说道,“只是饶士诠一直想从关若飞口里套出话来,所以不甘心放手啊。这才。。真是祸不单行!家门不幸啊!”
贺怀远眼神一动,装作惊讶地问道,“祸不单行?你这家里也出事了?”
他出声询问,柴朗目光闪躲,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贺怀远关切地说道,“柴大人,上次你出手相助,陆大人感激在心。你要是有什么难事,尽管直说,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柴千秋被“绑架”,让柴朗如热锅上的蚂蚁。虽然平常也不甚关心,但毕竟是亲手儿子,要是惨死在别人手里,也太不划算了。他派出捕快四处寻找,但一直没有消息。而柴千秋是他的私生子,想到家里那只凶悍的母老虎,他更不敢在饶士诠面前露出丝毫口风。
听到贺怀远主动提出帮助,柴朗心中一动,暗想道,上次给陆望送个顺水人情,果然还是有用的。这事须做得隐秘,何不让陆望那边帮忙?也许,他们能帮自己,救出柴千秋呢。